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您……您是教会的人吗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接下来就让我来吧。”
一个宽厚的声音在年轻人的身后响起。
年轻人有些呆滯地缓缓转过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这只手似乎有著极大的力气,无论他怎么暗暗用力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就像被铁钳夹住一般,被牢牢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隨后只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他身边越过,朝著安德烈的方向走去。
那人穿著一袭白袍,每一步都走得从容,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阳光刚好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的光晕,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年轻人紧紧握著铲子,眼神中满是迷茫,不由自主地注视著这个人的背影。
不知为何,这个背影竟隱隱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
狗腿子眯起眼,迎著阳光看向来人。
刺眼的光让他皱起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然而,来人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径直向著安德烈走去,没有丝毫停留。
他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手里的木叉握得更紧了些。
旁边的跟班也跟著起鬨,往前凑了两步,粗声粗气地喊。
“大哥在问你话呢!没听见吗?赶紧滚远点,別耽误我们办事!”
狗腿子也往前迈了一步,想伸手用木叉去推来人。
可来人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只是隨意地抬起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般轻轻一挥,狗腿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箏一般,横著飞了出去。
“呢—..”
狗腿子捂著胸口,像条离水的鱼似的张著嘴,半天喘不上一口气。
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被重锤砸过,连手指都没力气拾。
他想骂,却只能发出细碎的呻吟,原本囂张的气焰,瞬间被这一击打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肚子的惊恐。
后面的三个同伙,手心里早沁满了冷汗,连手臂都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
此刻见来人转头扫过来,他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双眼睛仿佛染上了一层绿油油的光,像夜间蹲在草丛里的野狼,盯著猎物时的眼神冷得没有半分温度。几“咕嚕。”
最瘦的那个同伙咽了口睡沫,手里的镰刀差点从指间滑落,他慌忙紧,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另一个同伙腿肚子早就软了,原本还想著人多势眾,可此刻面对那双眼,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好像他们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被这野兽般的目光撕碎。
威伦没再理会这群嚇破了胆的同伙,脚步停在安德烈身边。
隨即他抬手,掌心朝上,指尖先是泛起一点乳白色的微光。
慢慢的,光点越聚越多,在他掌心凝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光芒柔和得像傍晚的月光,却又裹著股暖融融的温度,把周围的阴影都驱散了些。
连风好像都慢了下来,卷著村口的尘土,落在光球的光晕外,像是不敢惊扰。
所有人呆呆地注视著这神奇的一幕,眼晴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隨著那光球缓缓没入安德烈的身体,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开始渐渐恢復红润,紧锁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看上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好。
小男孩一直紧张地盯著父亲,看到这一幕,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激动的泪水,他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小男孩一下子扑到父亲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他,隨后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与感激,看向来人,带著一丝颤抖地问道。
“您——您是教会的人吗?”
在他的认知中,估计也只有教会才是这样的吧。
然而,来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小男孩的猜测。
“教会?”
他微微挑眉,语气中带著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可不是。我来自灵界教团,信仰的是庇护眾生的灵界之主。”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还紧紧抓著父亲的袖口,眼睛却没离开威伦。
不管是教会还是灵界教团,能救父亲的,就是好人。
而安德烈刚睁开眼时,视线还带著点模糊,阳光晃得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他能感觉到胸口暖融融的,之前那种肺腑像被火烧的疼意消失了,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他缓缓转动眼珠,先看到了趴在身边的儿子,又顺著他的目光往上移,当看清蹲在面前的人时,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哆嗦著,半天没发出声音。
“威——威伦?”
安德烈的声音带著不敢置信的颤抖。
“真的是你?威伦!”
安德烈的话像投进了村口平静的空气里。
年轻人原本还愣在原地,听到这两个字,他猛地睁大眼睛,盯著威伦的侧脸。
他此刻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著他的背影会有一种熟悉感了。
竟然是威伦!
也就是最开始被村长抢夺了田地的可怜傢伙。
也正是因为威伦的悲惨遭遇,才激起了安德烈心中的愤怒,开始带领著大家一起反对村长的恶行。
现在威伦竟然回来了!
此刻,其他村民同样感到惊方分。
原因很简单,威伦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他们对於威伦还停留在以前的印象当中。
也就是那个勤劳,老实本分的普通农夫。
然而现在威伦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可谓是完全顛覆了他们的记忆。
原本微微弓著的后背挺得笔直,之前总垂著的头抬著,眉眼舒展,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那眼神扫过来时,带著一种沉稳,哪怕没说话,也透著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感。
之前威伦刚获得能力时,因还不能熟练掌控,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狞可怖,
但如今,他已经能够很好地驾驭自身的能力,形象也隨之改变。
身体变得越发壮硕,毛髮虽然比以前旺盛了些,但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粗獷的魅力,不再像从前那样会嚇到別人。
“是我。”
威伦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感到不適的吗?”
安德烈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紧紧盯著自己的双手,那眼神仿佛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如同置身於梦境之中。
毕竟,就在不久前,他还被可怕的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可现在,就这么被威伦轻易地治好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有些恍。
“没有,除了虚弱一点外,完全没有其他问题。”
安德烈一边活动著身体,一边摇了摇头。
隨后,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小心翼翼地问道“威伦,你现在回来是不是—为了当年的事?”
安德烈可不是个迟钝的人,威伦身上如此巨大的变化,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心中不禁猜测威伦此番回来的目的。
威伦承认道。
“有些事情我总要去做。”
安德烈看著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装著什么,於是放缓了语气。
“威伦,你妻儿的户体我都已经安葬了,就在村后那片向阳的坡上,种了两棵白杨树做记號,
下雨也冲不著,不必担心。”
威伦听到这里时,心中生出了一抹感激“谢谢。”
声音带著一丝没压下去的沙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肩膀都微微放鬆了些。
“不,我还要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安德烈一边说著,一边上下打量著变化极大的威伦,不禁感嘆道。
眼前的威伦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老实农夫,举手投足间都散发著一种令人敬畏的气质。
也不知道村长若是知晓了现在的威伦,究竟还会不会后悔当初做出的那些决定。
而躺在地上的狗腿子,从威伦出现到现在,整个人都听傻了。
他瞪大了眼睛,张著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威伦!
这个人竟然是威伦!!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威伦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到他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狗腿子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自己对威伦做过的那些缺德事,心中咯瞪一下。
该不会威伦现在回来,就是要找自己清算的吧?
想到这儿,他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上脑门浑,身的血似乎都凉了,冷汗顺著额角往下淌。
威伦像是察觉到了狗腿子的心思,淡淡地警了眼躺在地上的他,以及他那几个同伙。
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冬的风,让几人浑身一颤。
他们被嚇得不轻,腿一软,当即就扔掉了手中的农具,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他们把头磕得满是尘土,连敢抬头看威伦的勇气都没有,只有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等著接下来的惩罚。
威伦的目光从那几个跪著的人身上扫过,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看的不是求饶的活人,而是路边的野草。
他没理会那些諂媚的求饶,只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安德烈,语气平静道:“能先帮我看著这几个人吗?我还有事情去处理。”
看著威伦认真的神色,即便是安德烈都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放心吧!”
安德烈连忙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胸口,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语气却格外篤定。
“有我在,他们跑不了的!”
此刻,村长正心急如焚地在屋內来回步,时不时看向窗外,等待著手下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每一秒都在煎熬著他。
终於,他盼来了手下的报告。
“大人,村外有几名身穿白袍的人出现。”
手下气喘吁吁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村长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兴奋与紧张,
他急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將褶皱一一抚平,又用手抹了抹头髮,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这才匆匆地出了门。
很快,他便看到了那几位来人。
只见他们身著白色的长袍,村长脸上立刻堆满了討好的笑容,赶紧迎了上去,说道、
“欢迎各位的到来—“
“你知道我们?”
其中一位白袍人微微挑眉,目光带著审视。
“当然是知道了。”
村长一边笑著,一边哈腰点头,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隨后,这位白袍人便开始询问起来。
“村子里面是否有人感染瘟疫?”
“村子里面一切都很好,並没有人感染瘟疫。”
村长想都没想,当即就摇了摇头,回答得极为肯定,仿佛在他的村子里,瘟疫从未存在过一般“即便没有人感染瘟疫,也仍旧需要加强防范—“
白袍人语气平和地说道,
他们这般和蔼的態度,著实让村长愣了一下,脸上的諂媚笑容僵了一瞬。
心里的紧绷感悄悄鬆了些,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紧皱是多余的。
毕竟像这样的大人物,通常都是趾高气昂、难以接近的。
他连忙收起手,再次弓腰,语气更热络了。
“几位大人考虑得真周到!不如来村里坐一坐?我让下人备些茶水点心,也好向各位请教防范瘟疫的法子。”
“不必了。”
为首的白袍人轻轻摇头,目光越过村长的肩膀,望向村口的小路,语气多了几分恭敬。
“我们在等我们的队长。”
“队长?”
“嗯,他来了。”
那人话音刚落,几人的视线便越过村长的身后,齐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村长下意识地顺著他们的目光转头看去,
然而,这一看,他瞬间呆愣在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隨后无数念头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刻,他似乎回忆起了许多事。
紧接著,心中一股莫大的恐惧陡然冒了出来,犹如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巨兽,將他整个人吞噬。
“他—他就是你们的队长?””
村长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双腿也止不住打颤,几乎都快站不稳了。
此时此刻,他满心都在祈祷,希望能从这几个人的嘴里听到否定的回答。
“是啊,他就是我们的队长!”
灵界教团的人微微抬起胸膛,眼神中满是对威伦的敬重。
威伦在灵界教团里,帮助过很多人,名声极好。
“啪嗒。”
村长的双腿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筋骨,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整个人仿佛丟了魂儿。
“不——这不可能。”
村长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声音带著哭腔。
“这根本不可能!”
他实在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曾被自己肆意欺凌的威伦,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这群大人物的队长。
灵界教团的人看著瘫倒在地上,状若疯癲的村长,都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
村长没回答,神惊恐地望著那熟悉的面孔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威伦的步伐並不快,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点点笼罩住他,
风突然停了,连村口老槐树的叶子都不晃了,空气里只剩下村长粗重的喘息声,和威伦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威伦走到白袍人身旁,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村长,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对身边的同伴淡淡开口。
“辛苦各位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处理。”
灵界教团的人齐齐頜首:“是,队长。”
这声队长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村长的心理防线。
威伦看向软瘫在地上的村长。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