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好人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格里芬镇名下的一座小村子。
“父亲,父亲。”
昏暗的屋內,一个年幼的孩子,正满脸泪痕地推著躺在床上的父亲。
他的小手用力地摇晃著父亲的身体,可父亲却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窗外,一个身形鬼鬼崇崇的人正捏著鼻子,透过窗户缝隙看著屋內这一幕。
当看到孩子父亲毫无反应时,这人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確认无人注意后,便像一只得逞的老鼠,悄悄地跑开了。
在这个略显破败的村子中央,立著一栋最大最豪华的房子。
这房子在周围低矮破旧的房屋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
那人一路小跑,刚跑到这栋房子下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门口一个身材魁梧的守卫大声呵斥住。
“站住!有什么事情?”
“我是来告诉村长大人,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啊!”
这人急忙停住脚步,脸上瞬间堆满了諂媚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什么事啊。”
一道透著不耐烦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楼上传了下来。
“安德烈那个傢伙,他感染瘟疫了!”
这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出这句话,仿佛生怕楼上的人听不见。
听到这句话,一个身影迅速从上方的窗户探了出来。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著华丽的绸缎衣服,脸上带著几分富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急切,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紧紧盯著楼下的人,仿佛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跡。
“当然是真的!”
楼下这人极为肯定地回应道,
“大人,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他就躺在床上,根本动不了了—
话说完之后,他微微仰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这个安德烈,可是村长大人的心腹大患。
每次村长盘算著吞併田地时,安德烈总会领著人站出来,带头反抗。
使得村长的算盘屡屡落空,著实让村长头疼不已。
而且安德烈身体还格外强壮,精通箭术。
在村子里,是所有人公认最会打猎的能手。
他的存在,让村长在动用武力一事上投鼠忌器。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从某个隱蔽的角落,突然射来一箭,瞬间要了他的命。
所以,长久以来,村长对安德烈既恨又怕,却始终无计可施。
然而此刻,这样一个令村长头疼许久的心腹大患,竟然感染了瘟疫!
这消息,对村长而言,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楼下之人满心欢喜,搓著双手,眼睛紧紧盯著窗户的方向,巴望著村长能给予几句夸讚,说不定还能得到些赏赐。
可谁能料到,等来的却是村长的驱赶声。
“那你赶紧走远点,可別让瘟疫感染到我身上了。”
村长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瘟神,身影一下子就从窗边缩了回去,语气里满是晦气与嫌弃。
仿佛楼下这人身上已经携带著致命的瘟疫,只要多停留一秒,自己就会被感染。
不过话说回来,安德烈感染瘟疫这事儿,对村长而言,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他早就对安德烈那几块肥沃的田地垂涎三尺,眼馋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安德烈染上瘟疫,身体虚弱,恐怕连平日里最擅长使用的弓都拿不起来了。
想到这儿,村长忍不住得意地一笑。
可笑容还未在脸上停留多久,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
村长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连忙將那个还没走远的狗腿子叫了回来。
“你现在去喊几个人,把他从村子里面扔出去。”
“啊——这——”
狗腿子听到村长的命令,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毕竟谁都知道瘟疫的可怕。
他可不想因为执行这个任务而把瘟疫沾到自己身上,落得和安德烈一样的下场。
见状,村长气脸都涨红了,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
“既然安德烈已经感染了瘟疫,那么他可不能再待在村子里了,万一將大家都感染了怎么办。”
村长双眼一瞪,冷哼一声道。
隨后他又压低了声音。
“而且我听其它村子的人说,马上就会有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来村子里治疗瘟疫。”
“难道你想安德烈被治好吗?”
“还不赶快去!”
说到最后,村长的耐心耗尽,声音陡然增大,几乎是在怒吼。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让狗腿子浑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狗腿子心里一紧,仔细一琢磨,要是真让安德烈的瘟疫被治好了,以安德烈的性格,日后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到时候,自己之后的日子可就苦不堪言了。
想到这儿,狗腿子不敢再多犹豫,忙不叠地点头,转身匆匆跑去召集人手。
“我马上就去!
看著狗腿子那离去的身影,村长脸上冷漠的神情这才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抑制的喜意,慢慢地浮现在嘴角处。
“没想到啊,安德烈,你竟然也有今天。”
村长低声喃嘀著,隨即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中满是畅快,仿佛一直以来积压在心中对安德烈的怨恨,都隨著这笑声宣泄了出去。
在开心完之后,村长瞬间回过神来。
他急忙走向內室,打开衣柜,精心挑选了一套最为得体的衣服换上。
接著,他来到铜镜前,仔仔细细地梳理著自己的头髮,每一根髮丝都不放过,力求打理得一丝不苟。
而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就是希望能在那些即將到来的大人物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几天,村长可是听闻有一群大人物在四处奔波,为人们治疗瘟疫。
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方不能將他们得罪了。
风卷著枯草碎屑,擦过威伦的靴尖,落在那座破败的屋子前。
他站在原地,脚边的荒草快漫到膝盖,草叶上还沾著晨露,湿漉漉地蹭著他的裤腿,
这屋子实在破得厉害。
泥土夯的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架,屋顶的茅草早被风吹散,只剩下几根歪歪扭扭的椽子。
原本该是门的地方,只剩下半块朽烂的木板,斜斜靠在断墙上,板缝里还卡著几片褪色的布屑。
威伦的目光像被钉在了那里,缓缓扫过屋前的荒草。
扫过塌了一半的灶台,扫过屋里露在外面的、缺了腿的木桌。
恍惚间,那些残破的家具突然活了过来。
灶台里似乎还燃著柴火,冒著暖融融的烟,妻子繫著围裙,正弯腰往锅里添著土豆。
蒸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却能看见她嘴角的笑。
木桌旁,儿子正趴在上面,手里著半截木炭,在桌面上画著歪歪扭扭的太阳。
威伦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定定注视著这一切,眼神有些迷离。
那些画面太清晰,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妻子围裙上的温度,摸到孩子软乎乎的头髮。
威伦的指尖不自觉地抬起来,像是要去触碰什么,却只抓了一把冰冷的风。
那个时候,他还有一个安稳的家。
可是隨著噩梦降临,一切都变了。
自己被关入牢笼,妻子不堪受辱上吊自杀,她留下来的孩子也死了。
生活骤然变得支离破碎。
那些记忆像刀子,一下下割著他的心。
威伦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却还是能闻到空气里仿佛残留的、绝望的气息。
那是他逃离这里时,满心的破碎与麻木,像个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因为祭司大人將他捡到,恐怕他早已经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了吧。
但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威伦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那破败不堪的屋子。
踏入屋內的瞬间,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之所以向祭司大人申请来到此处,他只为完成一件事,就是为了找妻子和孩子的户骨。
哪怕只剩一把碎骨,也要好好埋在向阳的地方,让他们不再在这破败的屋子里受风吹雨淋。
威伦的手指在地上摸索,拨开厚厚的灰尘和碎木屑,目光颤抖著扫过每一个角落。
本该有尸骨的地方,只有坚硬的泥地和散落的朽木,连一丝白骨的影子都没有。
威伦愣了愣,隨即眉头拧了起来。
是好心人安葬了他们?
还是有其他原因?
就在这时,一阵极细极轻的哭喊声,像断线的风箏似的,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太小了,若有若无。
但威伦的身体早已被强化过,听觉比常人敏锐数倍,哪怕是风吹草动的细微声响都能捕捉到。
这哭声明显是个孩子的,带著惊恐和委屈,断断续续,从远处传来。
威伦的耳朵猛地动了动,所有的思绪瞬间被这哭声打断。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对於威伦被强化过后的身体而言,依旧能够捕捉到。
他当即转身向著声音的方向赶去。
屋內。
小男孩挡在床前,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
他穿著件洗得发白的粗布上衣,裤脚短了一大截,脸上沾著尘土,却把一双眼晴睁得大大的,
死死盯著面前的几个汉子。
“你们——你们不许动我父亲!”
那几个汉子手里拿著木叉、麻绳,站在屋子中央,脚边还放著个破旧的草蓆,脸上满是犹豫。
一方面,他们心里对瘟疫恐惧,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瘟疫缠上。
另一方面,又不敢违抗村长的命令,只能在原地进退两难,脸上写满了纠结与无奈。
为首的是村长的狗腿子,他搓著手里的木叉,叉尖的铁锈在微光里泛著冷光,眼神却时不时往安德烈身上,带著明显的嫌恶。
他將木叉对准安德烈的身体叉去,想要把安德烈拖走,
小孩子哪能眼睁睁看著父亲被这样对待,挣扎著扑到木叉上,使出全身力气想要阻止狗腿子。
狗腿子烦躁瞬间涌了上来。
“小兔崽子,找死!”
他不耐烦地端了一脚,孩子被端得摔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磕在土墙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却咬著牙没哭出声,反而爬起来,又扑到木叉上,小手死死抓住叉杆。
“不许碰我爹!”
“滚开!”
仅仅瞬间,小孩子便被狗腿子用力一甩,再次倒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哭喊声。
哭喊声顿时吸引了一些村民的注意,屋外的土路上,渐渐围了些人。
但是在狗腿子凶神恶煞的表情下,他们也只敢远远望著。
“安德烈感染了瘟疫!”
“这要是留在村里,传开来谁都活不了!我们这可是在为大家著想!”
狗腿子利用各种工具,將安德烈努力拖出去。
其它村民看到安德烈那副虚弱不堪、病的模样,无疑证实了狗腿子所说的话。
“真—.真的是瘟疫—”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原本还往谣凑了凑的几个村民,此刻纷纷缩到后面,有歪抬手捂住口鼻,有歪甚至转身往自家门口挪,眼神里满是惊惧。
可也有歪皱著表,亍里犯嘀咕。
安德烈与村长之间的恩怨,在村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这般场景,为难不让歪怀疑这是不是村长在公报私仇,借著安德烈感染瘟疫的由头,想要彻底除掉这个眼中钉。
可即便亍里有所怀疑,面丝瘟疫这可怕的存在,春们又实在没有勇气去指责这些歪的行为。
一时间,眾歪默默地看著安德烈的惨状,亍有戚戚,
如果没有了安德烈,以后他们又该凭藉什么与村长抗衡呢?
一个年轻歪忍不下去,手拿著铲子一步步靠近,
“你们你们不能带春走!”
小伙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春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著,显然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狗腿子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隨即仰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又刺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怎么?”
他停下笑声,眯起眼睛,满脸嘲讽地看著小伙子。
“你想让瘟疫出现在村子里面吗?想让大家儿感染上瘟疫吗?!”
“你要不要先去问问春们的意见呢?”
狗腿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下巴朝著小伙子身后的村民扬了扬。
年轻歪转头看向身后的村民,当看见了春们眼中的躲闪时,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为快,春眼中重新燃起光芒,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铲子。
正是因为有安德烈大哥,他们的田地才得以完好保存,大家才不至於被村长剥削。
这样的好歪,怎么能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年轻歪迎上那几双不善的眼神,那些眼神里透著威胁与警告,可春已然下定决亍。
春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拼尽全力从这些歪手中抢下安德烈大哥。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春的肩上。
“你已经做得为不错了。”
“接下来就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