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烟尘渐渐散去,消化鸭与预言知更鸟重新落回沃康松机魂的双肩。
它们的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仿佛刚才那场激战从未发生。
埃葵斯静立在沃康松身侧,紫水晶眼眸已彻底转为猩红。
那双曾经闪烁著人性光辉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无机质的冰冷光芒,如同两滴凝固的血珠。
沃康松机魂的红宝石眼眸冷冷扫过林恩,隨即转身离去。
埃葵斯如提线木偶般紧隨其后,机械足跟踏在石板上的『咔嗒”声如同某种残忍的倒计时。
林恩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身体因克制而微微颤抖,几次想要追上去都强行忍住了。
自己对抗沃康松已经是勉强,再加上被操控的埃葵斯,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圣母院广场边缘,林恩如同一尊石雕般静立。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广场上的石柱阴影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孩子,夜里风凉,进来吧。”
林恩缓缓转身。
只见圣母院高大的拱门下,站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教士。
他身著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教袍,枯瘦的手掌搭在一根磨得发亮的橡木拐杖上。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眼睛却格外清亮,仿佛沉淀著岁月流转的智慧与沧桑。
林恩缓步上前,在老教士面前微微欠身行礼。
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位看似风烛残年的老人,周身却蒙绕著如渊似海的气息,这分明是位导师阶的强者。
“还未请教您是......”林恩保持著礼貌的姿態。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叫我萨林教士就好.....
说话间萨林教士拄著拐杖转身,他僂的背影慢慢没入教堂幽深的门廊,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跟上来吧,这地方,就算是约拿七世的铁疙瘩们也不敢踏进一步。”
林恩紧隨其后跨过门槛,眼前豁然开朗高耸的穹顶缀满彩绘玻璃,月光透过窗根在地上投下斑斕的光斑。
长椅整齐排列,烛台闪著微光。
这座闻名大陆的圣母院此刻空旷得惊人。
高耸的穹顶下,唯有林恩与萨林教士的脚步声在石壁间迴荡,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萨林教土缓缓坐在长椅上,木质拐杖靠在膝边。
林恩在他身旁落座,迫不及待地问道:“萨林教土,您知道约拿七世为何一定要抓住埃葵斯吗?”
老人摇了摇头,白鬍子隨著动作轻轻晃动,
“这你可难倒我了。
我们血族六个纪元以来,就像这教堂的彩窗一样一一只静静看著世事变迁,从不插手。
正是这份绝对中立,各国才会容许我们在他们每一座重要城市中划出一块不受任何监管的自留地。”
林恩微微頜首,沉默片刻后轻嘆道:“多谢解惑。”
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从帕黎斯圣母院这座查理曼地標竟成为血族自留地就可见一斑,
这里,王国的法律形同虚设,一切规则都由血族制定。
在寻常百姓眼中,这不过是教堂神职人员的特殊待遇。
但在超凡者眼中,这分明就是个国中之国。
若非血族六个纪元来严守中立,积攒了良好的口碑。
查理曼王室又怎会容忍这样的存在?
当然,血族这份特权也是实打实用功劳换来的,他们六个纪元如一日的替各国处理著堆积如山的超凡污染。
想想那些腐化血肉、扭曲金属、变异植物、链金废液...:
若是全都要各国自己解决,怕是连国王都要愁得禿了头。
而萨林教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孩子,若你想离开帕黎斯,老朽现在就能送你安全出城。”
“多谢您的好意,”林恩望向彩窗外的月色,目光坚定,“但我要等到午夜,亲眼看看进入锻造之月(7月)后,约拿七世会玩出什么样。”
“也没问题,”萨林笑呵呵的说道,“不过你最好不要离开圣母的庇佑范围。”
“圣母?”林恩顿时疑惑,目光转向教堂大门外,“您是指广场上那尊雕塑?”
萨林缓缓点头,双老迈的眼睛里竟燃烧著狂热的火焰。
“他虽已长眠,却永远是我族的母亲!”
林恩瞳孔骤然收缩:“【血母】?!”
雾时间,他心中一阵瞭然,难怪之前沃康松机魂转身就走,也不来追杀自己,原来是忌惮这尊司辰雕塑这要是在广场上打起来,还不知道会让这司辰尊雕塑发生什么。
而萨林则是一阵意外:“没想到你居然知道的名讳。”
林恩摇了摇头:“我机缘巧合下吸收过他的一滴鲜血!”
萨林顿时再次意外:“难怪我总感觉你身上除了无面者的气息之外,还带点我族的味道。”
林恩这时望向大门外的雕塑,沉吟道:“萨林教士,趁时间还在,我想为【血母】雕塑画一幅画,可有什么禁忌需要注意?”
他暗自思付,这尊雕像绝非寻常之物,说不定能赋予画作特殊力量。
萨林授著白须,笑呵呵地说:“儘管画吧,这雕像早已不是原貌,你直视也不会出现任何危险。
说不定...你的画作真能因此获得些特別的力量。”
不多时,林恩支起画架,画笔在亚麻布上沙沙作响,细致勾勒著圣母院的哥德式轮廓。
而萨林教士站在【血母】也就是圣母雕塑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閒聊著。
“这尊雕像啊,承载著母亲的净化权柄五百米內,连你体內的污染灵性都会不知不觉被净化。”
他眯起眼睛笑呵呵的说道:“那些污秽邪物就更惨了一一见习阶的直接气化,职业阶的进来也得脱层皮。
所以啊,总有些快被污染逼疯的超凡者,都会跑来这里听老朽『布道”。”
林恩这时勾勒完圣母雕塑面容的一笔线条,也隨口说道。
“据我所知,伟大的【血母】掌握著净化权柄,在第一纪元时,他肩负著净化世间污秽的重任但第一纪元末,终於也承受不住那积累下来的无以计数的污染....
画笔突然一顿,他適时收住了话头。
萨林教士枯瘦的肩膀微微一颤,苍老的面容浮现出深切的哀伤。
“母亲...是为了这个世界而长眠的....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有些禁忌的真相,哪怕只是提及,都可能招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时间在画笔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
林恩起初还与萨林有一搭没一搭地閒聊,但隨著创作深入,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画布之上萨林静静地立在【血母】雕塑旁。
渐渐地,广场上出现了更多身影一一三三两两的成年期血族悄然而至。
他们或倚著廊柱,或坐在喷泉边,一双双眼眸都充斥著好奇,都是来当吃瓜群眾的。
他们也非常的好奇,约拿七世在锻造之月(7月)1日的午夜时分会整出个什么狼活儿来。
这种大瓜可不是年年都能吃到的。
林恩完全沉浸在创作中,画笔在画布上舞动如飞。
渐渐地,不仅圣母院高耸的哥德式尖顶和庄严的【血母】雕塑跃然纸上,连站在雕塑旁的萨林教士也被精准捕捉。
更令人惊嘆的是,那些后来陆续出现的三十多位成年期血族。
或倚柱而立,或凭栏远眺的身影,都被他细致入微地记录在画布上。
每个人物的神態、衣著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整座广场的时光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当6月30日最后一刻过去。
鐺午夜的钟声正式被敲响。
所有血族顿时打起精神望向天空,空气中瀰漫起紧张的气氛。
而林恩的画笔只是微微一顿,隨即又继续在画布上游走,仿佛要將这歷史性的一刻永远定格。
同一时间,帕黎斯郊外的荒野上,拉法耶特的白手套已被汗水浸透。
三万反抗军也精疲力竭地瘫坐在草地上,当午夜钟声从远处传来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侯爵死死著剑柄,指节发白。
他望向帕黎斯城区的方向,月光下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
“vv...埃葵斯...“
这两个名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祈祷。
就在这时,帕黎斯城各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断裂声一“咔!”
石板路面蛛网般裂开,一座座青铜圆柱凉亭破土而出。
每座凉亭中央都聂立著少女雕塑,瓷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紫水晶雕琢的眼眸仿佛凝视著整座城市。
这些雕塑的面容,赫然与埃葵斯一模一样!
就像是被復刻了千百遍的人类形態埃葵斯,她们或抬手作祈祷状,或垂首似在沉思。
青铜基座上鐫刻著繁复的齿轮纹路,在夜色中隱隱泛著幽蓝光芒。
而帕黎斯圣母院广场边缘同样也升起了一座青铜圆柱凉亭。
亭中的埃葵斯雕塑以足尖轻点的舞姿凝固,瓷白裙摆仿佛还在旋转。
林恩的画笔悬在半空,所有血族也都愣住了。
而下一刻。
轰一一千百尊雕塑进发出青铜光柱,將整座帕黎斯染成金属色泽。。
而夜空中,青红二色线条突然凭空浮现,如同无形的巨笔在夜幕上作画。
左侧的图腾是一名佝僂著背脊的男子,灰白长发垂落如瀑。
他左手提著不断滴落猩红液体的铁桶,右手缠绕的荆棘长鞭竟是一条活蛇,正嘶嘶吐著信子。
正是成长之月(5月)的司辰一一【饲养员】!
右侧则是轰鸣作响,渐浮现出一座巍峨的蒸汽城堡轮廓。
十二台蒸汽机组成的履带碾碎云层。
中央熔炉喷吐青紫火焰,数百根黄铜管道如巨蟒缠绕。
最骇人的是顶部锻造间里,无人操纵的巨锤正规律敲打著胚胎状的金属块,每一次敲击都让天地震颤。
正是锻造之月(7月)的司辰一一移动铸造厂!
两座图腾在夜空中对峙,蒸汽城堡的机械线条与僂人形的有机线条在交界处激烈碰撞,
青雾中不断有肢体生长又腐烂,而红光里也进溅出金属的火凝结成齿轮,
在力量交匯的中心,正上演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无数內臟般的血肉组织被强行灌注进机械结构,齿轮与血管相互缠绕,活塞与肌肉诡异融合。
最骇人的是那些仍在抽搐的內臟,正在齿轮间被碾磨重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就像是【饲养员】正將代表生命成长的养料,粗暴地塞进冰冷的【移动铸造厂】中铸造成机械零件!
嘶一萨林等血族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林恩更是一脸臥槽的表情。
“他居然把仪式同时指向將代表机械的【移动铸造厂】,与代表著血肉成长的【饲养员】!”
而这时,距离帕黎斯圣母院只有一河相隔最多两公里的赛格纳宫,突然进发出一道刺目的光柱,直衝云霄。
萨林、林恩以及所有血族就看见约拿七世头戴冠冕的身影缓缓升起。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一他的血肉之躯正在发生恐怖的机械转化!
皮肤下浮现出齿轮纹路,眼球被水晶透镜取代,就连王袍下的肢体都开始显露出金属光泽。
更可怕的是,他的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已然突破导师阶的界限,向著传奇领域迈进!
林恩顿时瞪大了眼睛。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还能这么衝击传奇,你他妈的是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