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舔舐著锅底,发出“噝噝”的响声,香味混合著炭火的焦气逐渐瀰漫开来。李向东低著头,目光沉静如水。他没有再去看门外,也没有在意许大茂甩门而去时那一记狠狠的冷哼。
他在准备新的烤鸡,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手法略有不同。
一只剔骨清洗乾净的整鸡正躺在铁架上,皮色白净,纹理分明。李向东没有急著撒盐抹酱,而是从厨房最角落的架子下,抽出一个小瓷瓶。那是他早年间去南边做事时带回的白醋,清香而烈,一打开瓶塞就有股刺鼻的酸劲扑面而来。
他倒了一小碗白醋,望著那清亮的液体,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意与倔强。他拿起毛刷,一笔一笔地將白醋均匀地刷在鸡皮上,每一道都细致入微,就像给这只鸡穿上一层无形的战衣。
“你许大茂不是嘴碎吗?今晚这锅鸡,你要是再敢碰,怕是连你的牙都会酸掉。”他低声冷笑。
他对自己的烹飪极有信心,尤其是白醋的妙用。加上白醋,不仅可以去腥提香,还能让鸡皮更紧致酥脆,入口时带著轻微的酸意,恰到好处地点破鸡肉的鲜甜,咬一口,唇齿生津。
火势渐旺,鸡架翻动间,鸡皮上的油脂开始渗出,与白醋一经高温,化成了另一种独特的香气,不再是普通的烤鸡那般直白粗獷,而是一种带著酸香挑逗的味道,似有似无,勾得人胃口大开。
正当李向东专注於掌控火候时,外头院子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李哥,今晚又烤啊?”
是傻柱,身上还穿著后厨的围裙,一脸油腻地探进头来,鼻子跟狗似的抽了两下,马上就瞪大了眼。
“哎哟,这味儿可真不一样,酸香酸香的,馋死人了……你这是加了啥?”
李向东眼皮都没抬一下:“白醋。”
傻柱一愣,然后嘖嘖嘴巴:“你这可真是会整,咱食堂的老厨子也没敢这么玩,怕是怕一不小心鸡就酸得发苦了。”
“那是他们手笨。”李向东终於抬头,平静道,“酸得对,才叫解腻,不然肥得你一口都咽不下去。”
傻柱一边点头一边凑近:“那……还能不能给我留个鸡翅?上回你那烤法,连我都服气。”
李向东没说话,只是把鸡翻了个面,一撮孜然从他指间洒下,顺著鸡皮油脂微微吱响,香味翻倍飆升。
“你要想吃,明儿別忘记给我留块猪皮,不带毛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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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嘿嘿一笑,连连点头:“行啊行啊,那事儿好办,明儿我让厨房那边小王专门给你割一块净的。”
这时,另一边的影子晃了一下,院子门外又进来一人,却是许大茂。
他站在门口,鼻子抽动了两下,忽然神色一变,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咦……怎么有股酸味?”
李向东淡淡抬头,声音平稳:“白醋烤鸡,今晚的新方子。”
许大茂心里一咯噔。他昨晚才从李向东锅里偷了半只鸡,吃得唇齿留香,直夸美味,哪想到今天再动这歪脑筋,味道竟变了。
他站在原地,左右踱步几下,目光落在烤架上那只滋滋冒油的鸡上,眼睛里透出明显的馋意,可转瞬又浮出一丝犹疑。
“李哥,你这白醋不会加多了吧?我这人嘴刁,吃不得太酸的。”
“那你就別吃。”李向东看都没看他,语气硬邦邦地懟了回去。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打得许大茂面上一红,刚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他不敢再开口,只能勉强笑了两声,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后院走了。
李向东看著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冷笑一声:你要是再敢偷,我这醋可不是白放的。
他继续刷酱,最后一层,是特调的蒜末辣酱,浓烈的蒜香和辣意与白醋的清香交织成一道复杂的风味,令人垂涎的同时又带著一丝隱隱的不安。仿佛这锅鸡,不只是晚饭,更像是一个陷阱,专门等著心术不正的人往里跳。
院子里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暉洒在青砖灰瓦之间,映出斑驳的光影,连风似乎都带著几分油脂翻滚的香气,叫人心中蠢蠢欲动。
李向东那只裹了白醋、蒜末和辣酱的烤鸡,已经快要收汁入味,鸡皮紧绷、泛著金黄色的光泽,在火焰边微微鼓起一个个小泡,油星“啪啪”地炸响,每一下都像在人的味蕾上敲锣打鼓,勾得人嘴角直流酸涎。
他坐在灶前,神色平静,左手握著火钳,右手捏著香料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只鸡。
“这一回……”他在心里默念,“我看谁还能从我嘴里把这鸡偷走。”
他已经预感到了今晚不会太平。贾张氏、许大茂,还有那些满嘴人情却暗藏心思的街坊邻里,他们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的灶台,就像一群猫围著一锅鱼,满嘴馋涎,却偏要装作不动声色。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带著熟悉的拖沓与沉重。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贾张氏来了。
“李向东!”她尖锐的嗓音犹如生锈的铁钉刮过铁皮,带著满腔怒火和无尽的委屈,“你个死小子,竟然敢偷咱家大茂的鸡!”
李向东头也不抬,只淡淡回了一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鸡了?”
“你还狡辩!”贾张氏叉著腰,披头散髮,身后跟著一群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昨儿我家大茂好好的一只鸡放在厨房窗台上晾著,今早就不见了!你这边昨晚却飘起鸡香味,这不是你偷的,谁偷的?”
“哼。”李向东终於直起身,擦了擦手,走到门边,缓缓將门敞开。
烤鸡的味道隨著门缝大张的那一刻扑面而出,白醋与辣酱混合的香气几乎像一只无形的巴掌,抽得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子都忍不住抽了几下。
“鸡肉我昨晚就醃好了,今天只是加了点白醋改个味儿,你们要是说这鸡是你家的,行啊——你们去派人搜,看这鸡是不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