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上报
光幕缓缓熄灭,但齐格的眼神却没有隨之恢復平静。他站在黑夜中央,目光沉冷,仿佛凝视著某个不可言说的深渊。
【主线任务:魔女觉醒】→【黑暗决斗·所罗门魔柱来袭!】
那行字还在识海中隱隱迴荡,像一枚烙印。
“”.—.魔柱,居然这么快就浮出水面。”
齐格低声呢喃,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息的震动。
更令他皱眉的,是任务中明確提到的关键人物,那道早已嵌入他命运轨跡的名字一一海伦娜·
哈丽特·贝伦加特。
“这傢伙一开始的目標就是海伦娜这一点,让他胸中的寒意比战斗时还浓。
就在他沉思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靠近。海伦娜冲了上来,身上还带著残余的魔力波动,她显然赶得匆忙。
“齐格!你没事吧?”
她的手扶住他肩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齐格回过头来,眼神重新收敛,语气淡淡:
“我没事,只是这次袭击的事情,比预想的复杂。”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那袭击者此刻已经彻底昏迷,黑雾散尽,偽装剥落,露出真实面貌。
齐格不再犹豫,望向海伦娜,语气一沉:
“这件事不能我们自己处理了,得交给学院。”
“你是说——”海伦娜微愣。
齐格冷声开口:“我知道该找谁。我们去雾楼区,找教导主任。”
语气如利刃划破沉寂,沉稳而坚定,带著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他眼神沉静,却藏著锋芒未敛的怒意,那种冷静中带火、怒意下裹霜的情绪,让海伦娜不自觉一愣。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齐格一一像一枚蓄满力量的弩箭,安静得令人胆寒,却一触即发。
“如果必要,”他接著说道,“直接上报到校长那边。”
海伦娜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她知道,此刻最该做的事,就是跟上齐格的步伐。
齐格则是低头,一记掌刀,直接將袭击者打晕,接著背起对方。
隨后,两人在夜色下迅速离开现场,直奔伊甸学院的核心一一雾楼区。
那是整个伊甸的学术脊樑。
群塔林立,灰砖砌筑的塔式教楼如一座座垂直耸立的知识堡垒,连同管道、栈桥、实验高塔交错延展,构成一副冰冷密集、充满工业美感的复杂结构体。
上空蒸汽涌动,法术光纹沿著铭刻轨道时隱时现。
各学院楼宇间有垂掛的灵灯链带,微弱的蓝白光芒悬浮半空,为整座“教学·科研一体化”区域覆盖低照明光场。
此地无人喧譁,只有研究与规训的沉默威压。
齐格与海伦娜一路快行,没有停顿。
他熟悉这片区域的构造,很快穿过了资料存放馆与化性研究井之间的连接桥,抵达了雾楼区最深处的南塔一一那是教导主任的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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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楼区·教导主任办公室。
夜色深沉,塔楼窗外仍飘荡著雾气,但办公室內却一片明亮,光线柔和如昼。
布朗克斯·库德里尔,伊甸学院现任教导主任,正站在办公桌前。
他没有坐在那张镶嵌著白金符印的浮木椅上,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姿放鬆、笑容可、抿著茶说些“有没有把实验楼炸了”之类的调笑话。
相反,此刻的他神情凝重,眼神深邃。
他戴著那枚標誌性的单片眼镜,但镜片后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和,反而像是能看穿术链与谎言的冰冷探针。
他的笑容不见了。
那张平日带著好好先生氛围的脸,此刻寂静无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齐格站在他面前,简要、清晰地讲述了一切。
布朗克斯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著,眉头微皱,双手交叠在身后。
等齐格说完,他点了点头,走到那名袭击者面前。
他並未动用任何复杂的术式,仅仅是伸出右手,抬起食指,轻轻点在对方额头上。
下一秒,袭击者陡然睁眼!
“呢—.—·咳、咳!我———这——.是哪里?!”
他整个人猛地挣扎著起身,神情惊恐,像是刚从深渊中挣脱而出的溺水者。眼神空洞、语调发颤,他扫视四周,当视线落在布朗克斯·库德里尔那张平静却无比压迫的脸上时一一他的血色瞬间褪尽!
“布、布朗克斯——库、库德里尔?!”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说话时牙关几乎不听使唤。
布朗克斯·库德里尔,单是这个名字就足以已经构成了威镊,更何况是见到本人呢。
教导主任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目光静静落在那名袭击者身上。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释放什么明显的术式波动。
只是,那枚单片眼镜后面的眼睛此刻睁散发著摄人心魄的光泽“探知思想!”
袭击者浑身猛地一震,瞳孔收缩,双眼失焦,像是被拽入某种深不见底的漩涡。
教导主任嘴唇微启,像是读取档案般缓缓念出:
“姓名:贝尔尼·霍恩一”
“现籍身份:神罗帝国南门街区·自由工坊协作员,兼职材料搬运工。”
“灵基註册等阶:黑铁·低位·术士倾向,接受过『祈求契印”基础灌注。”
“无正规奇术教育经歷,仅有民间术士临时辅导记录。”
“曾就职於南门街区『青铜蛇杖屋』、搬运联盟『灰石工坊』,近半年频繁更换工作。”
“上个月被陌生黑袍人僱佣,承接一次高价交付任务.”
说到这里,教导主任皱了下眉头,“.从这之后,他的记忆便出现断裂,后面,则全部是模糊、漂浮、重复的印象。”
教导主任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单片眼镜。镜面折射出淡金色术纹,像是把整个记忆迷雾映射在镜中光面。
他低声嘀喃,仿佛在自语,又像在向在场两人陈述某种推演:
“这种症状—有很高的可能性,是遭遇了某种思维操控型术式。”
“若是刻意抹除记忆,那么术者本身记忆迴路会留下抽离痕跡一一像是被钳子掐断的神经链。
但这人的迴路只是断续漂浮,说明並非强行夺取,而是被封印、被覆盖。”
“..就像被套上了一层思维壳膜。”
他闭上眼睛隨即继续分析:
“这种术式有点类似诱导支配或灵智冻结。”
“诱导支配属於精神暗示类高阶控制术式,多用於偽装、替代短期意志;术者可在目標潜意识层植入假命令,让目標在以为自己“自主决策”的情况下执行任务。”
“而灵智冻结则是思维冻结术变体一一直接锁死目標短期逻辑链,使其暂时失去反应和记忆反馈能力,多见於仪式性术士的记忆遮掩体系。”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
“很有可能,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精神愧儡术,甚至可能是仪式改造后的新变体。”
“从表现来看,目標根本不清楚自己被利用了什么,只在某个触发点之后,变成了执行单一目標的躯壳。”
“而控制者留下的痕跡极其乾净,连我都没法追溯逆链。这不是普通的奇术能力能办到的事情。”
“能够把一个活人变成这样,连术链的残痕都清除得乾乾净净.””
教导主任布朗克斯·库德里尔轻声开口,语气低沉,却像一记重锤般砸在了空气中。
他话没说完,眼神却已经掠过齐格,落到了海伦娜的身上一一深深地看了几秒,那种像是在试图从外表背后找出什么东西的目光,藏著警惕,也藏著隱隱的不安。
最终,他收回视线,轻嘆了一口气。
“齐格,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
“你愿意第一时间把人带到我们这里,而不是独自调查或者隱瞒信息这是正確的选择。””
布朗克斯重新露出那种熟悉的微笑,笑意淡淡,却带著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今晚,你们俩就留在这里吧。”
他说著,手掌一翻,指尖划出一道灵性线条,空气微微震盪,结界法阵缓缓落下,整个房间像是瞬间脱离现实,进入静謐的隔音层中。
“我会和这位贝尔尼·霍恩先生一一好好聊聊。”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那语气里的分量,却让人不寒而慄。
布朗克斯低头看了一眼仍昏迷不醒的男子,语调微顿:
“这层控制不是普通手段能做到的,我无法读出来的东西,也许—校长可以。”
“明天一早,我会將这件事情上报。”
说罢,他轻轻取下单片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戴了回去,仿佛这个动作本身就代表著一种仪式般的切换:从审视者变回了笑眯眯的教导主任。
他朝两人点了点头,露出那一如既往、温和亲切的笑容。
“好好休息吧一一接下来的,就交给我。”
“这里有我。”
齐格和海伦娜对视了一眼,都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转身向隔间內的临时客寢走去,而在他们背后,那道结界已经悄然关闭,彻底隔绝了教导主任布朗克斯·库德里尔与贝尔尼·霍恩之间即將展开的深度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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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雾楼区临时留宿的客间內,一片安静。
这是一处独立房间,空间不大,却极为安稳。
厚重的石砖墙阻断了外界气流与声音,窗户被法术捲帘封锁,只有一盏链金油灯在墙角摇曳著暖黄色光晕,像是一点孤独的火苗,在无声的夜色中轻轻跳动。
房內摆著两张窄床,靠墙一左一右,床单是伊甸標配的灰蓝色系,边角叠得整齐。
齐格与海伦娜脱下鞋,先后坐到各自床上。被褥轻轻陷下,发出细微声响。空气中残留著链金清洁剂的微凉味道,还有点淡淡的书卷香,是雾楼区特有的味道。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像是在默默消化晚间经歷的余波。
最终,是海伦娜先打破了沉默。
“齐格。”
她声音有些低,像是从被窝里小心传出的呢喃。她望著天板,目光愜证,脸庞的侧影笼罩在油灯余光里,像是连睫毛都染上了些不安的碎影。
“我有点——·担心。”
齐格侧过头看她。
海伦娜的表情和平时不一样。
没有那种惯常的平静与坚强,也没有那种在课堂上发言时的果断与自信,反而多了一份少见的、真正属於少女的一一敏感与柔弱。
她眼中有些迷茫,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挣扎。
“我其实梦见过某种奇怪的东西。”她轻声道,“那是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火焰,有巨龙,有我的父母—”
她说得断断续续,像是怕被误解,又像是不敢確认,话语中却藏著压抑许久的恐惧。
“我以前不是那么怕死的人。”她轻轻笑了下,声音却发涩,“小时候在姨妈家,也没觉得多好过那时候的我觉得,死掉可能比活著还轻鬆些。”
“但现在不一样了。”
海伦娜的指尖紧紧著被角,一直没鬆开。房间不冷,可她脚底却像踩在潮湿的石板上,一点一点地渗出凉意,顺著脊背爬上来。
她本以为自己是不会怕的。
小时候,她孤身穿越灰城贫民区,在陌生屋檐下过活,在沉默的大人中间学会把一切藏起来。
她总以为,自己对死亡看淡了,可现在,她却开始害怕。
怕那些来歷不明的袭击,不只是单单衝著自己来的,而是衝著她身边所珍视的一切,衝著齐格。
她没说话,只是望著天板,一动不动。灯光在她眼中投下一层水雾般的浮影,像是快要破碎的湖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掛、可以毫无顾忌去面对死亡的人了。
她现在有了太多在意的东西。
有伊甸学院那个热闹而包容的世界,有对未来的种种期待,有对父母的线索,有身边的齐格。
当真正拥有之后,她才明白一一失去会让人多么恐惧。
齐格看著她,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起床,来到海伦娜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蜷缩在被角下的指尖。掌心温热,像是承诺,也像是屏障。
他的声音隨后低低响起,在夜色中格外沉稳。
“你不会有事,我保证。”
海伦娜没有再说话,只是下意思的把身子慢慢蜷起一点,像一只终於找到了安全巢穴的幼鸟,轻轻把被子拉到下巴,呼吸缓缓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