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496.走出过去的迷雾
接下来的航行在閒聊和休息中度过，武器之神號原本能飞很快，但是武装客船的速度远不如它，为了保持同行，那艘飞空艇是降速行驶。
等到了伊格尼斯空域的最大岛屿之一玛凯纳岛国时，双船终於到了分离的时刻。
李昂以前出任务也来到这里，但是没有深究，但这一次，他对这个岛国有了不同的看法。
这里还在戒严，隨处可见机鎧残骸，一些坠毁的魔导战航插入城市建筑群之间，使高度机械化的规整城市出现了不协调的景观。
不过，它们依然没法破坏岛屿正中那座宏伟建筑的威严，它通体黑褐色，上面有无数的机械运转导轨，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本身就是一个大型机械构造。
李昂知道，工程师科马克笔记中提到的玛凯纳岛国的统治机构“灵核委员会”就设立在那座建筑物里，它叫做魔导航標，是將整座岛屿，或者岛国这个概念比作船只，而具备高端技艺和智慧的工程师则是掌舱者与领航员。
然而，当走错了方向的时候，原本由明智所获取的权力就开始引领错误道路，最终引来自我的毁灭。
“那些船好大啊。”
黛奥眺望著船体巨大的魔导战舰，它们飞在天上不显眼，但落到城市中，可以直接截断好几条道路，甚至夷平一个街区。
李昂和她解释了一番外界的魔导技术，古巫少女立刻反问：“魔导核心作为能量源？
那应该不是很稳定吧？”
对灵有著深度认知的古巫光是听说原理就能判断出魔导科技的一些问题。
“从德乌斯人的技术逆向研发的魔导科技算是不完全体，自然是这样，你看，那些深坑，就是不稳定的结果。”
在城市之中，还有一些一看就是由爆炸衝击波摧毁的深坑，里面散落著大型金属碎块和建筑残骸，就是魔导战舰爆炸后造成的。
“玛凯纳岛国一早就和帝国有联繫，所以在这里爆发的战爭应该也是最激烈的那档，
唉。”
身旁出现一个女声，正是和亚等星魂歼灭骑士同行的女秘书玛琳。
她既然来了，萝丝自然也跟著她。
“空骑士先生，我们应该要在这儿分別了。”玛琳说。
李昂点点头。
正如她所说，这里必然是和帝国牵连甚深，所以一开始就是战爭的中心，而这儿的秩序大厅也被完全破坏。
现在，可以看到在一片废墟中，已经有大量工人和工程器械清理出地面，在修建更雄伟的秩序大厅了。
为了確保公会今后在此的影响力，监督、看管和清剿那些联合帝国祸乱空域的势力，
今后这里的空之骑士力量驻扎只会多不会少。
现在已经有很多秩序骑士在活动，將奥林岛和康坦舵眾人安置於此，交由这里的秩序骑士处理后事是很合適的。
“你们有话和我说？”李昂问道。
既然专门找过来，想必是还有什么想聊。
萝丝和玛琳一同点了点头。
“我在想，到底哪里才像是一个家？”萝丝先说道。
李昂看著她农家少女一般布满日晒痕跡，清丽中又朴实的脸：“你家不是在奥林岛吗？”
“我，我感觉哪里不对。这次回去，再也没有以前的感觉了，总是哪里不安心。”
萝丝经歷了这些事情，已经不再是农家少女了，她已是一个被战爭改变命运的女骑士。
女骑士握紧了拳说：“因为您是经验丰富的空骑士，我想从您这里得到答案。”
“家啊，真是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答案的问题。”
李昂嘆了口气，想了想，说：“我觉得你需要知道的也不是哪里是家，而是接下来该去哪里做什么吧？”
“做什么———”
萝丝能听明白李昂的意思，不过，她的思考方式还是过去那种以日常生活为主的模式，她不是空之骑士，不会隨时规划著名下一个目的地和今天的扎营之所。
“我参军，是因为我听了帝国皇帝的宣讲。”
萝丝再度提起这件事，这回，时间很多，也没別的事情要忙，玛琳没有打断她，李昂也愿意听下去。
“那个蓝发的皇帝和我们说，曾经的斯玻瑞尔帝国是多么伟大，在那样的一个领地广阔，彼此联合的空域国家的治理下，人民安居乐业，亦身负责任，隨时为帝国出征，分享胜利的硕果和荣耀—”
即便现在说来，萝丝对皇帝口中描绘的盛景依然有嚮往之意。
“蓝头髮也太怪了吧？”黛奥小声说。
李昂注意到，一旁的莉莉身子僵了一下。
“怎么了？”
“蓝发，受神之眼影响的一些人会变成那样。”莉露莉丝嘆了口气。
李昂倒是知道，很多古代的帝国在兴盛期都类似这种模式，这也算是封建集权的一种良性表现。
“在帝国刚刚开始起事时，我就见到过一个哈文族指挥官，当时他说的话和你差不多，那就是皇帝告知过他们曾经的荣光。他也很受感染，所以才在帝国军中为非作互。”李昂说。
萝丝说：“我们奥林岛人，还有伊格尼斯空域的许多居民，原本都是伟大的斯玻瑞尔帝国的一部分，但那个帝国在一些奸人的腐化下衰落了，而神圣斯玻瑞尔帝国，正是为了重现它的荣光才建立的。初代皇帝杰鲁斯·凯克鲁斯正是斯玻瑞尔的后人，最有继承资格的—..”
“这只是他们的宣称罢了。”李昂打断开始滔滔不绝的萝丝。
看来女骑士確实也被皇帝巡游时的宣讲深深打动了。
“宣称？”
“你稍读点歷史书就会知道，有太多的国家在崛起的时候，要扯一个以前伟大文明的大旗了，哪怕它们是一点关联都没。”
李昂说完，萝丝脸立刻红了。
她有些羞郝的低下头：“抱歉，我没什么文化了。”
玛琳在旁边噗一声笑出声：“这个没事，这方面的知识，我之后稍微给你找两本书看看你就懂了。”
萝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心里消化李昂的话，与自己曾经坚信的事情作对比。
然后，她抬起头直视李昂：“请您接著指导我吧。”
“说不上指导，只是讲一些我自己的看法罢了。”
李昂挠了挠头：“凯克鲁斯认了真正伟大的斯玻瑞尔帝国皇室作先祖，然后自己起势，但那已经过了八百年了。原本的伊格尼斯空域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他了，这已经证明，
他的帝国依然也会覆灭。
“本来，国家的覆灭就像是一个周期，智慧种族自身的管理能力有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洗牌，有些国家的灭亡可能会有很多遗憾，但纵然有再多遗憾，过去的事也已经过去。”
伊南娜在一旁点点头，以六龙存在过的时间尺度，这些事她见得太多了，已经惯常如过眼云烟。
“若不是某个掌握邪恶力量的强大组织在后面推动，神圣斯玻瑞尔帝国也不会重现，
这伙人，你也认识他们。”
李昂对萝丝举起神眼吊坠这个已经很久没装备过的掛饰。
“是这样的。”萝丝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李昂的话她一点也没法反驳。
“若不是你体质特別，意志坚强，你已经在无意识中穿戴黑色重甲，屠杀了无数无辜者，说不定，也是倒在我和我伙伴手中的歼灭骑士一员。”
李昂说完，萝丝全身一紧。
“我—.对，如果是那样，確实会这样—”
她慢慢颤抖起来：“我明明，一开始只是因为他们说，我们都是斯玻瑞尔人，大家一起努力就能贏来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在前方。”李昂道。
听到他的话，萝丝有些不解。
“帝国宣传的那些东西，皇帝巡游的那些话，其实有个专属名词，叫『民族建构”，
在不同的歷史条件下，这也会导致不同的结果，有积极的，也有没多大正面作用的。”
李昂向她慢慢解释：“在我看来，神圣斯玻瑞尔帝国为了获取兵源，就是在各个还未发展，或者是衰落的空岛上把你们忽悠到同一个大旗下，让你们以热诚之心去实施邪恶之举。”
灵铸师摇了摇头：“过去再美好也已经永远失落了，而且，往往我们所记得的过去，
只是现在的人基於自己的某种想法重建的过去。”
他抬起手，放在骑士少女轻颤的肩头，抚平她身体的颤抖。
萝丝因为李昂的动作呼吸平缓了一些。
“我们生活在现在，继续前进，不要温顺的徘徊在他们打造的过往迷雾里。”
骑士少女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她有限的表达能力使她说不出什么，但是回应给李昂的重重点头代表她听进去了，可能无法完全理解，也將其深深刻进记忆中了。
黛奥在李昂身旁语调怪怪的小声说：“大巫，您吶，对每个女孩子都能长篇大论吗？难怪啊，唉。”
“你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李昂无奈道。
同样听完李昂说话的玛琳在一旁笑笑：“前面就是我家。”
“？”萝丝惊讶的看向朋友。
“我没说吗？我是玛凯纳人，不过，唉，我才付清贷款没多久的房子，就在那个坑里面。”玛琳满脸痛苦的指著一处被魔导战舰炸毁的大坑。
“能提供具体证明的市民，在重建后会获得新房，有三位以上熟人作证也可以。』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个面庞有些阴柔的高大金髮青年从一旁走过来。
“梅勒冈！”李昂很欣喜看见了熟人。
“刚刚说的真好。”秩序剑团团长拍了拍李昂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
梅勒冈解释，因为战事吃紧，各地秩序骑士都前来增援，而因为帝国战爭涉及整个伊格尼斯空域，这样的大事已经全空知晓，公会全力镇压的事情传出，各地宵小暂时不敢妄动，他反而可以放心支援这边。
“其实豁嘴里德也在，他也是玛凯纳岛国的人，这次他又跑到重建工作的各个地点到处收集各种传闻。”梅勒冈笑道。
“真巧了。”李昂说。
玛琳问了下那位是谁，由於船舵之都的活动她有经手，很快就搞明白了，嘆道：“玛凯纳人要打工就適合去机械和製造相关的部门，我们真是凑一起了。”
李昂没和她解释，豁嘴里德比她惨多了，被奴隶主使唤了很多年。
工作开始交接，梅勒冈在这，事情就很顺利，法洛妮奥偽装的爱菲婭绷著脸，一些场面话由李昂和梅勒冈说。
“明白了，奥林岛居民，帝国残兵，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武器种族族人，交给我吧。还有知道一些帝国隱秘的前帝国骑士。”
彼此沟通交流一番后，李昂这边不打算多留，一是爱菲婭需要帮助，二是法洛妮奥真的不容易在其他团长面前装下去。
准备登上武器之神號时，原本如雕像一样静立思考的萝丝突然跑到了李昂和梅勒冈等人的面前。
“李昂先生！我突然觉得，其实我也有很多事可以做！”
靠著星魂的力量瞬间衝到面前，小麦色皮肤的少女连气都没喘。
不和顶级空骑士比的话，她绝对是一方强者了。
萝丝清丽的容顏满是坚定：“我如果重新回到帝国军的话，我想他们会接纳我的。”
她的话让旁人一愣，不过，她的意思显然不是回去投靠帝国。
“你想做內应？”
女骑土点头：“我，我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我体內力量的缘故，我隱约能感觉到当时那个实验设施的位置，如果我往那个方向去，偽装成我从船舵之都逃出来后，一直想要归队的样子，说不定——”
“说不定能进入到帝国隱藏著的真正的中枢。”梅勒冈道。
“嗯，我在里面，不管是告诉大家帝国皇宫的方位，还是等大家打进来时帮忙，我想，能起到的作用都比我天天在那胡思乱想有用。”
萝丝眼中的迷茫已经看不见了。
她確实是一个纯粹的人，容易被心怀恶念之人的胡言乱语影响，但认定什么是正义的事后，也会勇敢的去做。
李昂不会劝阻一个勇士的选择，他讚嘆道：“如果真能做到这一步，肯定能帮上大忙的。”
“好，我保证做到。”
“冷静的保护好自己，才有获得胜利的机会。”李昂想让她燃起的衝动平息一些。
“同意。”梅勒冈点头。
萝丝静静的听著老空骑士的话，一旁的玛琳盯著她，眼中神色既像是欣慰，又有些惆帐，最后，她也拿出纸笔开始写起了什么。
“如果你能进到中枢，劳烦你注意一些东西既然骑士少女选择这么做，李昂又和她讲了一些可能要关注的东西。
在新老朋友的送別中，武器之神號再度升空，这一次，它开动全速，奔向武器种族的聚居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