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边界
渔业部门和特古所的黑色公务车停在陈俊家的小院外，引来不少邻居探头张望。
陈俊站在门口，看著几个穿制服的人从车上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那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男人。
“您是特古所的领导吗？”
对方转过头，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他一下：“我是林天毅，特古所的研究员。”
陈俊没有听清名字叫什么，但此刻这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我有事要单独和您谈，关於今天早上———-那些船。””
林天毅的眼神微微一动，他的眉毛轻轻扬起，他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处理渔业局的记录，然后跟著陈俊进了屋。
坐下后，陈俊直接说道：“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那些船。”
林天毅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打开胸前的记录仪：“详细说说。”
“我陷入了某种时间循环，今天凌晨2：15，我被我爸叫醒，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流程，分秒不差。”
“你尝试过改变什么吗？“
“试过，第二次循环时，我装病不出海，结果没走多远就又回到了床上。”
陈俊详细讲述了一下这几次循环。
“认知边界？”林天毅突然问。
“什么？”
“根据你的描述，这更像是一种认知循环，准確说是包括这一天的时间之前你所有的认知，超出的內容无法被知晓，在这一天当中，最开始的2小时对於你来说是不存在的，或者说你的认知让你只能在睡眠中。”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钢笔指著纸上的同心圆，试图让陈俊更直观地理解。
陈俊皱起眉，眼神中透露出思索：“如果我没法看见新事物，那小王呢？他能看见特古所的联繫方式，为什么还是联繫不上你们？”
林天毅的钢笔停在纸面上，他看著陈俊，认真地说：“对於你来说，这里有两种假设，首先第一个问题，你確定他是真的『看见』了，还是你只是“认为”他看见了？”
陈俊的手顿住了，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茶杯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想想看，”林天毅继续道，“小王有没有做过任何超出你认知的事？比如突然说出你不知道的信息？在你的认知里，小王是个能帮忙的人，所以他可以“查资料』，可以“打电话』，但结果呢？电话永远打不通，信息永远被屏蔽。”
陈俊：“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特古所的联繫方式？我就像被困在一个以自己记忆为边界的笼子里？”
“准確地说，是你没在循环开始前真正接触过。”林天毅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下几行字，然后他將本子转向陈俊，问道：“能看见吗？”
他摇了摇头：“不能。”
“这是我们特古所对异常事件的调查內容。”林天毅收回本子，“它超出了你的认知范围，所以无法被知晓，因为在循环开始前，你从未接触过这部分信息，所以现在也看不见。”
窗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清晰，那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地衝击著岸边，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陈俊问道：“如果这个循环只局限在我的认知里，那我们现在的对话算什么？是我虚构出来的幻觉？”
林天毅將笔横放在笔记本上，他看著陈俊，认真地解释道：“首先，我们的交谈內容都没有超出你原有的认知，这些物件，场景，甚至对话主题，我们之间的各种猜测，都在你既有的认知框架內，它们並非是真实存在的事物，而是你的思考，但有些东西，比如特古所的內部研究，或者你没见过的资料，就无法传递给你。
“这就是第二个可能，他和我们，所表达的內容是真实的，但这是你的认知循环，所以你依旧无法获得新的信息。”
“都是真的？”
“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无论你如何理解，至少我认为我是真实存在的，我有这一天的完整经歷，而不仅仅只是受限於你的认知，毕竟如果我是虚构的，那么我脑海中的东西你却不知道，那说明你在自我限制。”
陈俊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所以，如果获得了新的信息，是不是就能打破循环？”
“目前看，是一种可能。”
“但我根本看不到新的信息，要如何获取。”
“你真的没有看见吗？”林天毅反问道。
陈俊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换个角度想。”林天毅说著，在线左侧写下“已知”，右侧写下“未知”，“你的循环里存在一个矛盾点。”
陈俊盯著纸面，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什么矛盾？”
“以第二种可能来看，你只是无法接收，而不是无法获得。”林天毅在“未知”栏画了个圈，那圆圈圆润而规整，“这说明信息传递被拦截在了某个环节，
那么是什么拦截了你获得新的信息？”
陈俊眉头紧锁，陷入了思考。
“但就算知道了这一点，我又要如何做。”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真的只循环了这几次吗？”林天毅看著陈俊，认真地问道。
陈俊沉默了一下，他的嘴唇紧闭，似乎在回忆著什么。
林天毅继续说道：“如果前面还有很多次，但是你忽然有了记忆，那说明循环的次数是有限制的，是有变化的。”
“所以只要一直进行循环，就能打破这一切？”
“但问题在於，你不知道前面经歷了多少次，如果是几百上千，那么按照你现在拥有记忆的情况，你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陈俊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不是循环次数呢？”
林天毅回答道：“我更倾向於，是多种因素组合下的结果，次数应该是存在的，另外循环是基於你在这段时间內的认知而存在的，所以获得更多的信息，或许也是打破循环的方法，虽然你无法接收，但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把循环当做一个系统的话，每获得一个新的信息，都会给系统造成负担，
不过我们无法確定的是，这个系统拦截机制是否会隨著循环重置，如果会，那么你得在一次循环的时间里，获得足够的信息，才能对系统造成负担。
“怎么做？找其他人聊天？让他们在网上搜索我不知道的东西？”
“这是一个办法，但还是那句话，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你不一定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