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旧时代
火刑的烟雾在微风中缓缓散去，广场上的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
人们一边走，一边还在低声议论著刚刚发生的事情，脸上或是兴奋，或是满足，或是意犹未尽。
大卫站在原地，望著空荡荡的火刑台，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个穿越者消失的方式——太奇怪了。
“大卫，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卫闻声抬头，看到一个身著布衣的年轻男子正朝他走来。
对方身形较为清瘦，双手因为长期劳作而布满老茧。
他手中拿著一个不大的箱子，箱子上有一些磨损的痕跡，
“你站在这儿发什么呆？审判结束了，该干活了！”
听到这话，大卫隨即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他也有某种既定的身份。
经过一番观察与交流，大卫很快摸清了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的身份是“铁匠学徒”，隶属於城邦的工匠行会，负责协助锻造武器和工具。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见双手粗糙，指节分明，掌心布满几道细小的伤痕，一看就是长期劳作留下的痕跡。
这不是他的手，至少不完全是，
他的师傅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老铁匠，名叫格伦。
而和他一样身为学徒的，也就是这个年轻男子，名叫莱恩。
“刚刚喊你你都没听见。”
“是吗？”大卫略带歉意地回应。
莱恩也没多在意，看了眼行刑台，问道：“你对穿越者的东西怎么看？”
“什么？”
“就是刚刚审判官展示的，那个东西叫科技。”
大卫留意到，莱恩谈到这个的时候，眼中有光，那是一种对新奇事物的嚮往与好奇。
“看著挺危险，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莱恩眼神躲闪了一下，迅速看了看周围，確认没人注意后，才小声说道：“你不觉得那些东西很方便吗？”
“方便？”大卫重复道，试图引导莱恩继续说下去。
“是啊，那些科技，如果使用得当，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改变。”
大卫试探著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使用吗？”
“审判所说是修正的关係。”莱恩顿了顿，接著说，“但我认为他们说得太夸张了，
我查过资料，修正確实存在，但以前不是这样的，只要控制好，修正就不会发生。”
“那你想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发生太多次修正了，但那是他们太急切了，只要慢慢来，肯定没问题的。”
莱恩依旧坚持著自己的想法。
大卫忽然问道：“你见过修正吗？”
莱恩摇头：“没见过，自从审判所出现后，很长时间都没出现过修正了，他们到处抓穿越者，你知道吗，有的人其实根本不——“
莱恩没有把话说完，但大卫自然也听懂了话中话，这是走向极端后，必然会发生的一种现象。
大卫接著问：“你还查到了什么？”
莱恩说道：“不太多，虽然这些东西不禁止我们平民查询，但每次想要进图书馆太麻烦了，手续繁琐，等待时间又长。”
莱恩一边讲述，大卫默默倾听。
这个世界很像他所熟知的中世纪，但时间线却確確实实是21世纪。
期间，几次修正的出现，让这个世界的社会发生了巨大改变。
审判所会在任何地方，宣传关於穿越者的可恶，宣传关於科技的恐怖，造成了如今这奇怪的局面。
这种猎巫一类的事和现实中的不同，並非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普通人自然会相信这一切。
对於穿越者，所有人都是厌恶的。
大卫想了想，按照目前他所经歷的，穿越者虽然表面上是在带来科技进步，但其结果永远都是差的。
他不认为未来人不知道这一切，所有的可能对於未来人来说，都是一次实验。
这么看，穿越者確实不是一个正面的形象。
很快，两人抵达铁匠铺。
铁匠铺的外观有些陈旧，木质的大门上有一些斑驳的痕跡。
大卫注意到，门上的把手虽然经过了多年的使用有些磨损，但还是能看出，那是一件工业製品。
一进门，就看见格伦满脸怒容，大声吼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这么晚才来，不知道今天有一批加急的活儿要干吗？再磨蹭，这个月的工钱都別想要了！”
两人被这吼声嚇了一跳，连忙连声回应，灰溜溜地开始搬东西。
进入铁匠铺里面，热浪扑面而来。
巨大的火炉中，火焰熊熊燃烧，將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
生火，鼓风，烧铁。
大卫虽然对铁匠活不怎么熟练，但好在现代社会通过影视，书籍等途径看得多，勉强能跟上节奏，这对他来说，倒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倒是莱恩，期间因为一时疏忽，操作失误，弄坏了一件东西。
“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格伦瞪著他，手里的铁锤重重砸在烧红的铁块上，火星四溅，伴隨著刺耳的声响。
“抱歉，师傅。”莱恩低声回答。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角落里的一个木箱，那里堆著一堆“废铁”，大多是破损的农具，但其中几块金属的断面异常光滑，像是被某种精密工具切割的。
“別瞎看那些东西！”格伦厉声道，“那是审判所收缴的『恶魔造物”，明天就要送去熔炉销毁。”
“师傅，“莱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些恶魔造物......到底是什么？”
格伦的铁锤停在半空，炉火映照著他阴晴不定的脸。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就是..：：..好奇。”莱恩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今天火刑台上那个人，他看起来..：.不太像恶魔。”
格伦重重地哼了一声，把铁锤扔在砧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他抓起掛在墙上的皮酒袋灌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莱恩的问题。
“几十年前，城邦可不是这个样子。”他的目光变得深远，“那时候，水车无需人力畜力，便能自行转动，磨坊也完全不需要牲口帮忙，到了晚上，还有那种不用点火就能散发光明的灯，把街道照得亮堂堂的。”
老铁匠感慨道：“那些不是什么『恶魔造物”，是“旧时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