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你要不重修,我就天天去你家门口坐著,坐到你修好为止!我就不信没人治你这糊弄人的臭毛病!”
许大茂嘴唇蠕动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一句:“……这门……本来也就不新……”
“还敢狡辩!”贾张氏突然抄起一把扫帚就要往他腿上打。
“得得得——贾婶,您歇歇吧。”李向东终於出声,笑著接过扫帚,“这年纪一把了,气大伤身。再说,大茂好歹也是按你说的修了门,门再不成,也不是他成心给你拆了的。”
“他不是成心他还能不小心?这就是坑人!”贾张氏一边退,一边还不忘嘮叨,“你说他那锤子敲得叮叮噹噹的,最后就弄出这么个破玩意儿?”
李向东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门轴。其实並不复杂,门板没掛好,掛鉤也歪了。他点了点头,心下有了计较。
“许大茂。”他慢慢站起身来,声音不大却带著压迫感,“这门你还真得重修,不然……咱这赌约是不是又得多续上几天?”
“你!你这……”许大茂差点咬碎后槽牙,“李向东你个黑心肠,你不如直接把我捆墙上当工具掛著!”
“你要愿意,我还真能给你找个架子掛。”李向东淡淡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別废话了,你要是再拖,明儿说不定院里哪家的马桶盖都要找你装上去。”
许大茂低头一瞪门板,心里简直一千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不干不行,忍不住低吼一声:“这他妈门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他拿起工具箱,咬牙切齿地开干,嘴里不停地嘀咕,“老天要是长眼,今晚就给我个闪电劈了这门得了。”
李向东抱臂站在一旁,看他忙活,一边不紧不慢地道:“劈你也不会劈门,顶多先劈你手。毕竟门还没欠谁债,你可是欠了一院子的活。”
许大茂抬起头,咬牙切齿:“李向东,你早晚遭报应!”
“我等著呢,”李向东笑得像只老狐狸,“等我报应来之前,你得先把贾婶家的门修好了。”
他转身,悠然地走回自家屋前坐下,把旱菸袋重新点燃,看著许大茂在月下蹲著修门,仿佛一幕熟悉的老戏重复上演,只不过主角愈发疲惫,观眾却笑得更加自在。
许大茂蹲在贾张氏家门口,手里的螺丝刀已经快要磨出火星子来。那门板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木料老旧、榫头鬆散,哪怕他把每一个螺丝拧得都能响出咯咯声,门板一掛上去,还是歪斜著,像个喝多了的醉汉——左摇右晃,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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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头是汗,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心头的火气像锅里的老汤越燉越浓,热腾腾地从胸口往上翻。他不是没修过门,可今天这活干起来就是格外膈应——不仅是木料烂,更烂的是这院里的人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屋后那几户住户,早就悄悄拉开了窗帘,一道道目光透著夜色打在他背上。他仿佛身处舞台中央,不是在干活,而是在演猴戏。李向东那混帐东西,就坐在屋檐下,好整以暇地叼著旱菸,像个给人念判词的主簿,逮著机会就补上一句风凉话。
“我看你那螺丝拧得太直,门板才不对劲。”
“许师傅,您这门装得比贾婶的牙还鬆散。”
“要不乾脆重打根柱子吧?省得日后再修。”
每一句都不大声,却咯噔咯噔砸在许大茂耳根子上,直撞得他牙根发痒。他真想一转身,把那锤子砸李向东脸上,可手里的门板已经被他反反覆覆钉了第三遍,闹到这地步,要是真撂挑子走人,他许大茂算是把脸彻底丟乾净了。
贾张氏又站在不远处,抱著手,一副“我等你出错”的架势,口中嘟囔著:“修个门修出这么多样,活见久。”
许大茂的眼角抽了抽,咬牙吼了句:“修门不是变魔术!我又不是手一挥就让它长出来!”
“那你还不如个变魔术的,”贾张氏冷哼,“至少人家让人惊喜,你呢?净让人想抽。”
许大茂脑门上青筋暴跳,恨不得把这门踹碎。可他知道,那样只会让李向东笑得更猖狂,让贾张氏骂得更起劲。於是他硬生生將那口闷气咽下,像吞了一口烧红的铁球,从喉咙滚进胃里,直烫得他眼冒金星。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不再说话,低头埋身,把门板放倒在地,仔细重新找出门轴的位置,一寸一寸地打磨凹槽,甚至连每一颗螺丝的鬆紧都用小铲刀调校了几次。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模样,不再吼、不再咒、不再发牢骚,而是沉下心来跟这一块破木头较起劲来。
李向东在不远处看著,眼角一挑,嘴角也扬了一分。
“嘖,真不容易,终於进阶『沉默修门技』了。”
院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西厢房的傻柱都拿了个烤红薯出来,一边嚼一边看热闹,时不时还往贾张氏那边递一块,说是“修门不能让人饿著”。贾张氏倒也不客气,嘴一张,红薯一口咬下去,含混著说:“这回看他能撑几天。”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咔噠——”
一声极轻的合页响,门板贴合得纹丝不动,推开、闭上,仿佛比原先还灵光。院子里忽然一阵静,连风都安静了几分。
许大茂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木屑,脸上却没半点得意。他知道,这不是完成,而是噩梦的延续。他往后望了一眼李向东,后者正好掸了掸菸灰,笑著抬眼与他对视。
“不错,”李向东点头,“这门,修得像个样子了。”
许大茂鼻子一哼,转身就走。可刚到自己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关门,便听见另一头响起了熟悉的喊声。
“许师傅,我家的水缸塞口坏了,一放水全漏!”
“许大茂,我那后院鸡棚门轴掉了!鸡都跑我床底下来了!”
“我家那缝纫机摇把鬆了,你看看行不?”
接二连三的喊声,如潮水涌来。一个接一个的求助,像是突然打开的水闸,一股脑儿地砸向许大茂。他原地站了几秒,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像被抽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