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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清冷自闭症少年半夜亲懵阴鬱社恐 > 第485章 老辈子这一块21
  卿秋停下脚步。
  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低头,慌得连大气不敢喘。
  “你说什么?”
  卿秋语气平静,平静到几乎异常,自言自语。
  “是他又要寻死觅活?还是他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在哭闹?他想要什么你直接给他便是。”
  卿秋垂眸,兀自轻嘆。
  “他最近好不容易肯接纳我一些,连我都要顺著他,你们就別故意和他置气。”
  那个人一发火,总爱把脾气撒在他身上。
  老徐几乎將头低到肚脐眼那。
  “不是……迟久他……真的死了……”
  老徐嘴唇囁喏,还想说些什么。
  可这时,阴影靠近,卿秋站在他面前。
  “你说什么?”
  老徐硬著头皮重复。
  “不久前,夫人身边的人来报,迟久敲晕他后跳楼自尽……”
  老徐话语未落,卿秋逼至眼前。
  “让开。”
  老徐一愣,下意识地侧身,规矩地让出出口。
  卿秋夺门而出。
  ……
  他不愿听老徐的话,拖延一分钟,就代表多一分钟的可能。
  迟久怎么会死?
  他那样自私,那样惜命,那样任性的人。
  他甚至都没得到卿家,又怎么会死呢?
  卿秋不信。
  可走进院內,甚至还没踏上台阶,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卿秋身形微晃。
  人在精神受到过度打击的时候,即便身体康健,也会在一瞬间大脑晕眩。
  卿秋扶住墙,好似在一瞬间失去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连走路都是踉蹌的。
  他寻著血腥味,顶著不时浮现在眼前的黑色光晕,一路走至庭院的中央。
  宾雅死的地方,经歷近一年的风吹雨打,曾经的斑驳血跡早就不见。
  而现在,炙热的红色,再度染红砖块。
  ——为爱殉情。
  不管谁过来,见了这一幕,都只能想到那四个字。
  卿秋忽然想起,他刚搬来这的时候,曾劝迟久隨他回卿家。
  毕竟这刚死过人,不太吉利。
  彼时迟久百般不愿,一会儿说这里更有亲切感,一会儿说回去怕被他的情人们欺负。
  他解释,迟久不信,最后是他妥协搬来。
  但原来……从宾雅死去的第一天,迟久就做好决定殉情了吗?
  卿秋扯扯唇角,口中发出“哈?”的一声。
  迟久多怕疼啊。
  蛀牙都要在地上滚半天的人,是怎么做到毫不犹豫跳楼的?
  真就那么爱吗?
  能让一个怕疼的人,用极端的方式死去。
  卿秋停下脚步。
  明明是艷阳天,他却浑身冰凉,在心中喃喃问迟久。
  『那我呢?』
  那他呢?
  他算什么?迟久把他一个人留下来,他到底算什么?
  雷雨夜对他说只要活著做什么都可以的是迟久。
  死前对他温存,让他重燃希望的是迟久。
  为了別的人拋下他的也是迟久。
  所以,他对迟久而言,就只是雨夜山洞中的可有可无的慰藉吗?
  老徐气喘吁吁地跑来。
  “大少爷,您別看了。”
  老徐將手在衣服上仔细蹭了蹭,才凑过去,要给卿秋挡眼睛。
  卿秋拿下那只手,语气平静。
  “尸体呢?”
  老徐一愣,訥訥开口。
  “尸体?负责清扫的工人正好路过,把迟久的尸体当垃圾清走了……”
  老徐小声嘟囔。
  “不过也是好事,迟久当时都摔成肉泥了,听说很嚇人。”
  老徐作为贴心下属,此刻也关心著上司,愿意揽下工作。
  “大少爷,您回家去吧,迟久的葬礼就交给我来……”
  卿秋忽地出声。
  “你怎么確定他死了呢?连尸体都没找到,他怎么可能会死?”
  老徐下意识道:
  “可人都没……”
  卿秋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又像是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根本不听別人讲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迟久真的变成一摊烂肉,我也一定要看那坨烂肉拼好后是不是迟久的形状。”
  老徐抬头,对上自家少爷堪称偏执的目光,不由浑身一颤。
  这还是他印象里温润如玉,荣辱不惊的大少爷吗?
  此刻的卿秋神色阴沉,口中说著血淋淋的话,像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老徐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明知道把一个从楼上坠落骨肉尽断的人拼回去简直不现实,却还是老实地退下去办事。
  ……
  到了销毁垃圾的地方,扫地老头唯唯诺诺,说尸体已经被烧了堆肥。
  老头收了钱,装傻充愣。
  “那么一大滩肉堆在那,又是富贵人家,我以为是你们厨房不要的碎肉……”
  衣领被揪住。
  老头惊恐抬头,却见穿著西装,斯文儒雅的男人,此刻正一点不儒雅地拎著他。
  “碎肉?如果你连人和畜牲都分不出来,那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卿秋语气薄凉。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那老头一慌。
  有那么一瞬间,老头真的要以为,卿秋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可再仔细一看,男人看似平静,双眸却混沌没有焦距。
  ——这不是发现了真相,而是单纯的不愿意接受现实。
  老头放鬆下来。
  “您要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堆肥的地方……”
  老头依旧唯唯诺诺。
  卿秋盯著那老头许久,那老头也只是低著头,一副与他对视都两腿颤颤的不安模样。
  许久,卿秋收回手,沉默地让老徐去搬肥。
  ……
  肥,地上的血,一切可能掺了迟久痕跡的东西都被送去医院检测真假与否。
  可结果,血里有迟久的dna,土里也有迟久的身体组织成分。
  真相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都到了这一步,再怎么不愿接受现实,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而老徐,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个最爱偷奸耍滑的迟久对他们家大少爷居然如此重要。
  他明明记得…
  大少爷在见迟久时,不会像平时那样总是笑著,態度也会懒散许多。
  可原来,大少爷如此在意迟久吗?
  老徐犹豫片刻。
  “我们老家那有立衣冠冢的说法,大少爷,不如我们把这些泥和迟久的衣服……”
  卿秋缓缓开口。
  “他没死。”
  老徐懵了:“可是……”
  卿秋钻了牛角尖,握著拳头,许久后抬起头。
  “没见到尸体,所以就不算死,你不要总说没发生过的事?”
  老徐欲言又止,可看著自家少爷明显阴沉失控的神色……
  他最终还是將话咽了下去。
  “是。”
  ……
  迟久的死,到最后也没有盖棺定论。
  短短一天,卿秋往返多家医院,固执地想要不同的答案。
  可惜,每次dna检测报告都一样。
  老徐生怕卿秋出事,急得团团转,而这时卿家传来一个好消息。
  “少夫人生了。”
  老徐叩了叩门。
  “是个小少爷,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里面沉默良久。
  老徐几乎不抱希望,卿秋的声音却在这时传出。
  “我知道了。”
  老徐鬆了口气,知道大少爷今天一定会回家一趟,从这魔怔的状態中解除。
  ……
  卿秋站起身,桌面上,堆积著变成小山的信件。
  寻人启事发出,为了钱,无数人发来信件说自己见过迟久。
  可不管怎么找,结局都是骗局,或是一场空。
  卿秋伸手,取下桌上的相框。
  玉色指尖摩挲著里面少年有些失真的脸。
  卿秋闭上眼,取下眼镜,额头贴著冰冷的相框。
  许久,虔诚,真挚。
  卿秋想,或许,他的確该回卿家一趟。
  他是个做事太过追求完善的人,而卿家名下的企业,关係著无数家庭。
  卿秋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想去找。
  只是在去找前,他需要一个接班人,继承偌大的卿家。
  良久,卿秋放下相框,推门离开。
  可在走出屋门的瞬间,一道熟悉而强烈的目光,自远处传来。
  卿秋脚步一顿,不顾形象,大步跑向无人的角落。
  可到了地方,风吹草动,悄无人声。
  卿秋站在原地,眸中兴奋狂喜,於此刻一点点冷却。
  按了按眉心,卿秋想,他大抵又出现幻觉了。
  最近他总是这样,即便好好的待在室內,也有种迟久在看他的错觉。
  如果世间有亡魂,迟久的亡魂,应该一直因为某种执念徘徊在他身边。
  只是…
  卿秋从不肯,更不愿相信迟久的死亡。
  他停在原地许久。
  最终还是转身,叫来司机,启程回家。
  车尾气消失的同时。
  角落里,穿著厚风衣的迟久缓缓走出来。
  杀人犯会在事后返回案发现场。
  迟久不是杀人犯,却还是返回现场,欣赏自己恶作剧后的一切。
  卿秋一直不相信他的死亡。
  医院,卿秋说出“他没死”三个字的瞬间,迟久心悬到嗓子眼。
  他还以为卿秋有什么神通,发现了他的秘密,但原来……
  不过是一厢情愿。
  迟久想嘲讽卿秋被他耍得团团转,可笑到嘴边,他却只觉得茫然。
  为什么对他这么执著?
  他原以为,他对卿秋其实可有可无。
  ……
  卿家,下午。
  时隔一天,卿秋来到產房,看见襁褓里的婴儿。
  “可爱吧?”
  都舒笑著,脸色还有些苍白。
  “这孩子和其他小孩都不一样,我姑母的女儿刚出生就皱皱丑丑的,但我们的孩子就很漂亮。”
  卿秋垂眸,看向摇篮里,含著指尖吹泡泡的小婴儿。
  的確不一样…
  寻常婴儿刚出生那几日浑身都是皱的,又很红,像一团被揉过又泡过的红纸。
  但摇篮中的婴儿白软漂亮,大睁著的眸子乌黑澄澈。
  看得人心软。
  老徐早就到了,在一旁哎呦哎呦,一副被可爱的说不出话的模样。
  卿秋伸手,摸摸婴儿的脸,许久没有再言语。
  有些尷尬。
  老徐轻咳一声,小幅度地用肩膀撞了下他们大少爷,提醒卿秋回神。
  卿秋终於开口。
  人看似清醒著,可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做梦一般。
  “能带去给他看看吗?”
  卿秋道:“他最近一直寻死觅活,见了新生命或许会好受些。”
  都舒婉拒。
  “不了吧,小九最近精神状態不太好。”
  都舒逗著怀里的孩子。
  “我们乖乖这么宝贝,不能被嚇著。”
  卿秋不再提起这件事。
  低下头,看著襁褓里的婴儿,不知在想什么。
  “起什么名字好?”
  都舒笑著问。
  卿秋侧身,窗外,情人鸟並肩依偎。
  欢快地“啾啾”叫著。
  卿秋收回视线,垂眸,依旧看著襁褓中的婴儿。
  “叫啾啾好了,欢快。”
  都舒依旧笑著应好。
  卿秋很忙,並未待太久,便又要离开。
  时间辗转来到深夜。
  都舒坐在床上,双手交叠,语气平静。
  “迟久是死了吧?我听说连全尸都没留下。”
  老徐点头。
  都舒眯眸,有些头疼。
  “那刚刚先生提迟久做什么?还说要带啾啾给迟久看,真是……”
  都舒扶著脑袋,有些烦闷。
  老徐也跟著抱怨。
  说先生太过心软,迟久和戏子私奔又自杀,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样。
  从高楼跳下去摔成肉糜,不管怎么想,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只是有一点不好。
  迟久不知给先生下了什么蛊,先生至今不肯承认迟久已死的事实,还把迟久的消失当做一时赌气的举措。
  两人正交谈著。
  摇篮中的婴儿睁开眼,含著指尖,“噫噫呜呜”地发出声音。
  都舒赶忙捂住婴儿耳朵,瞪老徐一眼,老徐立刻闭嘴。
  这件事就这样被轻轻接过。
  婴儿要喝奶,但都舒身体虚弱不適合餵养,老徐赶紧去找乳母来。
  卿家外,枯树上,迟久手持望远镜。
  许久,缓缓放下。
  望远镜是卿秋给他的东西,原本他觉得无趣一直不用,现在却成了他窥探別人幸福的东西。
  金碧辉煌的別墅,柔软的摇篮,躺在里面的小婴儿。
  他看见卿秋抱著那孩子,一声接一声,唤著“jiujiu”。
  迟久想笑,以为卿秋是真的疯了,乱对別人喊他的名字。
  直到次日,工匠上门来为小孩刻生辰牌,迟久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
  ——原来此“jiu”非比“jiu”。
  让他痛苦的东西被取名“卿啾”。
  这个名字和卿秋很像,任谁见了都会知道他们是父子,可叫出来却是他的声音。
  就像他的魂和卿秋的形融为一体。
  迟久面无表情,只觉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