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陈息回到县衙,见陈一展和杨冲还在大堂,此刻正在面壁思过。
  还是那身血衣,俩脑袋对著墙壁,表情很愧疚。
  陈息路过两人身边,也不说话,径直坐在官椅上,双脚往公案上一搭:
  “委屈了?”
  这三个字一出口,俩人抽噎了一下,不敢回头,同时答道:
  “不委屈。”
  陈息白了二人一眼,手中拋了拋从苏韵那里顺来的苹果:
  “杨冲你先说,知道为什么撤你职么?”
  杨冲不敢转头,脑袋依旧对著墙壁,强忍著流泪的衝动:
  “陈叔叔我知道,这次是冲儿莽撞了,一心只想著不能落后陈一展,没顾到弟兄们的伤亡。”
  陈息点点头,杨冲本就是性子沉稳之人,培养好了,將来必能独当一面。
  此刻能认识到错误就好,不枉我一片苦心。
  “陈一展,你呢?”
  听到陈息问自己,陈一展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他同杨冲想法一样,只想著速战速决,回来向爹邀功,哪成想......
  “爹...孩儿知道错了,下次...下次...”
  他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台词被杨冲说了,现编也来不及。
  陈息嘆息一声,將手中苹果掰开,一分为二:
  “站了一天也乏了,把苹果吃了。”
  说罢,將苹果扔向二人。
  两人这才敢回头接住苹果,一人半个,捏在手里,犹犹豫豫的不敢吃。
  陈息面无表情的盯著二人:
  “吃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吃,继续站著。”
  两人確实渴了,从剿匪回来,滴水未进,听到陈息命令,几口便將苹果吃下肚。
  见二人吃了苹果,陈息態度稍缓,起身回內宅:
  “跟我来,教你们点东西。”
  陈息在前面走,两人在后面跟著。
  不一会到了內宅。
  房间里有准备好的木料,旁边还堆著沙子和黄泥。
  陈息拿起木料,叮叮噹噹的钉了个框架。
  两人心都沉入了谷底,这是教我俩木匠?
  校尉被撤职,以后要靠这个吃饭了。
  欲哭无泪。
  只怪自己做错事了,就要接受惩罚。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见陈息一个人忙活,俩人也加入进来搭把手。
  父子三人,不多时,便钉出个巨型框架。
  足有后世三个撞球桌面积大小。
  木柱支撑木板,像一面桌子,立在客厅中央。
  两人看不懂桌子为什么要做这么大,陈息也不解释,开始和泥。
  陈息和泥,他俩也跟著干。
  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和完了泥,陈息翻出一张白山县地图,掛在墙上。
  挽起袖子,捧来泥巴放在刚搭好的巨型桌上,按照地图上县城模样,开始堆砌泥巴。
  两人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眼中,看出疑惑。
  爹要干啥?
  陈叔叔要干啥?
  陈息堆的认真,两人插不上手,也不敢问,就这么呆愣愣站著。
  不多时,桌上出现一个缩小版县城。
  两人瞪大了眼睛,这是地图?
  臥槽,这么大,这么形象......
  堆好了城池,开始向外围扩展,山川,河流,官道,隘口......
  两人眼睛一亮,知道了这是地图后,纷纷加入进来。
  跟著陈息有模有样的学习。
  见到他俩悟了,陈息微微一笑。
  拍了拍手,一指墙上地图说道:
  “你们两个,按照地图样子,给我把沙盘做出来。”
  “记住,要不差分毫。”
  说完一背手,走出房间:
  “明早我来检查!”
  回到房间,找来寧乱和胡伢子,向二人吩咐了明天工作。
  送走二人,简单吃了个饭,忽瞥见窗外一只黄鹰蹲在树杈上。
  陈息皱了皱眉,自己打猎这么久,可没发现附近有什么黄鹰。
  指不定哪里来的傻鸟。
  不管它,倒头便睡。
  他这几日没休息好,一觉睡到清晨。
  睁开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爽。
  洗漱完毕,推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两个熊孩子进展怎么样了。
  进门一看,两人已经將沙盘制好,正捏著下巴研究呢。
  见他进屋,都站到一旁,等待检查成果。
  陈息来到沙盘旁,有些惊讶二人的成果。
  对照一下地图,可以说做的很完美了。
  只是有些地方,需要简单处理一下。
  陈息唤来二人,亲自动手整理沙盘,一边修改,一边向两人讲解细节要领。
  不多时,一副完美沙盘成型。
  站在立体沙盘面前,宛如置身此地。
  整个白山县管辖范围,一目了然。
  两人震惊了,沙盘是他们连夜做的,开始时觉得很不错了,没想到陈息修修改改后,更加形象。
  望向他的眼神,满是崇拜。
  陈息將沙盘整理好,瞧二人忙活了一夜,有些心疼:
  “你俩就在府里休息,明日开始,给你们讲解剿匪战术。”
  “谢谢爹...”
  “谢谢陈叔叔...”
  两个熊孩子高兴坏了,他们武力值够用,缺的是带兵经验,这是二人的短板。
  趁此机会,一定要多学些本事,用战绩证明自己。
  刚打发走两人,寧乱匆匆而来,手里拿著一只死去的信鸽。
  “大哥,今早有只黄鹰偷偷进来,把笼里的信鸽咬死一只。”
  “我去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寧乱很憋屈,信鸽一直是他在保管,清楚这东西很珍贵。
  如今,在自己眼皮下被黄鹰咬死,十分愧疚。
  陈息拧著眉,检查一下信鸽尸体,玛德,一定是昨晚那只傻鸟。
  抬头,盯著那只黄鹰蹲过的树杈,开口问道:
  “你以前见过这种黄鹰么?”
  寧乱想都没想,他从小进山打猎,黄鹰这东西,以前时不时还能看到,但近些年根本没了踪跡:
  “大哥,咱们白山县,附近山里是金雕的地盘,这东西早被赶走,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陈息深吸一口气,可能是外面来的傻鸟吧,没多想:
  “將信鸽转移位置,別被这畜生祸害了。”
  “好嘞大哥,以后信鸽就在我屋里养著,那东西来了,我第一时间射杀它。”
  陈息没在这问题上纠结,岔开话题问道:
  “伢子那边办得怎么样了?”
  寧乱一听这个,来了兴致,嘿嘿一笑:
  “伢子已经出去了,用不了多久,佐家就会来报官。”
  陈息嗯了一声,拍了拍寧乱肩膀:
  “去换上捕头的衣服,待会给我狠狠的弄。”
  “好嘞大哥,您瞧好吧。”
  寧乱很兴奋,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剿匪不带著我,閒在府中难受,总算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陈息来到县衙大堂。
  程志远,肖寒,安金城三名校尉,早早便来报导。
  陈息一愣:
  “大早的不到校场训练,到这里干什么?”
  三人悻悻一笑:
  “县尉爷,您昨天教训两位公子,咱们没插上话,还没跟您匯报战果呢。”
  陈息一咧嘴,昨天光顾著生气了,倒把这茬忘了:
  “说说吧,什么战果?”
  程志远年岁大,在三人中有威望,由他来匯报:
  “县尉爷,昨天一共扫了7个寨子,这里是清剿来的物品,您过目。”
  递过来一本册子,陈息接到手里一看,微微点头。
  还是做土匪富裕啊,7个寨子,扫出来將近万两银子,杂七杂八的兵器无数。
  “算一下,朝廷拖欠你们多少军餉。”
  这还用算,他们这些府兵已经3年没发过军餉了,每年每县2000两银子,是朝廷定下的数目。
  “回县尉爷,一共拖欠6000两白银。”
  回答完这个问题,三人眼中的期盼抑制不住。
  虽说这是战利品,需要填充府库,但朝廷的军餉不发,县尉爷能不能將银子给弟兄们垫上呢?
  等朝廷的银子下发,再填充到府库嘛。
  陈息知道三人在想什么,直接满足他们的要求:
  “分出6000两银子,將拖欠弟兄们的军餉发了。”
  三人听完这话,激动的直哆嗦。
  老天开眼,终於发餉了啊。
  他们知道这是县尉爷用职权,为弟兄们谋福利,与朝廷一点关係都没有。
  三人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眼含热泪:
  “属下,代全体弟兄,感谢县尉爷。”
  磕完一个还不够,又重重磕了3个响头。
  陈息扶起几人,拍了拍他们肩膀,沉声道:
  “从今天开始,不管朝廷发不发银钱,弟兄们的军餉,我担著。”
  “立即,给我全县张榜,18至40岁的壮年男子,皆可报名参加府兵。”
  “有退役的老兵,適当放宽条件。”
  三人心下震惊,县尉爷要扩军?
  可咱们县只有800府兵名额,一旦被朝廷得知私自募兵,可是要杀头的。
  “县尉爷,您......”
  陈息不等他们把话说完,立即打断:
  “只管照吩咐去做,朝廷查下来,我一人担著!”
  “还有,全县所有的木匠,铁匠,瓦匠,皆可报名。”
  “工钱暂定30铜板每日,管吃管住,表现好了有赏。”
  三人都懵了,不光要扩军,还要招那些匠人来,用屁股想都知道。
  这是要私造军械。
  同样是杀头的罪过啊。
  三人喘著粗气,先是看到陈息坚定的眼神,又彼此对视一眼。
  玛德。
  干了。
  管他杀不杀头的,若是没有县尉爷,弟兄们都要饿死了。
  更別提养活家人了。
  “是!”
  三人异口同声。
  活著干,死了算。
  县尉爷都不怕死,哥几个怎能落了下乘?
  他们行伍出身,军队里呆久了,最敬佩的就是陈息这种官员。
  处处为弟兄们著想,在他手底下当值,痛快!
  这可能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吧!
  三人答应完了,扭头就去办事,发了军餉,走路都带著风。
  程志远迈出门槛,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光顾著激动,差点把正事忘了。
  又折返回来,向陈息匯报:
  “对了县尉爷,刚刚太激动,忘了一件事。”
  “我们还从7个寨子中,解救回来一批女子。”
  “县尉爷...您看...”
  程志远有些为难,这些女子都是因为长的漂亮,被土匪抢到寨子里糟蹋了。
  她们的家人被土匪杀了,如今残败柳,更是没了去处。
  寻常的黄大闺女,都因为人头税嫁不出去,更別提这些苦命的女子了。
  陈息沉思了一会,问道:
  “一共多少人?”
  “40人。”
  “都送来府里吧。”
  陈息知道她们的处境,自己若是不接纳,她们更没了活路。
  程志远重重点头:
  “是!”
  他也清楚这些女子的处境,心里更加佩服陈息。
  那可是足足40名女子啊,县尉爷把她们养在府中,无疑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既心疼那些女子,更心疼县尉爷。
  心中暗骂一句:万恶的世道,转身离去。
  程志远刚走,县衙外传来击鼓时。
  “咚咚咚——”
  “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
  “我们荣衣坊,被个傻大个砸了。”
  “大人赶快派人,捉拿恶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