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龙族:路明非不想成为恋爱怪兽 > 第37章 路明非想过平静的生活(六)
  满身酒气的路谷城抬头望著眼前的防盗门,咽了口唾沫。
  一道老旧的防盗门,和这个小区一样老旧,世界日新月异,这里好像依旧停留在上个世纪。
  他在楼道里来回踱步,时而握拳时而跺脚,香菸点了一根又一根,可心底的那抹烦闷依旧无法消解。
  不知徘徊了多久,他终於下定决心,站在防盗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明非啊,是叔叔我。”路古城的声音拉高了些,好让里面的人听见,“在家吗?叔叔过来看看你……”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动静,门把手被人转动,钢铁的交接处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叔叔!你怎么来了?!”路明非的语气里略带些许兴奋,將路谷城迎了进来,“叔叔你先在沙发上坐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路谷城訕笑几下,顺著路明非的意思,在那张娇小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进了门之后,他还算清醒的大脑仔细思考了几番路明非现在所处的环境。
  乾净又简洁,大概三十来平,一室一厅,一个人独住的话的確算是很不错的地方了。
  看来这个地方就是路明非提前找好的。
  这孩子,大概很早之前就想搬出来了。
  “叔叔喝茶。”
  “誒。”
  路谷城抿了一口茶水,他是个对茶叶什么的没什么追求的人,是好是坏他也分不出来,但大冷天里又喝了不少酒,这一口热茶下肚,身体自然也舒服了不少。
  “我刚应酬完,顺便过来看看你……”路谷城看了一眼地板,被扫的很乾净,看来路明非哪怕一个人住其实也还挺爱乾净的,“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好不坏吧,只是和你们分开以后,我还在適应期。”路明非搬了个小凳子坐下,细细的剪起了指甲,“整天忙得昏天黑地,在学校里复习备考期末,在学校外找零工干赚点閒钱,还要准备元旦晚会的节目……叔叔,我现在可是会弹钢琴了!”
  “厉害厉害。”路谷城隨口道了声讚赏,目光却不由得落在了路明非手上的动作,他本来是目光没地方放,就想著看看路明非怎么剪指甲,结果那道长长的血痕顿时映入他眼帘。
  他皱紧眉头,厉声询问:“你手上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尷尬的笑了笑,把袖子捋了上去盖住伤口,低声说:“哎,失误了嘛,划伤了。男人身上怎么可能没疤呢叔叔你说是不是。”
  路谷城眉头紧锁,目光紧紧落在路明非身上,又点点头说:“话的確是这么说,但……”
  “哎呀这点小伤又没什么大碍。”路明非打断了他的话语,“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顶天立地独立自强的活在世上嘛,这也是叔叔你经常教我的不是吗?”
  说著,路明非挠了挠头,微笑道:“我还挺崇拜叔叔你的,天天在外面忙前忙后,撑起了一整个家,叔叔你很厉害了!也就是说,为了生活,独自闯荡的男人总得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著路明非幼稚的以“顶天立地男子汉”这种自称,尤其是这种理念还是自己教给他的,路谷城没由来的有些难受。
  兄弟!他开玩笑的啊!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难时靠血亲,他一直过著的就是这种生活。
  他这个侄子,才十六岁,就要开始独自面对社会了,一边是学业一边是生活,夹在中间的路明非不知道得有多难。
  他当叔叔也不能毫无表示才对。
  “明非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根刺,觉得婶婶对你不好所以想搬出来,但是……哎。”路谷城酝酿著言辞,说到深处却又止住话头嘆了口气,作为叔叔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老婆不喜欢这个侄子,可一边是老婆一边是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夹在中间的他很难做。
  “没有的事!”路明非面带微笑,言语平静,“你们养我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吗?”
  他回想著那个中年妇女,顿了顿,又说:“我一点都不恨婶婶。”
  的確不恨,因为毫不在意,所以恨不起来。
  路谷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来这里看看路明非也是他喝了不少酒以后的一时兴起,叔侄二人本身也没多少话题。
  眼看著再坐下去也会慢慢步入尷尬,不如早点离开。
  路谷城起身,放下茶杯,並说:“明非啊,我先走了,有什么困难记得和我说啊!”
  “好好好,叔叔再见。”路明非笑著送他出门。
  站在门口,身前是漆黑老旧的楼道,身后是路明非暂时落脚的小房间。
  路谷城深吸一口气,转身,抬手抵住门缝,很认真的盯著路明非的眼睛。
  那双铅灰色的眸子和他弟弟真的很像,绝对是他老路家的种没错,他这个当长辈的没做好。
  路谷城心中暗怀歉意,低声说:“有什么困难一定和我说啊!尤其是钱的事情,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钱?那笔抚养费吗?”路明非面露迟疑。
  路谷城听见了“抚养费”三个字,心中一紧。
  “不用不用,我不缺钱的。”路明非说这话时,下意识的將那只留有伤痕的手藏进了口袋,这一幕被路谷城捕捉到了。
  那些伤估计也是因为打零工不熟练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伤了,路谷城心想。
  而这时,路明非突然眯著眼睛一脸古怪的笑意,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路谷城的肩膀。
  “叔叔啊,你別在我面前说什么大话。家里的財政大权一直被婶婶独揽,您也就偷偷摸摸的藏点私房钱了。”路明非笑道,“那点钱留著自己买烟吧,何必给我呢?”
  “而且那笔抚养费,怎么看都是你们更需要,叔叔你在单位里走动肯定得……这就不明说了。”路明非搓了搓手指,然后又掰著手指头慢慢数,“还有一家三口的各种开销,路鸣泽的课外班、一年四季要增添的衣服鞋子,婶婶保养自己的化妆品、叔叔你马上要换的手錶手机……”
  “怎么看都是叔叔你们更需要用钱,我不缺钱的。”
  路明非確实不缺钱,至少在这一两个月以內是不缺钱。
  所以,这话他可以说的坦诚无比,没有掺入半分虚情假意。
  看著这样的路明非,路谷城突然很想给自己来两个响亮的耳光,他似乎能清晰的听见,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低著头,颤抖著手,在口袋里翻找著钱包。他將里面零零整整所有的现金全部拿了出来,强硬的塞进了路明非的手中,也不等路明非拒绝,便扭著头走了。
  脚步沉稳,完全看不出来半点醉意。
  来时,他是个失意落魄的寻常中年人,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走时,他带著那被打碎的、身为男人的尊严。
  他更像是落荒而逃。
  老小区的门口,苏晓檣注视著路谷城脸上的神情,以及他来时和走时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
  她挑了挑眉头,可算是明白了那抹在路明非身上所看见的、诡异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操控吗?几乎是和我干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苏晓檣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一个月以前,那个平静的午后,她第一次意识到路明非铅灰色的眸子並不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