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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龙族:路明非不想成为恋爱怪兽 > 第141章 夜灯长明(十)
  第141章 夜灯长明(十)
  路明非一人坐在咖啡馆里,侧过脸看著窗外,夜色盖住了玻璃窗外的世界,街道不復白天时候的喧闹和热情,残存的几缕风和几滴雨掛在窗外游荡。
  冷风吹了又停,点点滴滴的、斑驳模糊的记忆交织在路明非眼前,他能看见记忆里的自己的模样,而那个自己和现在窗户上的倒影,有些对不上號。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条岔路,但他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走上了这条路,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会通往哪个方向,更不知道这条路何时出现在他眼前。
  廉价咖啡豆过度烘烤的焦苦香味在空气里蔓延著,和那些微不足道的轻音乐一起流进了他的身体里,他將滚烫的咖啡端起,细细抿了一口。
  好难喝。
  不过他远道而来也不是为了喝口咖啡,而是等人。
  他,提出了一个邀请。
  “我能感受到——”他放下杯子,低声呢喃著,“又近了一点点一一到门口了。”
  隨著他呢喃般的话语被他自己咽进喉咙,清脆的碰撞声从咖啡馆的门口响起,来人踩著一双高跟鞋,肯定是很细的高跟,不然不会发出这么清脆的声音。
  在苏恩曦推开门的瞬间,路明非转动脑袋看向她,並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其实这个微笑有点嚇人。
  微笑是正常的,温和的微笑也是正常的,但是当路明非的脑袋转动了快一百八十度並露出温和的微笑时,这多少有点渗人。
  苏恩曦很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心下一阵犹豫要不要现在转身就跑,路明非责问起来就说没看见他以为他放鸽子了所以自己就走了。
  可路明非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记得你的名字苏一一薯片。”路明非本来还满脸高兴的打招呼,但转念一想自己貌似只记得外號,那礼貌性的微笑立刻就变成了露齿的尬笑,“隨便啦,总之我记得你。”
  苏恩曦对於这种连自己员工名字都记不清的老板表示深刻的不认同。
  “约我出来好列也把我名字叫对啊。”苏恩曦嫌弃的警了一下路明非,又乖乖在他对面落座,
  紧张的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完全没动过的黑咖,“提前声明,我虽然是你的员工,但是卖身不『身”,像是这种隨便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小陷阱我可不会踩,你也別指望我会乖乖的踩进去。”
  路明非抿唇微笑:“说人话。”
  “你没在咖啡里加东西吧?”
  “加了吐真剂。”路明非说著,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好烂的玩笑给你多加了两块方,怕你喝不下去。”
  苏恩曦这才放心的端起咖啡小口抿了一下,又嫌弃的皱起眉:“好便宜的咖啡豆—.“
  “还真是难为你了,赴这样一个有些寒酸的约。”路明非低著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闪著寒光的东西。
  苏恩曦的余光捕捉到了那一丝掠过的寒光,她浑身一紧,连忙往后一缩,並將视线投了过去。
  闪著寒光的东西是指甲刀。
  “你好像很紧张?”路明非磨挫著自己的指甲,隨意问了一句。
  “有有有有吗?”苏恩曦握紧手心里渗出来的冷汗,故作无事发生的將自己额前的髮丝往脑后授了一下,“我很平静啊,和平时一模一样,轻轻轻鬆的很。”
  “你明明能看得出来一一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咔噠一那声清脆的指甲崩裂声,隨著路明非轻柔的嗓音一起落下,他仔细的修理著自己的手指甲,丝毫没將目光停留在满头大汗的苏恩曦身上,可他的语气又那么的温柔,似乎將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安抚苏恩曦的情绪上,防止苏恩曦炸毛。
  苏恩曦在心里疯狂的大声吐槽著到底是谁教的这么个玩意儿,距离她上次和路明非见面才过去几个月啊,谁给路明非调成这样了?!
  当然,吐槽归吐槽,正事依旧是正事。
  苏恩曦深吸一口长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路老板一一你想聊什么?呢———您?”
  “別太害怕。”路明非安慰了一句,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空气里迴荡著苏恩曦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路明非漫不经心的修剪指甲的声音,无形之中,咖啡馆里轻鬆柔和的意境,也变得有些粘稠。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按理来说,苏恩曦很不喜欢这样的局面,像她这种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浪费一点点时间就意味著要和数不清的小钱钱说了永別。
  可是,苏恩曦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紧紧的盯著路明非的喉结,只要那个突起的部分,有了一丝一毫的动,她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纠结之中。
  她在疑虑也在犹豫,既想听路明非到底会说什么,又不太敢听路明非说出来的內容。
  为什么苏恩曦如此紧张?他们的关係按道理来说也就是老板和员工,而非皇帝和太监,
  从今天下午的四点零四分开始,苏恩曦就知道了答案,那个她不敢往深处想,也不敢脱口而出的答案。
  她,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路明非的存在。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一苏恩曦看不见路明非,也不知道路明非压根在干什么,但就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將她和路明非连接在一起。
  时间和空间,在这根线的面前失去了意义,那根线就像是绝对不会出现断裂似的,从她感觉到路明非的那一刻起,这个看似荒诞的答案却让她深信不疑。
  换在以前,她肯定就腹誹几句路鸣泽那个死变態又在搞什么恶作剧了,可现在她完全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要知道,就在一个礼拜之前,她聆听了不少路鸣泽说出的荒诞东西。
  愚笨的人疯狂追逐真相,而智者明白及时抽离,苏恩曦就是智者。
  她强迫自己不用那宛如本能的言灵·天演去推算路鸣泽口述的那些东西,並將那些玩意儿能忘掉多少就忘掉多少,这是她的求生本能。
  但一一有些东西是知道了以后就忘不掉的,她也只是个人类而已,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深想,不去思考。却控制不了“她已经知道了某些东西”这种既定的事实。
  而在不久之后,被路鸣泽格外关注的路明非,突然能被她察觉到了,这还不是什么超级大重点,更灾难的在於,在这份感知出现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了她办公室的座机上,让她悬著的心终於是死了。
  她当场就能確认,路明非找她的原因,一定和这种模糊不清的感知有关。
  或许,路明非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也说不定。
  在苏恩曦头脑大爆发之际,路明非已经完成了指甲的修剪工作,他缓缓抬起视线,直勾勾的盯著苏恩曦的侧脸,女人姣好的容顏上披著一层由冷汗构成的假面。
  苏恩曦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紧的盯著路明非的喉结。她已经想好了,只要路明非一开口说话,她立马就堵上自己的耳朵,以保证接下来什么都听不见。
  不要小看她身为成熟大姐姐、奶妈组的后勤支援位的意志!只要有必要,她可以在一瞬间戳破自己的耳膜!
  而路明非,只是简单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开始打磨自己的指甲。
  苏恩曦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点,盘算著如何把接下来的谈话糊弄过去。而且-直到现在苏恩曦才发现,她有些难受。
  就像是发烧。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安分的燥热了不少,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听不清也听不见的声音在呢喃著什么东西。而至於她为什么听不见?这样她就得聊聊有关於【克制】和【遗忘】了。
  强迫自己听不见,强迫自己不去想,对她来说不是一件特別困难的事情。
  路明非突然转过身,这动作將苏恩曦惊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忙看向路明非,却发现对方貌似只是想喊一声服务员。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想,路明非独有的柔润嗓音响起:“服务员,过来一下好吗?”
  不知是什么原因,苏恩曦並没有看见服务员回头,也没有任何一个店员靠近过来。
  “服务员小姐?麻烦过来一下.—”
  “要不你大一点声喊呢?”苏恩曦没憋住话头,下意识接了一句。
  而路明非一一缓缓回头看向她。
  “服务员小姐,麻烦过来一下。”路明非又说了一遍,这的確是路明非说的话没错,但是“
  苏恩曦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她微微张开了嘴巴,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因为路明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没有张过嘴。
  既然路明非没有用嘴说,也没有玩上神秘的【腹语】,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一个令苏恩曦不想回想但却无比熟悉的答案,那是她的前老板路鸣泽经常干出来的事情。
  这句话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的。
  这句话只有她能听见。
  所以,服务员没有应答,也没有店员靠近,因为她们都听不见。
  只有她能听见。
  路明非缓缓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咖。
  苏恩曦这才注意到,他右手的食指,有些发白-甚至白的发灰,但是又晶莹如玉石,人类的手指不应该是这种诡异的质感。
  任何肉体,都不应该是这种质感!
  “我能感受到——你。”路明非依旧没有张嘴,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在苏恩曦的大脑里呈现出来了,“你也有这种感觉对吗?有一道看不清的丝线把我们连接在了一起你对我的防备,流露的紧张、恐惧,都是最好的证据。”
  “儘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做到这种事情,直接在你脑海里对你传达意思,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找一个一一能理解我现在状况的人。”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应该也能明白这种事。”路明非委婉的陈述著自己丝丝缕缕的思绪,
  儘管他没有开口,但那带著茫然的嗓音,却在苏恩曦的脑海里一一呈现。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和【路明非正在和苏恩曦说悄悄话】也没什么区別。
  苏恩曦对此表达强烈抗议。
  她紧锁眉头,很不客气的向沙发里缩了缩身子,眼神里满是防备和警戒:“我不明白。你如果真的想干什么,大可以直接说。”
  “我不能。”路明非摇摇头,嘴唇动,看上去像是两条扭曲的虫子。
  他昂起脸,眼神诚恳,语气平静:“它在听—它已经一一影响我了?也许是这样。”
  “它是谁?”
  “不,不能说。”
  “路老板——..—”
  苏恩曦酝酿了一会儿,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她摆烂般的摊开双手並说,“我们就別玩什么你猜猜我想法我猜猜你想法的游戏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一一你到底约我出来想干什么?”
  “一个合作?对的,一个诚恳的合作。”路明非说著,將咖啡完全饮尽,苦味在他口腔里蔓延旋转,“昨天我总之,它现在已经不在了,但只是暂时的,我需要一个我能信得过的、並且也能相信我的人。”
  苏恩曦抓住了路明非犹豫的间隙,追问道:“人?为什么要犹豫?”
  “你的確知道一些东西。”路明非確信的点了点头,“毕竟我从没见过你这种刺蝟模样。”
  “准確的说,我们俩压根没见过几面。”苏恩曦无情的吐槽道,“別转移话题,为什么在【人】字上犹豫?”
  “苏恩曦,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路明非犹豫道,“或许,我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人』这个词並不能很好的詮释我们目前的状態。”
  路明非说的很委婉了,但苏恩曦多少能理解这句话。
  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管她认还是不认,事实都不会改变。
  他们都已经被某个东西污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