第259章 热身游戏
诺顿伸出手轻轻拨动了铜锅下的平台,氮氢的热气散去,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沸腾的铜锅。
表演用的舞台被他转移到了正中央,两个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他们对你也很重要?”
白衣男人看著路明非严肃的神色,几根手指放在矮桌上的青铜桥模具上,之前被傲慢一剑斩出的伤口已经完全癒合了,现在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只有白衣上那抹血色证明著路明非曾用傲慢一剑贯穿了龙王的心口。
“不要试图理解人类的感情,也不要和人类做朋友,人类是不可信任的。”诺顿缓缓开口,“我曾经这么告诉他。”
路明非没有说话,直直的盯著那双金色瞳孔,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也不同,起码在路明非之前,龙王之间存在感情的议题从没有被提出过,人类也从来没有去试图理解龙族的感情,某种程度上,人类和龙族对彼此的看法一模一样。
“很多年前我认为人类和龙族不会拥有任何共同话题,但是在人类社会的记忆告诉我,人类和龙族是可以同时感知到一种情绪的。”诺顿看著路明非拉著零的手说,“你一直拉著她的手,是在害怕孤独吗?”
夜明珠的投影愈发清晰,在被提问后路明非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他身边同样看戏的路鸣泽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在路鸣泽的注视下,一块又一块青铜地板终於停止了移动,但在最后有一块地板却明显凸起了半尺。
路明非同样注意到这处不和谐的地方,那块地板的凸起实在太过扎眼了,现在整个青铜城都由诺顿操纵,对方突然做出这样的举措,很难不让人去思考这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正对面的诺顿,却发现对方也正面无表情的看著自己诺顿背后的“傲慢”再度燃烧起来,出鞘升空,剑尖对准了那块青铜地板凸起的区域,无形的炼金领域锁定住了路明非,百米水深的水压骤然从天而降!
“是蹺蹺板。”路鸣泽忽然说。
路明非猛地看向身边的女孩,青黑色的鳞片从额角爬出,龙骨状態开启,度日在路鸣泽话音落下的瞬间启动!
傲慢的坠落拉响了音爆声,那柄八方汉剑划作天火流星砸在了那块凸起的地板上。
路明非在同一时间抬脚踩住了零身下的青铜地板,他屁股下的青铜古制座椅顷刻间划作碎片,
巨大的反作用力出现,將路明非脚下的一切四分五裂。
在一旁的零也反手拉住了路明非的手腕,镜瞳的解析比路鸣泽慢一秒完成,但也足够她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块凸起的地板根本就是一个激发的按钮,越大的力砸在上面,就会有更大的力隨机將一块青铜地板击飞出去,而在青铜与火之王的控制下,被击飞的青铜地板根本不可能是隨机。
路明非以为会是零身下的那块地板,但当他带著零一起飞到数米高空后才恍然明百了诺顿的目的,是要让自己和零分开,而不是要让零和自己分开。
被击飞的如果是零,那么在那一瞬间路明非就还有反制的机会,但如果是路明非,即便只是零点几秒的控制,也足够诺顿將零转移出去了。
度日瞬间展开从他四周覆盖到诺顿那一边,在光的粒子都清晰可见的时停下,路明非眼中的一切都静止了,即便是巔峰状態下的昂热校长在这里开启时间零,也很难反应过来他接下来的动作。
但诺顿的视线依旧锁定著他。
他清晰的看见了傲慢剑身上金红色的光膜,白色的火焰包裹住那柄八方汉剑,就像是有人用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傲慢的全部,然后重重的一拳砸了下去,
“那柄炼金刀剑上的火焰是一个难题,在哥哥你的领域下依旧行动自如的诺顿是一个难题,如何保护好你手边的女孩也是一个难题...哥哥,你如果真的想趁这个机会抢回傲慢,是比登蜀道都还难的事情。”路鸣泽站在一边头头是道的分析。
“少在这说风凉话,有没有解决方案?”路明非在空中找回重心,黑色的面甲已经包住了他整个面庞,此刻无论多么炽热的高温都难再影响他分毫。
他是沐浴著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再生的屠龙者,再炽烈的火焰都无法灼伤他的鳞片。
路鸣泽无辜的摊了摊手,“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我的建议是当作无事发生站回矮桌后面,让诺顿乖乖给你再送俩凳子过来,顺便藉机阴阳他两句...或者说,哥哥你可以依赖自己的判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的判断..:”路明非伸手试图用“相位”把地板上插著的傲慢转移到手里,但在抬手的那一刻,白衣男人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了。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诺顿的手就握住了那柄八方汉剑,直指天上的路明非。
路明非瞬间就放弃了这个打断,转而使用相位將仍在掌控中的暴怒送到自己手里,诺顿这傢伙,居然还打算对自己动手!
这股不要脸的劲简直和老唐一模一样!
全开的度日领域下,路明非单手拎著九米长的斩马刀从天而降落向诺顿头顶,另一只手则拉著零死死不放,他始终记得路鸣泽的忠告。
鬆开手固然可以发挥出暴怒的全部威能,但同时也会把零置身危险当中,诺顿的主场优势实在太大了,鬼知道他鬆手的那一刻附近会不会弹出来一块青铜板將他和零彻底分开。
“要我说还是卖命给我吧哥哥,这么辛苦干什么。”路鸣泽说,“四分之一条命,我给你单手砍爆诺顿的力量怎么样?到时候你一手抱著零一手提著诺顿的头衝出去,多拉风多帅,小弟再给你搞个七彩祥云,要多装逼有装逼。”
路明非將路鸣泽的话置若罔闻,卖命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不久前那段签文出现的那一刻,
【山重水复,柳暗明】
【上上籤,和路鸣泽主动交易四分之一条生命,获得somethingfornothing的永久使用权,
砍翻青铜与火之王,抱得美人归,贏得天下心,大吉】
【中上籤...】
只是看完第一眼他就没有接著看下去的心思了,这是第一次,签运的指示和他的判断出现了背离,他完全不觉得交易生命会是上上籤,可现在...要么是签运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的思想出了问题。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这是他第一次脱离签运指示进行独立选择,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签运的確帮了他很多,但签运並不以他的意志作为判断好坏的標准,签运的標准向来是绝对的利益,
只要是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就会被归为上上籤,却从不考虑他身边人的利益。
这是现在的路明非不能接受的,他不想成为只会跟著签运指示行动的提线未偶,倘若有一天杀死零是上上籤,他又该如何?
谁也別想掌控我的命运。
“试一试吧。”路明非收回思绪看著脚下的诺顿目光幽然,心底有了打算。
“诺顿不会离开青铜城和你决斗的,从一开始你们引蛇出洞的计划就不会成功,如果你们想要杀他,就必须在青铜城的笼罩下和青铜与火之王决战。”
路鸣泽低头看著脚下铺陈的青铜平台,“谁还记得这里一开始只是条通往內殿的通道?这座青铜城已经被他二度炼化了,现在的诺顿,就算把青铜城变作暴风赤红出水和你决斗都没问题。”
“这就是炼金术的力量啊。”路明非看著不断变化的平台喃喃道,“即便很难,但不一定做不到,我现在比面对康斯坦丁时,要更强,可以试一试。”
“隨你咯哥哥,或许他也在期待你和他来硬的,生不如死是远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路鸣泽看著夜明珠中逐渐出现的人影,“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上路了,他们做好了准备要杀死怪物,却不清楚最大的怪物正在注视著他们。”
“夺回傲慢,我们就有三次机会。”路明非说,“如果诺顿杀死楚子航他们的手段只有青铜桥一种,那么接下来我的胜率很大。”
“是啊...但我怀疑等待著他们的杀招不止是一架青铜桥而已。”路鸣泽低声说。
“你不知道?”路明非顿了一下。
“我说过的,青铜桥是他最新造就的炼金器具,同时融合了人类与龙族的智慧结晶,再加上罗纳德·唐的人格影响,那上面很可能藏著连诺顿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路鸣泽看著手握傲慢的白衣龙王冷声说。
“相位还是无法挪动傲慢附近的旋律。”路明非忽然说。
“不奇怪,毕竟他都站在傲慢前面了,总要给他一点面子。”路鸣泽轻轻点头。
“但只能给他这么一点了。”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拖动了手中的暴怒。
路明非和诺顿之间的距离飞速缩短,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个人手中的武器就撞击在一起发出不亚於火星撞地球的轰鸣声,声浪將所有矮桌掀翻出去躺倒在地上,吃完的没吃完的洒在半空中到处都是。
来不及心疼那些浪费的食物,路明非再一次挥动斩马刀切向诺顿的身体,诺顿也同样舞动傲慢直刺路明非的心口。
那是流动的火舌与静止的汤水之间的对立,而隨著一声刀锋入肉的疹人噗吡声,战斗结束了。
心臟处贯穿著燃烧的傲慢的路明非重新回到他的王座前方,金红色的火焰燃烧著剑身却没有焚毁他身上的衣物,但击穿心臟已经是足够致命的伤势了。
“不要死。”他对自己说。
崭新的青铜座椅被侍卫抬了上来,之前被掀翻的矮桌也换成了符合身高比例的铜桌,瓜子薯片爆米被摆在了桌上。
这一次交锋后,龙王貌似彻底放弃了他的热身游戏,转头开始欣赏他期待的歌舞表演。
“大致流程我已经清楚了。”路明非看著对面肩上留下巨大豁口的诺顿,“我们可以继续。”
他一点点的將卡在自己心口的傲慢拔出,在他身后的青铜匣发出感召,在傲慢剑尖彻底离开路明非身体射出一道血箭后,在音爆声的盘旋中它回到了青铜匣里。
路明非看著固定在场地中央一动不动的暴怒,这一次是他略胜一筹。
度日在最后死死地锁住了砍在诺顿肩头的暴怒,这个言灵的所有威能都匯聚在那柄斩马刀上,
诺顿如果想要强行破开度日的约束拿走暴怒,就必须再吃一刀,连吃两刀七宗罪即便是龙王也遭不住,他不想因为过重的伤势从而丟失已经得到了优势,所以及时止损,撤回了矮桌后。
零目不转睛地盯著路明非的心臟,在那里狞的伤口並没有像当初她恢復时那样的迅速,漆黑的脓血不断从里面分泌出来,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腥臭,像是死了很久的户体。
“渴血之剑,傲慢。你心臟周围的细胞完全坏死了,即便是不要死那种程度的自愈言灵,也得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可以痊癒。”路鸣泽看著路明非胸前的伤口说,“怎么样,疼么?”
“废话,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路明非发出嘶嘶的声音,没有爆血的情况下,现有的肾上腺素还不够压制他对痛觉的感知。
“让零帮你一下,把那些坏肉出来会痊癒的快很多,歌舞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现在的伤势可能会影响之后的出剑。”路鸣泽耸耸肩说,一脸轻鬆的模样。
路明非愣了一下,隨后恶狠狠的瞪了路鸣泽一眼,“你是不是早猜到会有这么一下了。”
“所以我才劝你当作无事发生坐回来嘛,哥哥,我其实还是很心疼你的。”路鸣泽浅笑。
“...潜水刀,帮我一下。”路明非转头看著零的眼睛说。
“会很疼。”
“没事,我忍得住。”
“好。”零点了点头,从腰间拿出潜水匕首,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后,然后毫不犹豫的刺入血淋淋的伤口之中。
路明非闷哼一声,汗如雨下,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目金红,可依旧面不改色的看向诺顿。
暴怒製造出的伤口,只会更加难以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