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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龙族:路明非不想成为恋爱怪兽 > 第145章 夜灯长明(十四)
  第145章 夜灯长明(十四)
  滴答水滴轻轻砸在了透明的玻璃上,玻璃窗外的世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不真切的世界进入眼帘时,又为这份模糊,蒙上了几缕看不清的雾气。
  下雨了。
  诺诺的视线渐渐从落地窗的边缘滑落,停留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我有些急事要处理,但不代表著我会完全断开和这边的联繫。別想著泄露,別想著告密,如果我察觉了你的小动作,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
  【我对你没有其他的限制,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不会为难你。你可以自由活动,甚至转身买张机票彻底离开这座城市我也不会阻拦你一一那正是我想看到的。】
  【当然,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当你得知了一个不可泄露的秘密时,你知道秘密这件事,本身也成为了一个秘密,陈墨瞳。】
  【別怀疑我的手段,没杀你只是因为有所顾忌。】
  好吧,看来她从路明非那里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並没有错误,酒德麻衣的確要离开一段时间。
  而且,她能看出来,这个举动並非是酒德麻衣提出的,而是由路明非推动的。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酒德麻衣这段时间都不会待在路明非身边,是真的要离开,而不是转到暗处活动。
  三天的调查,一整夜的侧写,换来了近两周的虚与委蛇。现在,她自由了。
  不过诺诺並不打算就这么走了:
  诚然,如酒德麻衣所说,只要她离开並守口如瓶,酒德麻衣並不会为难她。但她可不敢赌酒德麻衣的良心和信誉,尤其是这种赌约的赌注,涉及到了她的人身安全。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那么之后不管是谁来调查了路明非,亦或者是泄露了路明非不存在於档案上的“小秘密”,所有的矛头最终都会指向她,她成为了最无辜的告密者,哪怕她本人什么都没干。
  很难想像她居然会有这么多层面上的考量,哪怕诺诺本人都对此有点惊讶。
  诺诺將自己如红墨水般的长髮细细挽起,在后脑勺扎上一个利落的马尾辫,竖起的马尾像是一把利剑,利落的造型让诺诺本人的慵懒古怪的气质里,多了几分干练。
  她缓慢抬起手,抹掉窗沿上累积的模糊雾气,迟疑的看著自己的脸。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觉得,自己在那一晚上之后,变得有些不太像是——“陈墨瞳”。
  陈墨瞳一一无法无天也毫无顾忌,可以为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而陷入疯狂,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而暂时虚与委蛇,这貌似都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那种清晰的感觉是不会消失的,她变了。
  一些她意想不到的东西,在她心臟里埋下了种子,现在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
  具体的变化可以体现在她的行事风格上,
  诺诺最近发现,自己考量的东西变多了。
  虽然她以前也是个爱动脑筋的人,但是那些脑筋往往不会放在正经事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发散的思维最终大多数都会导向於某个一时兴起的玩乐意向,就是恶趣味。
  她会捉弄人,並且乐於捉弄人。
  然而—现在却有些不同了。
  喜欢捉弄人,看著別人出的傢伙,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在乎被捉弄者的感受的,就算在乎,也不会太在意,该怎么捉弄还是怎么捉弄。
  但是,她惊奇的发现,在她和路明非的接触中时,她的那些捉弄念头每次兴起时都会被她下意识掐断。
  她开始考量捉弄的后果,重点不在於后果会引发的乐子,而是后果会给当事人带来的影响。
  一种能和被捉弄者感同身受的羞耻感,成了束缚诺诺双手的韁绳。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也说不清这种变化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在那持续一夜的侧写之后,她许久未曾悸动过的良心开始和她反应,说路明非实在有点惨兮兮的,要不別捉弄他了,省的他更惨。
  可诺诺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良心,就算有,也不会在这方面上犹豫。
  不然,为什么以前她明明知道那些被她捉弄的傢伙会获得什么后果,也知道那些被她捉弄的傢伙到底有多悲哀,可她也依旧付出了行动,並且为他们的悲惨投去玩弄打趣的目光。
  她变得不再像是以往的“陈墨瞳”,可似乎,这又是“陈墨瞳”该有的样子。
  昨晚,诺诺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没出生在那个丑陋的家族里,自己的妈妈好好的活著。她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长大,乖巧又优异,和母亲互相扶持著走完了平淡的一生。在梦里,她古怪的好奇心並没有消失,她那份看穿人心的能力也还在,但是,她並没有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恰恰相反,那个陈墨瞳看上去更简单,也更成熟。她理解人人都有著自己的担忧和顾虑,所以她选择放弃揭露那些看似无关痛痒但却会让人难受至极的小秘密,每一个和她相处的人都说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
  呵,好朋友。
  诺诺没觉得自己有过什么交心的朋友,善解人意是真的,毕竟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目標经歷了什么样的事情遭到了什么样的境遇以及怀著什么心情继续生活,不善解人意才难。
  她只是觉得惊讶,惊讶於自己竟然那般的—平和。
  在梦里,她总是和那些看不清相貌的人说,没关係,大家都挺好的。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吗!?完全和她整个人都对不上號好吧!
  牢骚归牢骚,诺诺是有在认真考虑过自己做这个梦的原因的。
  所谓梦境·要么是过去的零碎片段挤成的不真实过去,要么是幻想的碎片所构成的虚妄未来。
  它们有一个共同点一一是诺诺最恐惧、最害怕,同时也最希冀、最渴望的东西。
  梦不是在告诉你,你到底是谁,而是在和你说,你想成为谁。
  她犹豫了,是因为怀疑自己想成为梦里的那个陈墨瞳,和现在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诺诺对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没有任何不满,这样的生活她不会感到腻,也不会因此落入什么道德上的难题,所以,她不需要换一种角色,过另一种人生,儘管那样的人生看上去一她的心底没有动摇。
  一丝都没有。
  “好吧好吧,就算是以梦境为媒介来接触你,那你怎么来反抗它的靠近呢?根本就做不到。”苏恩曦抬起手指左右摇晃几下,“你能这辈子以后都不再睡觉吗?还是说你能控制自己的大脑让自己再也不做梦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路明非摩著自己如玉石般晶莹灰白的手指,““梦”只是我用来形容那种感觉的一个词,並不是因为我的梦有多古怪所以被盯上了。”
  “那请你下次说的准確一点好吗?”苏恩曦翻了个白眼。
  路明非晒笑两声,又说:“我只是有点激动。准確一点来说,『梦”是媒介,是我被它找上时的一扇门更具体一些,更偏向於我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恩曦此刻也没辙:“看来我们卡在了第一步—“
  “所以你还有什么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吗?”路明非將茶几上的杯子拿起,放在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他的眉眼处多了几分销魂。
  果然,比起咖啡馆里的咖啡,他还是更喜欢喝营养快线。
  再稀奇的小玩意儿也比不上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
  苏恩曦喘动几下嘴唇,没好气的了一声。
  “看来是没有了。”路明非摇摇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的確卡在了关键的第一步。”
  “不,我有一些想法,但我还需要斟酌。”苏恩曦否认道,“准確的说,第一步迈出了一点点,至少我从你的话里听出来了一点点信息一一他影响你的途中也在被你影响。”
  “—这个观点又是从哪里听出来的?”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吐槽犀利依旧。
  苏恩曦勾了勾手指,贴近路明非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觉得一一这样一个存在,居然会是人形吗?”
  路明非:“...”
  “儘管我们不知道原因,但很显然,你同样也影响著它。”苏恩曦摊开双手,“或许是你未曾意识到的『特殊”,也可能单纯是你太奇葩所以影响了它,但——“
  苏恩曦突然止住了话头,扫了一眼路明非身后,阳光从路明非身后的別墅大门射进,但现在阳光已不再是完全的金黄和耀眼。
  这不是因为他们俩聊了很久,而是单纯的因为別墅门口现在正站著一个人,她的影子慢慢挤进了別墅內部。
  苏恩曦认识这个人,从那满头亮眼的红色长髮就能判断出那个人的身份。儘管她並不知道酒德麻衣到底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其中有什么妥协,但根据酒德麻衣所说,这个傢伙现在暂时站在他们这边,互相僵持。
  这也是苏恩曦不太理解酒德麻衣的其中一个要点,她觉得酒德麻衣变得有些陌生。
  卡塞尔的人而已,虽然杀了很麻烦,但也只是麻烦。
  哪怕不进卡塞尔,苏恩曦也能让路明非在日后得到最好的教育。
  当世界的暗面仍旧是暗面时,那世俗世界的某些东西往往会起到一些无法否认的巨大作用,比如说金钱。
  杀不杀这个人,在苏恩曦看来,並不是一个很难考量的问题。
  维持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可以。直接杀了,也行。
  但苏恩曦很不能理解酒德麻衣的关键点则在於,酒德麻衣是带著杀意找这个红髮少女的,而回来时带给她的却是一个“互相僵持互相肘”的结论。
  “但?后面呢?”路明非疑惑追问。
  “路老板,看来你每天一小时的数学课又要开始了。”苏恩曦的视线在陈墨瞳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便利落的拿起自己的包,起身便走,“我正好也需要理一下思绪,所以,今天就不打扰了。”
  在听到数学课三个字时,路明非就知道是谁来了。
  那个他恰巧偶遇过的少女,在他明確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之后,却又被酒德麻衣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搬到了他面前。
  陈墨瞳老师说她是来当家教的路明非在几节课之后就意识到了那句话,最便宜的往往就是最贵的。
  而陈墨瞳甚至当时还说要倒贴钱给他上课,这到底有多贵呢?
  如果要路明非找个词来形容陈墨瞳的教学质量,无非只能从“一坨”、“一滩”、“一泡”里慢慢挑一个。
  不是陈墨瞳的知识不稳所以教的不好,而是因为她的知识高塔太稳固了所以教的不好。
  路明非自认为自己的思维已经足够跳跃了,而和陈墨瞳的思维跳跃程度比起来,他无异於在非洲大草原上坐著轮椅和猎豹比短跑,在南极洲和虎鯨比谁能更快追到逃命的企鹅。
  他从没见过一个这样的老师,居然能在初中数学的知识点复习里,教他如何用微积分。
  在路明非看来,陈墨瞳还是太能跳跃了,以后和她结婚的人註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当然,陈墨瞳能不能结婚还是两说。倒不是路明非在咒她孤独终老,只是他觉得,像陈墨瞳这样的一个人,遇到她感兴趣並且愿意投入精力去经营关係的人可能性不算太大,大概相当於张伯伦成功掌握某个美术生的概率。
  路明非目送苏恩曦远去后,又將视线停留在陈墨瞳脸上:“陈——老师,我怎么记得今天的课貌似在晚上?”
  “晚上我有事,临时过来给你上了。”诺诺面色平静,说到这里时又很不適宜的撇了撇嘴,“晚上上和现在上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大概都听不懂。”
  路明非虚著眼晴看向她:“你也知道啊“我真的在尽力教你了,可你似乎—並不能很好的理解我的教学方式。”聊到这里,诺诺也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