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荒诞
格伦伸出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金属碎片：“看到那个了吗？几十年前，这东西能像鸟一样自己飞起来，在空中自由翱翔，可现在呢？不过就是一块破铁，毫无用处。”
“那为什么—
“因为『大修正”！”格伦突然激动起来，鬍子都在颤抖，“每次只要有人发明那些“旧时代』的玩意儿，整个城邦就会像被施了诅咒一样倒退！几十年前我们还有蒸汽机，动力强劲，能带动各种机器运转，可现在呢？
他一边说著，一边抓起一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管，在莱恩和大卫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旧时代』的『自来水管』，曾经能把乾净的水引入家家户户，可现在谁敢用？以前有个不知深浅的傻子试著修了一段，结果第二天，整条街的並水都变臭了，根本没法饮用。”
“所以审判所才会杀穿—
“审判所？”格伦冷笑，“杀穿越者？说什么杀穿越者是为了守护城邦？呸！我还听说他们自己地窖里都藏著“旧时代”的灯呢。”
他突然凑近，酒气扑面而来：“小子，技术不是罪恶。”
“那为什么———”莱恩还想追问。
“但要是用错了时机，技术带来的危害可比瘟疫还可怕，因为每次有人使用那些技术，大修正就会接踵而至。”
格伦拿起一块碎片，神情有些落寞，“十年前有个铁匠偷偷用这个做犁地的无人机器，想著能提高农耕效率，结果第二天，整个工坊里的铁器都变成了粗製滥造的废铁，根本没法用。
“审判所那帮人虽然行事极端，但他们有一点说得对，想要保住现有的生活现状，就得把那些旧时代的东西都毁掉，以免引发大修正，再次陷入混乱。”
格伦口中的旧时代，让莱恩非常好奇。
大卫则一边认真倾听，一边在脑海中將这些信息与自己所熟知的现代社会作对比。
隨著时间流逝，炉火渐渐黯淡下来，铺里安静了许多，只剩下炭火偶尔进出的啪声。
格伦师傅早已回屋休息，大卫正准备收拾工具，结束这一天的工作，却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阵突的细微声响。
他循声望去，只见莱恩蹲在那堆废铁前，手里紧紧著一块金属碎片，正借著炉火微弱的光芒仔细端详。
“你干什么呢？”大卫压低声音。
莱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金属碎片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眼晴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满是兴奋与激动：“你看这个一一他摊开手掌，那是一块弧形的金属片，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內侧刻著一行细小的符號。
“我在废料堆里找到的。”莱恩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铁器，你摸摸看，它轻得如同羽毛，可硬度却比精钢还要强。”
大卫接过金属片，触手之处，只觉冰凉细腻，像是某种合金。
“师傅说过，別碰这些—
“师傅还说他年轻时见过会飞的铁鸟呢！要知道上次大修正已经是在五十年前了，师傅才多大年纪，有些事他也未必全清楚。”莱恩急切地打断大卫，接著从他的箱子里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笔记，“我偷偷抄的，这是审判所收缴的旧时代文书，你看这段一—”
他翻开笔记，指向其中一页潦草的素描，上面画著一个圆柱形的物体，旁边標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说明文字。
“这东西。”莱恩指著金属片，“可能就是图纸上的零件，我在想，如果能找齐其他部分......”
“你从哪里去找？而且你不怕审判所吗？还有修正。”
莱恩甩开他的手，眼中闪烁著固执的光：“你想太多了，你刚刚也听见师傅说了，审判所自己都可能在用旧时代的东西，说明事情本身根本没那么严重。
“他们就是怕我们发现真相，我觉得旧时代的技术可能根本不会引来修正，之前肯定是他们自己操作不当搞砸了什么，修正哪有那么容易触发。”
说完，莱恩便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之中，反覆比对金属片和笔记上的图案。
大卫看著莱恩专注的样子，不想打击他。
从莱恩描述和笔记上的信息判断，那东西应该是一台构造精密复杂的仪器。
別说在这个技术倒退的城邦了，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仅凭一个人，也不可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製作任务。
收工后，大卫拖著疲惫的身子穿过城邦的街道。
此时，夕阳西下，余暉洒在石板路上，映得通红。
街角处，一个裹著破布的老妇人蹲在地上，身形佝僂，面前摆著几块灰白色的方形石块。
石块表面粗糙不平，稜角分明，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买块圣砖吧，小伙子？”老妇人咧开缺牙的嘴，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砌在灶台底下，保准不生邪火，能保佑家里平安。”
大卫见状蹲下来，仔细打量看所谓的圣砖。
这分明是混凝土，侧面还留著钢筋断裂后的痕跡“这—真的有用？”
“那可不！”老妇人拍著胸脯保证，“上个月铁匠铺的老格伦买了一块，自从砌上后，现在打铁时溅出的火星子都不乱蹦了，可灵验了，审判所的大人们说了，这些是上古神明留下的圣物，专门克制旧时代的邪气，能保一方平安。”
“多少钱一块？”
“两个铜子儿。”老妇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可是从审判所后面的“禁地”挖出来的，沾过圣火，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大卫这时注意到老妇人用来垫摊位的“未板”，那其实是一块塑料招牌，上面印著模糊的字母：“cafe”。
“不买一个吗？”老妇人见大卫有些犹豫，再次劝说道。
“不用了，我不需要。”
大卫礼貌地拒绝后，继续往前走。
他一边走，目光一边扫过街道两旁。
一个醉汉靠在一根铁柱上呕吐，那是个被砸扁了接头的消防栓。
老约翰的麵包店门口，几个顾客正坐在“长凳”上等待，那是倒扣的塑料储物箱，侧面还印著褪色的条形码。
继续往前走，街角的公告板上贴著一张新告示，上面用醒目的字体写著：
“严禁私藏旧时代器物！举报者赏银幣一枚！”
大卫看著告示，再回过头看向刚刚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