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弯下腰, 矜贵的脸凑到沈栀意眼前,端正的五官占据了女生的视野。
清晨,厚重的窗帘遮住日光, 仅透进些许光线。
室内不似夜晚那般黑暗,依稀能够看清彼此的神情。
男人的瞳仁漆黑如墨, 薄唇一翕一合, 话故意说了一半, 留下尾巴和钩子。
那双桃花眼隐着暧昧不清的意味。
早上没有睡懒觉, 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冷调气息刺激,沈栀意的意识些许昏沉。
她的脚后跟向后退,一下跌坐在床上, 弄乱了刚刚铺平整的四件套。
女生反应过来,大声强调, “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懵了的大脑终于开工, 知道池砚舟换被单的原因了, 她没有过夜生活, 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沈栀意穿着棉质小兔睡衣,早上还没有梳头,着急的时候头发向上竖起, 脸颊绯红, 甚是可爱。
池砚舟偏要逗她, “我没说发生什么啊,还是你想发生什么?”
沈栀意推开男人的身体, “不想, 我对你才没兴趣。”
男人卖惨,“那我好可怜,老婆对我没兴趣。”
“接着装。”沈栀意不吃他这套。
池砚舟言归正传, “这不是在伪装吗?你以为床头的避孕套是白放的吗?”
男人将拆掉的四件套扔进脏衣篓里,做戏要做全套,看来十分贴心。
沈栀意惊恐问:“你是说爷爷知道我们是假结婚了吗?”
池砚舟分析,“不清楚,但我们在臻悦府分房睡的事情,估计他知道了,要么他怀疑我们吵架了,或者就是想试探结婚的真假。”
沈栀意不确定问:“你是在骗我吗?又想忽悠我吗?”
池砚舟勾唇,“忽悠你什么?”
沈栀意艰难说了四个字,“不分房睡。”
池砚舟点点头,“这件事是真的。”
沈栀意路过男人身边,踢他一腿,“我就知道,什么分房睡被知道了,我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暴露。”
“我是猜想,也许就是放着以防万一。”
池砚舟敛了神色,语气正经,“意意,这件事你大可放心,纵使我很想,但我不会强求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主动权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
沈栀意心里升起喜悦,表面不显,“哦,我去刷牙洗脸,饿了。”
男人说:“我换衣服下去拿个外卖。”
女生在卫生间内洗漱,池砚舟直接在衣帽间换衣服,脱掉深蓝色睡衣,露出劲瘦的腰腹,没有一丝赘肉。
透过磨砂玻璃,沈栀意看见男人的轮廓身形,她只能等他换完衣服才能出门。
满脑子在想,有胸肌吗?有腹肌吗?
追人不来色.诱吗?
试问,谁不喜欢看美好的肉.体。
隔着玻璃门,池砚舟交代道:“我下去了,马上回来。”
“好。”
沈栀意坐在床边等他,她一个人不敢下楼,生怕遇到长辈,要打招呼会被问东问西。
女生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池砚舟的房间朝南,可以看到楼下的院落,以及远处的风景。
独栋别墅,甚至能够听见鸟叫声。
沈栀意推开窗户,新鲜空气灌进鼻腔,她在楼上等啊等,打了无数个哈欠,池砚舟没有回来。
一个外卖拿的时间可真久,别墅没有市区方便。
在她快闭上眼睛时,男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束花。
池砚舟身穿白色衬衫,清晨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柔情。
“你去买花了?”
“不全是。”
池砚舟抱着花束,向沈栀意走去,男人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俯身递上花。
“公主,这是今日份的花。”
橘色的玫瑰花搭配白色栀子花,与层林尽染的秋景相得益彰。
“好看。”沈栀意接过花束,拨弄花瓣,嗅了嗅栀子香气,“我说花。”
“我知道。”
男人的手里拎了一个蓝色的袋子,随手放在桌子上,没有拆开。
沈栀意好奇问:“你买的什么?阿姨没做早饭吗?”
池砚舟挑起眉头,“你自己看。”
沈栀意将花放在一旁,她打开包装袋,入目看到蓝色包装上硕大的几个字。
超薄、润、滑、xl。
她像接到了一颗手榴弹,丢也不是,拿也不是,随时要引爆。
女生强装镇定,轻轻关上包装袋,装作无事发生,啥也没看见。
从现在开始,她是幼儿园的小孩子,不认字。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沈栀意靠在桌前,有意无意摆弄花束。
池砚舟的嘴角噙着笑,问她,“好看吗?”
沈栀意啐他一句,“难看死了。”
男人分明是故意的,知道是什么,还让她看,一早上数他最忙碌,因为她的一句‘小’,他就去买加大号。
“池砚舟,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啊。”
还加大,具体几个‘x’她没看清,只看到了超大的‘l’字母。
果然是针对男性群体的用品,特意放大加粗型号。
池砚舟振振有词,“我这是自我认知准确。”
男人拿起袋子,像早晨似的,拆掉塑料薄膜,扔进垃圾桶里。
沈栀意怀疑道:“准确吗?”
她的眼神不自觉向下移,黑色西服裤从表面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情况。
池砚舟捉住她的视线,嗓音微哑,“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件事吗?还挺私密的,我不回答吧,显得没礼貌,我又不能给你看,一不小心就是耍流氓。”
男人耳朵红了一圈,他是纯生手,这辈子连黄腔都不会开。
沈栀意眼睛乱瞥,“谁要和你讨论,谁要看了,你快刷牙,我要下去吃饭。”
“知道了,公主。”池砚舟掸了掸手心的灰尘,做假戏也不轻松。
沈栀意和池砚舟刚走到餐厅,撞见爷爷奶奶散步回来,看他们裤腿的泥,应该去刨地了。
看来无论什么资产的人,到老了都会解锁种地的本能。
女生乖巧问好,“爷爷奶奶,早上好。”
池儒勤和蔼可亲,“这么早起来啊,快去吃饭,别饿着了。”
转而数落孙子,“池砚舟,你自己不睡懒觉,怎么还不让意意睡懒觉。”
池砚舟拉开椅子坐下,慵懒说道:“我的错,我这就去哄您孙媳妇睡觉。”
沈栀意安安静静吃早饭,不参与爷孙俩的战斗。
池儒勤抿一口茶,“一天天没个正形,不知道意意看上你什么。”
池砚舟慢条斯理剥鸡蛋,“您不是问过吗?人在这要不您再问一次?”
池儒勤看看孙媳妇和孙子,“我还是想不通,这么久了意意还没厌弃你吗?”
这么嫌弃亲孙子的吗?就这么水灵灵问出来了吗?难怪当时看到他们结婚,会那么惊讶。
沈栀意忍住,尽量不笑出声。
池砚舟从桌底踢了旁边的女生一脚,不仅不帮他说话,还嘲笑他,沈栀意用力瞪了他。
“您可真是我亲爷爷啊,不盼我一点好。”
池儒勤:“那你好好对待意意,做人正经稳重一点,说话惹人喜欢一点。”
“她就喜欢我这样,是吧,老婆。”池砚舟身体侧坐,冲女生挑了挑眉。
沈栀意一脸茫然,“啊?”
她要怎么回答才好,处在两难境地,她应该站在哪一边,好难好难。
池儒勤:“你少欺负你媳妇,脸皮真厚,也就意意能受得了你。”
池砚舟慢悠悠说:“对,多亏我老婆人美心善,收留我这个大龄剩男。”
“你知道就好。”
爷孙俩性格相似,斗嘴拌嘴不急眼,他们家吃饭氛围轻松,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爷爷奶奶去房间休息,餐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沈栀意环顾四周,“爸妈呢?”这次回来,没有看到他的爸爸妈妈。
池砚舟:“他们出差谈业务去了。”
沈栀意困惑道:“你为什么出差不多啊?”结婚以来,池砚舟的出差次数屈指可数,一点都不像忙碌的总经理。
池砚舟曲起手指,轻轻敲了女生的额头,“怎么?嫌我在你面前烦了吗?”
沈栀意实话实说:“有点,距离产生美。”
池砚舟擦了擦嘴巴,“那你死心吧,我就爱在你身边晃悠。”
说的他好像一只粘人的小狗狗,围着她转来转去。
池小狗、池狗狗好像也不错。
沈栀意掏出手机,将池砚舟的备注改成【池小狗】,配了一个狗狗的emoji表情,真可爱。
池砚舟问:“笑什么呢?”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弯成了月牙形状。
“没什么。”
沈栀意面无表情摁灭手机,她岔开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池砚舟说:“吃完午饭,中午有大餐,爷爷专门为你准备的。”
沈栀意蹙眉,“什么叫专门为我?”
池砚舟收拾餐盘,“在爷爷这里,我不配吃这么好的食材,只配吃野菜和窝窝头。”
沈栀意咕哝,“说的你很可怜似的。”
池砚舟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老婆也不在意,还赶我去出差。”
沈栀意感慨道:“池总,我感觉你不应该去继承家业,完全可以进军娱乐圈。”
池砚舟擦了擦手掌,“我没兴趣,我和你一样,就喜欢研究无人机。”
沈栀意摊开手臂,“那真可惜,奥斯卡少了你这个影帝。”
池砚舟:“不可惜,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我老婆。”
回城路上,沈栀意都不知道爷爷喊他们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她选择问池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