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风雪夜木屋
1991年12月31日,维尔霍扬斯克无人的郊外。
“到了。”
男孩背著女孩深一脚浅一脚的跨过枕木,在距离铁轨的五百米外找到了一间木屋,男孩的视力很好,透过窗户望进去能看见里面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台阶的不远处,积雪压著柴火,似乎只要想个办法把它们烘乾丟进木屋的火炉里,那间小木屋就能当作一个取暖的地方,但屋子在暖和起来过程里的寒冷又该怎么办呢?
门前,男孩放下了背上的女孩,厚厚的毡帽下露出女孩精致的脸庞,嫩的就像是新生孩子的肌肤,如玉石般完美无瑕,男孩牵住女孩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帮女孩暖手。
“你现在其实已经没那么冷了吧?”
女孩看看男孩金色的眼晴点点头,低头看看自己几乎无暇的双手,这就是所谓的觉醒,安静的时候她总能听见新生的血液如激流般冲刷著自己的血管,那属於龙族的血液渗透到全身的每个细胞中,每个细胞仿佛都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大口地呼吸著。
她日益美丽,变成电视上那些明星的样子,很多天前她还是那个脸上有雀斑的瘦小姑娘,像只发育不良的小奶猫,但现在她已经逐渐耀眼起来了。
变化的不正有明显的外表,还有她自已都没怎么留心到的內在,比如她今天跟在男孩后面走了80公里才支撑不住,不得不让男孩背著自己走;比如她把手从袖里面伸出来,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现在的气温是零下30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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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异於常人,而这个变化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女孩抬头看男孩,看向男孩背后的针叶林,雪原覆盖的白色如龙一般横在维克扬斯克山脉上,铺天盖地的长风席捲而来,就像天与地之间张开的巨口,要把所有事物暴风吸入腹中。
她曾经在一座港口里待过很久,知道这种跡象预示看暴风雪即將降临,今天他们的落脚点大概就是自己后面的那间木屋了。
所以男孩才会问自己还冷不冷。
他们要在这里过夜了,男孩不希望自己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冻死,取决於自己的回答,男孩將会採取不同的手段。
比如说推开木屋的房门,把柴火上面的积雪抖下来,放进木屋中间空余的地方。
“璧“”是火蒸发水的声音。
男孩打了个响指,火就出现在男孩手里,木屋里也亮起来。
很快,火炉里亮起光,男孩女孩都坐在不久前还冷的发硬的木床上。
“我搬了能烧三天的木头进来,那场暴风雪起码要下两三天,等等我会出去打点猎物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看家,不要让火灭了,如果有人想进来避一避的话...可以放他们进来。”男孩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像个婆妈的老妈子。
“屋子里热起来还要一点时间,守在火炉里面冷的话可以喝它。”男孩变魔术似的从床底下摸出来一瓶莫斯科產红牌伏特加,“它能让你的身体暖和起来,但是別喝太多,我不想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酒鬼。”
“好了,现在我要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你一个人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找找屋子里还有没有別的能用的东西。”
男孩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髮,不是什么温柔的动作,就像是揉一只小猫的脑袋,“別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烈风撞击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整个针叶林瞬间变成黑暗森林隨时可以吞没走进其中的任何人,一切都预兆著即將到来的暴风雪將会很大,史无前例的大,男孩外出打猎也必须带回足够饱食三天的猎物。
在远处他们路过的那座城镇的灯火也已经熄灭了,葡匐在地上等到风雪降临。
“我出去了。”
男孩说,拉开门又快速关上门,小木屋里很快只剩下女孩一个人,火炉的光照亮了屋子,女孩从没怎么落灰的橱柜里翻出来一盏油灯,借看火將整间木屋照的更亮一点。
就在女孩找到水壶,准备拉开门从外面捞点雪回来做一壶热水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木屋的门被敲响了,在女孩的心算里,男孩才出门不到十分钟。
想要在暴风雪里分辨出敲门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耳朵不够灵敏的人,很容易將风撞门的声音和风撞门的声音混在一起,但女孩的耳朵足够灵敏。
她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因为她可以肯定风敲门的节奏是不会这么有条不紊的,现在那敲门的节奏像是首歌。
女孩从橱柜里翻出来了没生锈的菜刀,这间木屋里的一切都显示不久前有人在这里居住,只是后来出於某种没人知道的原因离开了。
毕竟按男孩的话来说,这里离女孩祖国的大城市太远了,没人愿意往这里跑,所以这附近不仅民风彪悍,而且还有明显的治安问题。
在上一次他们过夜的地方,女孩见到过和她差不多一样的孩子,也见到过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大人,无一例外那些深夜上门的人都不是抱著乞討一碗热汤的打算来的,男孩说那些人是来打家劫舍的,趁著暴风雪的声音將一户人家吃干抹净,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女孩不知道男孩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明明他们都在一个地方长大,但她很听男孩的话,男孩说不要对上门的陌生人仁慈,她就不会產生仁慈的想法。
男孩说可以让那些想进来躲雪的人进来,她就会放那些人进来。
当女孩一手拿著红牌伏特加,一手握著菜刀站在门口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停下了,然后又换了个节奏,女孩能听出来是换了首歌。
“..
女孩文听了几秒,然后放下红牌伏特加开门。
手里的菜刀被她高高的举起来,另一只手拉开了一条门缝,她侧著脸看门外面人的样子。
是个女人,穿著御寒用的白色厚袄,头上带著黑色的帽子,漆黑的容貌把女人的脸围了一圈,只能看到一对眼晴,和不断冒热气的鼻子,从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女人是个相貌不错的年轻人,后背扛著一只旅行包,看样子居然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旅游的游客?
“可以让我进去取暖吗?”女孩也透过门缝看屋子里的女孩,看清女孩的样貌后,立马用俄语说。
女孩看著女人从帽子里完全露出来的眼晴,和男孩相处的久了,她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来对方到底是带看善意还是恶意。
女人的脸被风刺的通红,雪的落在她头顶,但她依旧对女孩笑了笑,手忙脚乱的从旅行包里掏出来几十卢布递给女孩,“我可以给钱,只有你一个人在屋子里,能让我见见你家大人吗?”
女人说到一半又重新戴上了帽子,她没法不戴帽子,再坚持下去她耳朵都要被冻掉了,而且她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因为风雪的豪叫声越来越大了。
“我叫埃琳娜,在旅游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雪,我本来想开车回镇上的,可现在赶回去估计已经来不及了,看见你家的火光所以想进来借地方躲一下,我的车就在那边!”埃琳娜大吼,手套指向了一个方向。
女孩脚伸手擦了擦窗户,果然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大东西停在路边,看样子吨量很足,不至於被风吹翻。
“进来吧。”女孩这才点点头,让开了大门,在她的认知里,这么大的暴风雪,就算是认路的雪撬犬也跑不了几公里,一个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就算有车也很难跑回镇里了。
埃琳娜如临大赦,一边感谢著一边往里钻,女孩关门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针叶林的方向,白龙似的暴风雪已经席捲了针叶林,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深邃的顏色,一望无际的针叶林暗淡深沉,阴鬱沉闷。
暴风雪彻底来临。
女孩有些担心男孩了。
埃琳娜也看著外面如同末日降临的场景,帮女孩一起关上木门,才长呼一口气出来,隔看木门,风雪的呼啸声才小了下来。
不用女孩提醒,埃琳娜主动拾起了地上的乾柴火丟进已经有些式微的火炉,因为刚刚开门暴降的温度开始回暖,儘管这间屋子本来就没很暖和就是了。
“你从哪儿来?”
女孩依旧没有放下武器,看著埃琳娜放下旅行包,摘下帽子后那一头大波浪问。
“我从莫斯科过来,因为爷爷还在镇上,所以我就借著回家探亲的理由在这附近旅游了。”埃琳娜解释。
莫斯科...女孩记得男孩告诉她说,她的亲生父母就在莫斯科生活,那里是这个国家的首都,繁荣且豪华,到了那里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埃琳娜解下围幣搭在旅行包上,坐在火炉边搓手,“居然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吗,实在太谢谢你愿意给我开门了,不然我真得被暴风雪埋在外面,我背包里还有足够我们吃一天的压缩饼乾和牛肉乾,我可以分一半给你!”
女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她不想说还有一个看著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出去打猎了,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她说出来只会引起对方更大的好奇。
埃琳娜说著就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大瓶奶,扭头在屋子里找到茶壶,把所有牛奶倒了进去放在火炉上。
“你这么小就会喝酒了吗?”她眼尖的看到了女孩脚边那瓶红牌伏特加,有些兴奋的帮女孩捡起来,“不过也没差了,我也差不多在你这么大的年纪就学会喝酒了,在莫斯科,几乎没有姑娘不会喝酒。”
咚的一声,木屋的门又被敲响了。
就在埃琳娜准备开酒的时候,又大又闷的一声响起来,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
“又有人来了。”埃琳娜一愣,古怪的看向木门那边。
女孩也愣了一下看向门那边,来一个是巧合,那么来两个呢?
“我去开门吧,万一是坏人我在前面你也能反应过来。”埃琳娜拎起手里的伏特加手脚的走向木门,但走到一半就被女孩的手拉住了。
“我去。”女孩说。
“这..:”埃琳娜看著女孩娇小的身体有些犹豫。
“我去。”女孩重复,这一次她抬起了手里一直没放下的刀。
“谈矣,好,好,那你注意安全,万一门外面是来趁乱抢劫的强盗,你叫一声我立马就衝上去帮你,给他们一酒瓶。”埃琳娜退后几步,把门后的位置让出来。
“嗯,谢谢提醒。”女孩低声回答。
依旧是像刚才那样,女孩站在门后听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张名片从门底下塞了进来。
名片上写看某某地质研究室,路麟城。
女孩这才拉开一条门缝,看站在外面的人。
是个男人,旁边还有个女人,两人都穿著熊皮袄,戴著绒帽,站在门外一个劲的脚搓手哈气,看到木门露出一条缝,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能让我和我的搭档进去躲一下雪吗?我们有自带乾粮。”男人大声用俄语说,紧接著又像是证明自己说得话似的,他从皮袄的口袋里摸出来一块冻得硬邦邦的肉乾从门缝里递给了女孩。
女孩咬了一口,留下不怎么明显的牙印,尝到好像放了十斤盐的咸味,才点点头放男人和女人进来。
於是木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埃琳娜就躲在女孩后面几步的距离,看见女孩放男人进来,立马就把地上的那张名片捡了起来,轻声用中文念了出来那三个字。
“路麟城?你们是中国人?”
“你们不是本地人?”男人一愣,眯起眼晴看女孩后面的女人。
埃琳娜用俄语翻译了一遍男人刚才的话说给女孩听,女孩关紧了门才转头看男人和女人。男人立刻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也是来这里躲雪的人,也就是说,这间屋子的主人其实是刚才给他开门的女孩?
“我不认识她。”女孩抬著刀说。
“你们都坐好,这里出去打猎的人,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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