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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龙族:路明非不想成为恋爱怪兽 > 第162章 盲(六)
  第162章 盲(六)
  倒数第二节数学课的末尾,由於教室里少了某个人的存在,就连苏晓这种不怎么认真听课的人也开始了认真听课。
  不认真听课这件事也是得分人的—
  苏晓不怎么听是因为她都会,她只需要注意一些拐弯抹角的难题即可,而路明非嘛·“
  高二的节奏可是很快的,绝大多数学校都会在高二的时候加速教学进度,以在这一学年把整个高中的內容全部讲完,而高三则是复习、巩固练习、刷题为基本色彩。
  在这样的背景下,路明非与其抬起头来听快节奏天书,不如先低头把基础巩固一下,学习是要一个过程的,没有基础就没有更上面的东西。
  所以他现在是在教室里头还是在教室外头,没什么太大区別。
  以上都是路明非心底的碎碎念。
  走廊的微风甚是喧囂,一时间他也忍不住开始了胡思乱想,一个人站在外面无聊的很,总得找点事情做。
  再说了,走廊罚站也高低是学生生涯里不得不品鑑的一环。
  上课时间,除了远方跑道上一两个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整个学校內部的区域都可以用“静默”二字来形容。
  没有多余的嘈杂声,没有嬉闹欢笑,独自一人在这种环境之外,总会领略一些不太一样的感受。
  哪怕只是坐在教室里偷偷摸摸的玩psp,那也和站在教室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只有站在外面,才能彻底引爆心底的感触,即一一站在外面的人和坐在教室里面的人,是互相排斥的。
  这种平日里无法显露的孤独感,在这种环境下只会愈演愈烈。
  路明非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这个脆弱又要强的年纪了,但很遗憾,他今年不是四十七岁而是十七岁,经歷的光怪陆离再多但也只是个未成年的男孩,正是犯中二的年纪。
  路明非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面的景象,又迅速收回视线。
  “就像是有一层薄薄的膜。”
  他声音压得很低,就连拂面而过的柔风,都比他的嗓音更加宏伟。
  “那层膜包裹著他们,膜的外面站著我。”路明非低声呢喃,“又或者我才是被那层膜包裹住的人,却在感慨著他们在不自觉中推开了我。”
  滴一滴答一路明非的视线和落在栏杆扶手上的水珠完成了亲密接触。
  本来还带著点春日暖热意味的微风,在此刻也渐渐收敛了温度,几滴微不足道的雨水被微风撩拨起,落在了他的眉间。
  他过长的睫毛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微小水珠所打湿了,眼睛不由得发酸发痒,眼圈周围泛著红润的光泽。
  路明非用力的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心下满是遗憾。
  遗憾於外面下了雨,那他就不能明目张胆的站著睡觉了,容易著凉。
  神人依旧是神人,犯中二病也是神人。
  他用力揉了揉眼尾,教室里清晰、有条理的讲课声音停顿了一瞬,又有著点点滴滴的交谈声传来,不过想来和他没什么关係,所以他也就没在意·
  教室里的嘈杂声音终归会再次陷入静默,那清晰有条理的讲题声还会再次响起,和站在外面的他没什么关係。
  至少在陈雯雯站在他身旁之前,他就是这么想的。
  微风不仅裹挟了湿润的泥泞味道,还有丝丝缕缕的淡薄香气,它们融合在一起,揉成了某种独特的香水,是清新的青草和湿润的泥土混合而成的气味,
  “你也因为开小差出来罚一—喷,我在说什么呢?”路明非刚说完话就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蠢。
  就事实而言,区別对待是存在的,好学生(陈雯雯)和不上不下又爱摆烂的坏学生(路明非)
  在老师的眼里是两个物种,同一件事,路明非会被罚站,而换到陈雯雯身上多半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警告。
  能让陈雯雯落到和他一样境地的,多半是什么超级大事。
  “我可不是出来罚站的。”
  陈雯雯如同得了胜的小孩子一般摇晃著手上的纸团,路明非原本慵懒的目光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边缘露出来的几个断续的词语,“正式”、“情”、“结合”—“
  路明非迅速收回了视线。
  他觉得自己看见了些不太妙的东西。
  他现在觉得陈雯雯怕不是上课时候翻上了《五十度灰》,看入了迷写下点带有顏色的摘抄,所以才被叫出来罚站。
  或许有人会说陈雯雯这种清丽又单纯的少女怎么会看那么带有顏色的玩意儿呢?路明非只能说那些人想错了。
  举个例子,《情人》。可能会有人觉得《情人》是什么很煽情很文艺的作品,钟爱此书的陈雯雯同样如此,但路明非会说,別把法国女作家想的太高大上。
  同样的,《五十度灰》的种种描述,对於陈雯雯来说不算什么。
  別看她清纯的像个森林里走丟的小鹿,人家懂的东西比他多太多了一一儘管是在纸面层次上。
  教室里重新响起了数学老师那低沉平静的讲解声,路明非的吐槽一併响起:“嘴硬也改变不了你现在和我同一个下场的事实。”
  “我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你就认定我是出来罚站的?”陈雯雯的话尾里夹杂著星星点点的轻盈哼笑,“我看你是一个人站在外面太难受了,所以巴不得现在有个人出来和你一起站著吧?”
  “隨便你怎么想吧。”
  “还不承认!明明”陈雯雯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又迅速陷入低空盘旋。
  女孩的后半句话细如蚊蝇,就连路明非这样的优秀听力都没能具体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
  他也没追问,只是昂起脸,凝视著天边悬掛的乌云,有数不清的雨水在他的瞳孔深处滑落。
  “擦擦吧。”
  路明非的身边,陈雯雯和他一起看著天边掛著的乌云,同时,女孩以一种隨意的情绪说著话,
  並將手伸到路明非的眼前,挡住了一些路明非的视线。
  白皙的手掌缓缓张开,里面躺著一包手纸。
  路明非:—..—???
  “你干嘛?”路明非没有接,扭头便问。
  只见陈雯雯头也没回,依旧愣愣的看著天边的乌云,小声说:“你眼圈都红了,鼻子也是·
  没事的,我不会告诉別人的。”
  路明非只觉得一口气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沉默良久后才说:“是有风颳进我眼晴里了“好好好,我知道,有风颳进你眼睛里了。”陈雯雯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所以要不要手纸?”
  “真的是有风颳进我眼睛里了”
  “那就是不要咯?那算了。”
  路明非放弃解释了。
  他说:“既然你不是出来罚站的?那一一“十分正当的社团活动哦!”陈雯雯收回了手纸,拿出了路明非刚刚匆匆扫了一眼的a4纸折成的方块。
  而路明非惊世一警看到的词语们的完整版,其实是“正式徵文比赛”、“抒情手法”、“结合主题思想”。
  “市里有个徵文比赛,学校把这个活动交给了文学社去做。”陈雯雯揉了揉自己的眼尾,並说著话。
  路明非这才注意到陈雯雯的眼睛,女孩如麋鹿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经写进了不少疲惫。他知道,这种活动交给陈雯雯来办,只会让本就忙於社团的陈雯雯更加忙碌,疲惫是合理的。
  只是现在路明非想到的是另一层一一为什么没人帮她呢?
  貌似陈雯雯一直在面临著一个困境,即在路明非渐渐脱离文学社之后,所有的工作就一下子全部压到了陈雯雯稚嫩的肩头,並且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注意,是所有,並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到底是陈雯雯没让人帮她分担一些,还是没人意识到要帮陈雯雯分担一些,又或者是没人愿意分担,路明非不太好说,他只知道文学社的社员百分之八十都是衝著陈雯雯这个人来的,而不是为了什么文学或者社团。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毕竟他当时加入文学社也是衝著陈雯雯。
  要让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在一堆书和一个好看的女孩里面选一个,绝大多数都会选择后者。
  “所以你真的不是出来罚站的?”
  “当然不是咯。”陈雯雯摇摇头,又说,“而且,你现在也不用罚站啦。”
  “什么意思?”路明非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思绪,但为了保险,他还是直勾勾的问了出来。
  “如果说数学老师判了你两节课的有期徒刑,那么现在你要进行一下劳动改造爭取减刑了。”
  “具体一点呢?”
  “和我一起去社团教室整理徵文比赛要用的参考材料。”陈雯雯对著路明非眨了眨眼睛,狡点的顏色在女孩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具体要整理多久嘛也不好说,毕竟数学课的確有点无聊~”
  路明非眼皮跳了两下,总而言之是听懂了陈雯雯的言外之意。
  无非是借著“公事”的口吻出去开小差。
  路明非对此毫不抗拒,因为文学社的社团教室里有热水壶和咖啡粉,那都是陈雯雯辛辛苦苦藏好的小玩意儿,就为了看书的时候能有一杯热咖啡,再配上买来的小点心,愜意的很。
  他曾亲眼看见过陈雯雯悄咪咪的“补货”。
  “也行,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但有个小小的要求一一”路明非低声说著,同时已经迈开了步子“什么要求?”陈雯雯果断跟了上去,小白鞋踩著轻快的步子,拍在地板上的声响轻微又清脆。
  路明非说:“去一趟小卖部。”
  “去那里干嘛?”
  “买个马克杯。”路明非说,他左手竖起一根手指,右手竖起三根,“咖啡我要三分之一,就当是我给你当苦力的报酬。”
  陈雯雯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瞒不过你哈~”
  话音落下,路明非突然顿住了脚步。
  陈雯雯一时走到他侧前方,见他突然停了,於是便回头疑惑的看著他。
  女孩看向他的眼睛,一时间有些出神。
  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仿佛就在一瞬间,刚刚还在和她閒聊的傢伙突然变了一个人。
  慵懒?丝毫不寸。眼底的平静?也渐渐起了波澜。
  一瞬间,路明非宛如完成了一次蜕变,从懵懂的虫子变成了振翅的蝴蝶。
  路明非看著陈雯雯眼底的疑惑,若有所指的说道:“很多时候我只是没说,不代表我没看见。”还有半句话路明非憋在心里。他更多时候不是没看见,而是假装没看见。不是没意识到,只是假装自己没意识到。
  这样的“假装”持续久了,几乎快要把他自己都骗过去。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几乎將陈雯雯击穿。
  话音落下,陈雯雯不由得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校服衣摆,轻咬嘴唇,却没有说话。
  路明非继续说道:“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前段时间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太难以形容,的確,你的那些话的確很过分,非常过分,你在无意间伤害別人这一块总有看非比寻常的天赋。”
  陈雯雯的嘴唇越咬越紧,她觉得自己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
  可她还是没说话,准確的说是说不出话。
  路明非说的很清楚,也很实在,这样的话语好比穿甲弹,再厚重的装甲也会败下阵来。
  “我只是想道歉——.”陈要雯別过脸去,低声呢喃。
  “我知道。”路明非说,他没露出惊讶的神色,“可是你已经道过歉了。”
  “还不够。”
  “还不够吗?已经够了,当天晚上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可—·就是——”陈雯雯晃了晃脑袋,及腰的长髮摇动微风,“还不够——”
  “你只是觉得,我们俩之间的关係好像没有回到从前。所以你认为自己的道歉还不够诚恳,歉意没有表达到我心里,但其实你已经做到了。”路明非摇摇头,重新迈步向前。
  他掠过陈雯雯,嗓音一併落下:“可地球是在转的,时间是在向前的,没有哪段关係能一直保持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