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清冷自闭症少年半夜亲懵阴鬱社恐 > 第484章 老辈子这一块20
  迟久一愣。
  等回过神,他的第一反应並非感动。
  而是想笑。
  “卿秋,你先看清楚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好不好?”
  迟久垂眸。
  “现在不是该说爱的时候,床上也不是说爱的地点。”
  卿秋沉默不语,按著他的手腕,低喘又沉了几分。
  迟久忽地想起多年前。
  宾客熙熙攘攘,他坐在轮椅上,待在角落里。
  台上是俊男美女,司仪起鬨让新郎新娘吻一个,可卿秋躲开了。
  卿秋那样不著调的人,与他什么都试过,接个吻原本不算什么大事。
  可偏偏,卿秋躲开了。
  迟久从那时便想。
  果然,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是捨不得那个人在大庭广眾下委屈的。
  是以,卿秋对他並非喜欢。
  迟久想得出神。
  他盯著泥泞之处太久,反让卿秋不好意思,將他的眼神哄到別处。
  “你再等等,等一等好不好?”
  卿秋在他耳畔道:“財產的事很快便会分割完,等那时我就带你回家。”
  迟久问:“你要娶我?”
  卿秋答:“不,我嫁给你。”
  男人微凉如玉,裁剪乾净的指尖,贴著他的掌心蹭了蹭。
  卿秋的嗓音因为模糊的低喘显得极具侵略性。
  “你不是想要卿家吗?我可以给你。
  但前提是……你要和我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迟久敷衍应好。
  卿秋轻轻地笑,捏捏他的脸颊。
  “消气了?財迷,我早知道这样肯定能哄好你。”
  迟久漫不经心,
  並非哄好,实则是他根本没把卿秋的话放在心上。
  卿家代表什么?
  富甲一方的財富,说一不二的地位。
  迟久不觉得卿秋会真的把这些让给他。
  男人嘛,一时爽快,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卿秋当年能为了爭夺家財弄废他的腿,把他锁在小小的庭院內,如今自然不可能將这些东西拱手相让。
  迟久很想嗤笑一声。
  可是,他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实在是不想多生事端。
  身体有些笨重。
  迟久勉强地侧过身,勾住卿秋的脖颈,直接去亲卿秋。
  卿秋並未表现的太过开心。
  待一吻结束,卿秋垂著眸,嗓音低哑。
  “又嫌烦?听我说两句话真就叫你这么不高兴?”
  迟久一愣。
  卿秋擦掉他眉间细汗,抱著他,抵著他。
  嗓音无奈。
  “你总这样,一觉得无聊,一觉得无趣,就要来亲我,我说的话真就那样寡淡无味,真就那样惹你厌烦?”
  卿秋嗓音幽幽,带著些埋怨。
  迟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还以为卿秋不会发现,那些精虫上脑的男人总是无心顾及太多。
  可卿秋不同。
  他身上有一种魔力,能洞穿他的一切算计,心机,和藏在冰层下的那点阴暗。
  他在卿秋面前明明永远无所遁形。
  偏偏,卿秋每每总要到最后才说出来,让他在眾人面前难堪。
  迟久收回思绪,语带哽咽。
  “我討厌你。”
  卿秋嗯了一声,吻了吻他。
  “我喜欢你。”
  ……
  大概天还没亮的时候,在迟久的再三催促下,卿秋起身离开。
  迟久是怕天亮后他的秘密会暴露。
  而卿秋忍了许久,寺庙里的假和尚有时尚会去找姑子私相授受,他却是实打实地素了多年。
  他不想许久。
  只是怀中人脸色苍白,枯瘦的身躯干得像一把柴,他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弄散架。
  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卿秋起身离开。
  迟久本该倒头就睡。
  他累得要命,但临了,还是爬上轮椅锁了门。
  “你爽也爽了,今夜不要再过来,我很討厌你。”
  迟久著重强调那个“很”字。
  卿秋的声音,混著潺潺水声,自浴室那传来。
  “我的衣服……”
  迟久转过去,拎起被他弄皱的西装,丟了出去。
  “砰——”
  震天一声响,迟久狠狠把门拍上,表达完自己的立场,才又回房间里去休息。
  卿秋的笑声浅浅响起。
  抵著唇,被他那样轻慢对待,却还能笑出声。
  真是个怪人。
  迟久在睡前,迷迷糊糊地想。
  ……
  次日,天亮时,一切都恢復往昔。
  迟久想睡觉。
  可这一日,原先很有分寸的卿秋,却来敲了他的门。
  迟久不爽地睁眼。
  推开门,外头,卿秋笑眼看他。
  “要出去吗?”
  迟久沉默不语。
  近日来,卿秋为照顾他两班倒,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连轴转。
  那张俊美无儔的脸上,浅浅细纹慢慢出现在眼尾,让人知晓卿秋大抵是真的上了年纪。
  但才一夜,卿秋又满血復活,那张脸堪称妖孽。
  迟久捂著胸口很担心。
  “卿秋,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吸了我的精气?”
  卿秋失笑。
  “你少看些鬼故事,出不出去?”
  卿秋透过门缝看他。
  迟久摇头,又將自己卷进被子,讲起话来懒洋洋的。
  “不要。”
  迟久回了一句,呼吸声渐渐平稳,快要就这么睡著时。
  卿秋又开口。
  “你总这样,哪天和底下那张床长到一起了可怎么办?”
  净说些不中听的。
  迟久蒙住脑袋,不理睬,卿秋话里的笑意渐渐淡了。
  “莫非你昨夜並非是原谅我的意思?”
  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卿秋看进去,发现里面的人早就睡著,睡时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宽宽肥肥的一条。
  脸藏在最里面,生怕被他偷看。
  ……
  迟久的確没有要原谅卿秋的意思,不过就最后几日了,他不想和卿秋闹太僵。
  夜晚卿秋敲门三声,迟久便会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隨便卿秋进来弄他。
  不过也就这样。
  至於白天?迟久和卿秋不交流,他几乎总在贪睡。
  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卿秋问他怎么了,迟久却总是不回答。
  卿秋一开始还迁就他,但后来,或许是觉得他们之间关係和缓了,卿秋开始得寸进尺。
  “再过半月会有一位西洋的名医过来,我已经约了时间,他届时会为你诊治。”
  迟久原本要气卿秋的自作主张。
  可一听时间,医生来的时候,他大抵早就走了。
  迟久便歇了爭辩的心思,缩进被子,含糊不清道:
  “隨你。”
  卿秋也鬆了口气,还以为要做很多心理准备。
  一阵沉默。
  最近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简单的一问一答,或多问多答结束,就会陷入漫长难捱的沉默。
  这次卿秋先开口。
  “家里的帐目出了些问题,都家那边有內奸作祟,我今日可能要回去一趟。”
  迟久没动静,卿秋先解释。
  “用不了太久,至多半日,我会晚上便会回来见你。”
  迟久“哦”了一声。
  开口时,多日来,他第一次这样的和顏悦色。
  “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卿秋一愣。
  原本总没个好脸色的人轻声细语,卿秋抵著唇笑,原本的紧张一扫而空。
  “你其实捨不得我,希望我早去早归对吗?”
  里面没了声音。
  卿秋自动將话补成自己想听的,尾音都罕见带著轻快。
  “我定会早去早回。”
  隨后,迟久听见老徐的声音。
  对方在卿秋耳边说了些什么,语气严肃,在催卿秋。
  卿秋终於不再逗留。
  他分得清轻重急缓,草草留下一句“会儘快回来”,便匆匆离开。
  迟久渐渐放鬆下来。
  他知道,此去一別,他和卿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见了。
  “都家”。
  从听到这两个字开始,迟久就明白,都舒已经开始动手了。
  交易即將完成。
  卿秋离开,都舒拿到东西后暂时顾不上他,便是他逃跑的最佳时机。
  迟久哼起小曲。
  此刻,他的心情愜意,直到半小时后。
  ……
  都舒的人如约而至。
  为首的,是都家最好的医生,专攻女子方面。
  迟久怕得面色惨白。
  “你们……要把这东西用在我身上?”
  迟久一边说,一边往后挪,床单都被他蹬出褶。
  他现在后悔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犹豫,儘早离开最好。
  可医生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几个助手按住他的四肢,迟久像翻著肚皮的青蛙,动弹不得。
  医生推著手术车上前。
  电锯,刀子,和剪刀。
  这些本该出现在恐怖片里的东西,此刻乾净整洁地摆在迟久面前。
  医生淡定地戴上无菌手套。
  语气冷漠。
  “您的体质特殊,如果不这样,您会和体內的肉一起烂掉。”
  迟久喘著粗气,知道摆脱不了,惨白著脸闭上眼睛。
  ……
  经歷过被人踩在脚下踢打,当眾掌嘴,被像打牛丸一样拍断膝骨。
  迟久原以为,在这世上,他应该不会再有惧怕的东西。
  事实是他猜错了。
  不是开膛破肚,胜似开膛破肚的痛苦,让迟久一瞬间觉得——
  要是他死得能再早些就好了。
  要是他胎死腹中,从未出生,便也不用经歷这些痛苦。
  麻药並不纯粹。
  痛苦明明短暂却又漫长,於经验丰富的医生而言不过短短一瞬的事,於迟久来讲却如同在地狱边缘来回往復了好几次。
  迟久浑身湿透,僵硬地躺著。
  活像一具尸体。
  但此刻,在这个房里,没有人会在乎他。
  交易完成。
  医生简单地给他缝合伤口,隨后迫不及待地出去,与外面的人匯合。
  “很健康……刚刚好……快去通知夫人……”
  都舒的人来了又走。
  为防止秘密泄露,看著他的,过来取东西的。
  全都是都舒的亲信,对都舒极其忠诚。
  这个筹备了近两年的计划,如今终於安全落地,他们兴高采烈地想快回去分享。
  於是,迟久独自一人,被遗忘在满是消毒水味的乾净房间。
  那些人不在乎他疼不疼,倒是在乎卿秋会发现不对,將房间里的东西都换了遍。
  ——不对,也不算是独自一人。
  还有个瘦猴似的青年被留下,手持对讲机,防止卿秋突然回来。
  那青年抖著腿,因被留在这无聊的地方,自言自语地抱怨之时。
  一道影子斜斜落下,手里拎著块木板。
  青年惊恐地回头,还未来得及尖叫,砰的一声闷响。
  青年倒在血泊。
  谁都没想到,在经歷了那么多后,迟久还能从床上站起来。
  迟久扔了木板,喘著粗气,连自己都没想到。
  降生於世的二十多年,他承受的痛苦太多,心理上的痛苦和肉体上的痛苦总是同时出现。
  耐痛力被打磨到难以形容的地步,以至於明明刚刚才经歷过那种地狱般的景象,迟久此刻仍是清醒的。
  “咕咕!”
  迟久摇摇晃晃地走出宅院,外面的光亮得刺眼,一只白色的老鸽停在他面前。
  迟久伸手,任由那只垂垂老矣的白鸽停在他指尖,释然地笑了。
  宾雅妹妹的丈夫是驯鸽人,宾雅死后,这只鸽子成了他与宾雅妹妹沟通的媒介。
  整整一年啊。
  今天,终於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迟久在白鸽的腿上绑上纸条,接著折返回去,端出那盆还没倒掉的血水。
  身体疼得每走一步都要倒吸凉气。
  可迟久还是蹲下身,细致的,將血涂在宾雅死的地方。
  新血叠著旧血。
  血色两次叠加在这个地方,便显得更有可信度。
  最后,迟久展开信纸,留下一封为爱殉情的遗书。
  一切偽装准备就绪的同时,一个老伯推著垃圾车过来,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没有任何交流,迟久藏进垃圾车离开。
  ……
  另一边,医院內,卿啾垂眸。
  嗓音淡淡。
  “只是这样的事,居然也要我专门跑一趟?”
  医院负责人脸上堆著笑。
  “姑爷,都是自家人,何必计较什么事大事小?
  来都来了,事情也办妥了,先喝杯酒再走?”
  卿秋蹙眉。
  他收到的消息十万火急,好似他不来就会出大事,可来了才发现事情已经被解决的七七八八。
  他想走,这些人却一口一个姑爷,堆著笑非要留下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
  卿秋抬手,按著突突直跳的眉心,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站起身,不顾別人的挽留,冷声道:
  “酒你们自己喝,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负责人脸色难看。
  正欲再说些什么,卿秋却已经起身,负责人“唉唉唉”地追过去拦。
  只是他还没追到人,老徐先跑进来,挡住卿秋去路。
  几个深呼吸,老徐苍白著脸,颤抖道:
  “迟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