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玄渊(五)(六千字大章)
崔九阳说完这番话,玄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仅剩的那只独眼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视一圈,那目光深邃而冰冷。
突然,他发出一阵低沉而怪异的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山顶迴荡,带著说不尽的嘲讽与疯狂。
隨著他的笑声,周边的灰雾如同活物般剧烈翻涌,猛地向两侧散开。
自灰雾笼罩的天际,一个庞然大物缓缓探下脑袋一一那是一条巨!
头颅如火车头般大小,挣可怖,唯有头中间镶嵌看一枚硕大的独眼,闪烁看幽幽绿光。
这突如其来的巨蟒如同凭空出现,將三人嚇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去,摆出防御姿態。
三人暗自戒备,猜不透玄渊为何突然唤出之前在火车轨道上驾驭的这头凶兽。
却见那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先发出一阵腥风扑面的大吼,震得三人耳膜喻喻作响。
隨即,它口中细长的蛇信子轻轻吐出,小心翼翼地递到玄渊面前。
三人定晴看去,蛇信子的尖端,赫然卷著一团小小的金色光影一一正是那之前从簸箕村逃走的五色雀残魂!此刻它已昏迷不醒。
“嗯?”崔九阳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一一为何以玄渊这般神灵之尊,却只与他们三人做口头纠缠,迟迟不动手?
原来他是在暗中操控魔下巨蟒,去將那逃脱的五色雀残魂捉来!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
玄渊低头看著眼前昏迷的五色雀残魂,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神色,语气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一个背叛我的朋友,一个阴司小小鬼差,再加上一个不过修炼了一些时日的小辈—你们三人,也配与我谈天地人间?
也配与我妄谈阴阳之变、人鬼之心以及天地该当如何?”
他笑一声,独眼扫过三人,“这天地间的道理,我比你们清楚得多!”
他伸出枯瘦的手掌,凌空一摄,將五色雀残魂托在身前的碧绿珠子之上。
隨即,他双手快速掐诀,一道道玄奥繁复的法诀如同流水般打入珠子与雀魂之中。
隨著法诀的不断施展,五色雀的残魂醒来,不断挣扎著想要逃走,可却像被无形之力牵引,失控的围绕著碧绿珠子缓慢旋转,且旋转的轨道越来越近。
而那巨蟒的一只独眼,则如同方年寒冰般死死盯看崔九阳三人,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作势欲扑。
玄渊此刻正全力祭炼五色雀残魂,无法分心,他们三人即將面对的对手,便是这条堪比地龙的恐怖巨蟒。
三人不敢怠慢,缓缓向后退去,与巨保持看相对安全的距离。
巨蟒则扭动著覆盖著厚厚鳞片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峦,缓缓朝他们逼近,每一次呼吸都带著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崔九阳眼神一凛,袖中九枚厌胜钱悄无声息地滑出,悬浮在身前,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虎爷则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锋在灰暗的光线下闪炼看森寒杀意。
何非虚身后,那巨大的白鹤虚影若隱若现,双翼微展,手中几枚坚硬如铁的鹤羽也已凝聚起灵力,瞄准了巨蟒巨大的头颅。
大战一触即发!
那巨蟒头上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成一道竖线,猛地前扑,一股浓烈的腥风裹挟著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吹得三人衣袍猎猎作响。
崔九阳低喝一声,手中九枚厌胜钱同时喻鸣震颤,化作九道凌厉的金光,如流星赶月般射向巨蟒的独眼!
然而,巨蟒反应极快,只是微微偏头,那九道金光便尽数击打在它头颅侧面的鳞片上鳞片表面闪过辉光,竟將厌胜钱蕴含的力量硬生生弹开!“叮叮噹噹”一阵脆响,厌胜钱被弹飞,在空中一个盘旋,又飞回崔九阳身边,不过,这九枚厌胜钱毕竟是经过不知多少岁月流传下来的法器,上面所携带的驱邪之力,也並非全无作用。
被击中的鳞片虽未破碎,却也被烧灼出一片片焦黑的痕跡,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一击不中,巨蟒彻底被激怒!
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如同匕首般锋利的毒牙,带著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朝著三人猛扑过来!
三人反应迅速,立刻向三个方向飞速散开,既避免了被巨蟒一口吞下的厄运,又能从不同角度趁机攻击。
何非虚本是白鹤之妖,而白鹤这类禽类,天生便对蛇蟒有克制之力。
虽这巨蟒体型过於庞大,远超寻常蟒蛇,但何非虚凌然不惧,振翅飞上半空。
他看准时机,一枚凝聚了全身灵力的鹤羽如同利箭般凌空射出,角度刁钻至极,不偏不倚,正插在巨蟒头颅后方五丈之处,卡在巨蟒鳞片与鳞片的夹缝之中,没入寸许!
“崔九阳!虎爷!”何非虚在半空中焦急大喊,“我插鹤羽之处,便是这巨蟒內丹所在!只要將此处击碎,这巨蟒必然遭受重创!”
崔九阳和虎爷闻声,同时抬头看向巨鳞那如同小山般的脊背。
这巨蟒实在太高,何非虚飞在半空,自然能攻击到那里,可他白鹤山庄向来以医术和辅助闻名,而非强大杀伤力。
他那鹤羽看似凌厉,实则威力有限,无法伤到巨蟒。
崔九阳与虎爷虽各有手段,却都无法攻击到如此高处。
想从巨蟒腹部攻击也不太可能,这巨蟒伏在地上,警惕性极高,腹部紧贴地面,几乎不会將身体腾空或高抬,防御得密不透风。
何非虚在半空中一眼便看出了崔九阳与虎爷的难处。
他牙一咬,以身涉险!
他猛地振翅,飞到巨蟒正面,不断射出鹤羽,攻击巨蟒的独眼和嘴角等薄弱之处,试图吸引其全部注意力。
他身形本就灵动飘逸,如风中柳絮,巨蟒虽攻势猛烈,却一时难以奈何他。
何非虚在闪避的同时,不仅要关注面前巨的动向,还不时分心看向玄渊那边一一玄渊祭炼五色雀残魂的过程似乎並不顺利,因为那雀魂在法诀的逼迫下,已经完全甦醒,正不断挣扎、衝撞,想要突破玄渊的封锁。
但它毕竟只是残魂,在玄渊这样的天生神灵面前,力量差距太过悬殊,任凭它如何飞腾衝撞,也无法脱出珠子两丈范围,甚至这活动空间还在被玄渊一步步压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何非虚心中焦急万分,再不阻止玄渊,待他完全融合五色雀神性,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冒著更大的风险,不断从巨蟒口边、眼前惊险飞过,极尽挑畔之能事,引开巨蟒的注意力,同时还不停拔高身形,试图引诱巨蟒直立起来追击,从而將胸腹下方暴露给崔九阳与虎爷,创造攻击机会。
崔九阳与虎爷则在地面紧密策应,以防巨蟒突然变招袭击,何非虚闪避不及。
终於,何非虚抓住一个破绽,趁巨蟒张口欲噬的瞬间,將一枚鹤羽狠狠射入了它独眼的眼角!
“嘶一一!”巨蟒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彻底被激怒了!
它独眼恶狠狠地盯著何非虚,眼中充满了血丝与疯狂,猛地扭动身躯,向半空中的何非虚窜去,速度快如闪电!
同时,它口中还喷出一阵漆黑如墨的毒雾,毒雾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何非虚反应神速,急忙扇动双翅闪避,却仍被毒雾擦中了右翼。
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他的飞行轨跡猛地一偏,如同断线的风箏般远远摔了出去,重重撞在黑石地面上,喷出一口鲜血。
他挣扎著从怀中掏出两枚散发著异香的丹药,塞入口中,脸色才略微缓和。
那巨见口中喷出的毒雾有效,更是不肯放过何非虚,在其身后紧追不捨!
它庞大的身躯竟猛地直立而起,高达十数丈,如同一座黑色的巨塔,將胸腹彻底暴露在外,对著何非虚坠落的方向猛追而去!
崔九阳与虎爷见状,虽心中担忧何非虚的安危,但也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是唯一的机会!
崔九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將全身剩余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九宫八卦厌胜钱中!九枚铜钱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阵型,金光璀璨,匯聚在巨蟒头顶,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中宫定魂!”
那枚中宫太乙摄魂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芒,如同一个小型太阳!
其余八枚铜钱应声合围,放出一道道粗壮的金光锁链,如同实质般猛地將巨蟒庞大的身躯死死定在原地!
不过这巨蟒实在太过庞大,力量更是恐怖绝伦,虽上半身被金光牢牢定住,但粗壮的尾巴却在疯狂摆动,如同钢鞭般抽打在山顶平顶处,將坚硬的黑石地面击打得碎石乱飞,烟尘瀰漫,阴风阵阵。
就是现在!
虎爷瞅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脚下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衝出,踩著巨蟒不断扭动的身躯,一步步向上飞奔而去!
他几个起落,便已衝到了何非虚最早插鹤羽標记內丹的位置。
刚一踏足此处,虎爷便感觉到脚下蛇躯之內,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正规律地跳动一一果然,巨蟒的內丹就在此处!
虎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紧握刀柄,用尽毕生力气,猛地將刀朝著那鹤羽標记处刺下!
“当唧!”一声刺耳至极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巨蟒覆盖在此处的鳞片坚硬如精钢,竟將锋利的刀刃刀尖硬生生弹到一边,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与此同时,被定住的巨蟒挣扎得愈发剧烈,身上的金光锁链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哎”声,显然崔九阳的定魂之力已快要到达极限。
它似乎已从崔九阳厌胜钱的压制下能稍微动弹,浑身上下一阵剧烈震动,所有鳞片竟微微张开,从鳞片缝隙中伸出一根根惨白浮肿的手臂一一正是当日他们在火车道旁见过的,那些將纸人拉进巨蟒身躯的鬼手长臂!
这些鬼手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向虎爷,抓向他的腿,撕扯著他的衣衫,试图將他拖下来!
虎爷想再次摆正刀尖刺下,此时却已难以办到,无数鬼手缠了上来,让他寸步难行。
千钧一髮之际,崔九阳双目赤红,为了给虎爷爭取时间,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大团精血所化的血雾!
那血雾在空中似乎受到某种牵引,忽忽悠悠升腾起来,尽数附著在半空中的厌胜钱上!
要时间,厌胜钱金光大放,威力骤然暴涨数倍!
不仅將已挣扎微动的巨蟒再次死死定在原地,连那些从鳞片缝隙中伸出来的无数鬼手,也一併被金光禁铜,动弹不得!
崔九阳脸色惨白如纸,已无力说话,只是艰难地朝虎爷伸出三根手指,示意自己最多还能定住巨三息时间!
三息!
虎爷心中一凛,明白这三息时间,恐怕连再次积聚力量刺破鳞片都做不到,更別说击碎內丹!
他看著远处受伤落地、脸色苍白的何非虚,又看了看嘴角不断流下鲜血、摇摇欲坠的崔九阳,心中一横!
他嘴巴一咧,毗出森森白牙,发出一声震天的虎吼,整个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闪,使出了绝技—
虎卫·闪!
这一闪,並非瞄准巨蟒的身躯,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將自身瞬间送到了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前!
在即將被吞噬的剎那,虎爷猛地伸出左手,在巨蟒上顎狠狠一推,巨大的反作用力將他自己如同炮弹般送入了巨的口中!
“咔!
》
半空中响起一声金光禁铜破碎的声音!
那巨蟒身上的金光锁链寸寸断裂,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恢復自由!
它发出一声狂怒到极致的咆哮,捨弃了空中的何非虚,扭动著身躯,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猛地扑向地面上已是强弩之末的崔九阳!
一阵浓烈的腥风吹动了崔九阳的衣袍,他已无力再闪开,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巨大的蛇口在自己眼前放大他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巨娇独眼中映照著自己的身影—
然而,就在巨蟒张开的大嘴距离崔九阳只有七步远的时候,一阵浓稠的血雾突然从巨蟒后背上猛地爆开!
一个巨大的血洞赫然出现!
巨蟒的动作瞬间一滯,独眼之中露出痛苦,接著,这巨蟒便疼得猛地弯曲身体,在山顶平台上疯狂地滚来滚去。
从它身躯那巨大的破口处,一个浑身浴血、如同血葫芦般的身影艰难地穿了出来—
不是虎爷还能是谁!
他手中的长刀,此刻已沾满了腥臭的內臟和破碎的鳞片。
那巨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搅动、翻滚,庞大的身躯將坚硬的黑石地面撞得坑坑洼洼,烟尘瀰漫。
最终,它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失去了声息,瘫软在地,彻底没了动静。
何非虚强忍看翅膀的剧痛,缓缓落地,跟跪看跑到虎爷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丹瓶,倒出一把顏色各异的丹药,看也不看,一股脑全部塞入虎爷口中。
崔九阳也跟跪著走到二人身边,这才发现,何非虚背上的翅膀被巨蟒喷中的黑雾腐蚀得极为严重,一只羽翼已开始发黑、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露出森白的骨头。
而虎爷,比何非虚还要悽惨百倍!
他从巨蟒腹中强行破体而出,整个人身上裹满了巨蟒消化道中墨色的腐蚀液体,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已被腐蚀得溃烂不堪,血肉模糊,整个人好似一个被融化的蜡人。
他的头髮早已脱落,连头皮也已消失不见,露出下面森白的颅骨;面部所有五官都已融化在一起,只有两只失去眼皮的眼珠孤零零地鼓在外面,鼻孔和嘴巴都被融化的皮肤和血肉糊住,模样惨不忍睹。
也不知何非虚掏出的究竟是何等珍贵的灵丹妙药,没过一会儿,他与虎爷身上溃烂的伤口便渐渐止住了恶化的趋势,开始结。
只是他们两人所受的伤实在太过恐怖,何非虚还好,只是右翼几乎残废,挥舞著一只白骨裸露的翅膀;而虎爷,已然看不出本来面目,如同一个勉强维持人形的血团。
三人顾不上喘息,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玄渊一一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玄渊已成功將五色雀的残魂彻底逼入了眼前的碧绿珠子里,与那原本就在珠子中游动的一线神性完美融合!
至此,玄渊已彻底得到了完整的五色雀神性!
他身前的碧绿珠子光芒大放,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生死妄境的根基已成!
现在恐怕即便是府君亲自出手,也只能將其封印,而无法彻底破坏这已趋於完美的妄境了!
玄渊缓缓睁开眼睛,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缓缓站起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整个玄渊山都为之震颤。
他低头,用那只独眼冷漠地看著如同败絮般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三人脸上皆露出绝望之色一一崔九阳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掛著未擦乾的血跡,扶著黑石地面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虎爷浑身溃烂的皮肤糊成一片,只剩两只眼珠透著不甘的赤红,死死盯著玄渊。
何非虚右翼白骨森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翅膀的剧痛,却仍强撑著没倒下。
此时玄渊已轻轻站起身,玄黑色的袍子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露出半边白骨鳞的肩膀。
他缓步走近,独眼中映著三人狼狐的模样,像是在打量三只垂死的蚁。
“你们似乎—失败了。”玄渊那嘶哑的嗓音响起,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带著一丝玩味的轻笑。
他低头警了眼脚边巨蟒的尸身,又抬眼看向三人,“我都不明白,哥哥为何会派你们前来。显然,你们三个—根本无法阻止我完成生死妄境。”
何非虚强忍著右翼传来的钻心剧痛,痛得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咬著牙,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玄渊!你已被那邪印宝珠彻底污染!
此刻你心中所想、所念,早已不是你本心!快醒醒吧!”
他的白鹤虚影在身后若隱若现,哀鸣著垂落翅膀,羽毛上沾染的血珠滴落在黑石地面,瞬间在罡风中散成冰雾。
玄渊闻言,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一声。
他隨手一招,那枚融合了五色雀神性的碧绿珠子便悠悠飞到他身旁,滴溜溜旋转,珠子里生死妄境的景象愈发清晰。
“你是说这邪印宝珠?”他伸出白骨手指,轻轻点了点珠子,“我確实被人算计,受它影响,但我並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接受之事。
正因受它影响,我才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一甚至,我还嫌它对我的影响不够迅速、不够深刻!”
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然,当日我就会让那几个鬼奴將你斩杀,而非心中尚存一丝可笑的仁慈,把你放逐到玄渊山。
以至於你今日与这两人狼狐为奸,来到此处,还伤了我的巨蟒。”他低头看了眼巨蟒的尸身,语气毫无波澜,“虽说我並不在乎一条蟒的死活,但我厌恶——被你背叛的感觉。”
说罢,他袍袖一挥。
玄渊山上的无数黑石碎屑骤然飞起,在何非虚周身旋转凝聚,不过片刻,便化作一个丈许高的坚固石笼,石缝间还隱隱有符文闪烁,散发著镇压的寒气。
何非虚被囚在笼中,挣扎间,右翼的白骨撞在石笼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隨后,玄渊的独眼转向崔九阳,像是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什:“先前你对我长篇大论,谈什么『人与人之间的联繫』,实在是荒谬至极。”
他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你不过是如蚁般的凡人,即便修炼了些功法,也不过是稍强壮些的蚁罢了。
一只蚁,竟妄图与我谈论天地人间,甚至以为自己懂得阴司体系?”他摇了摇头,白骨脸上露出讥讽,“实在可笑。你根本不明白何为天生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