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剧烈喘息,强忍肩膀上传来的钻心剧痛,眼神依旧冷静如冰。
他盯著莫顿,催促著道,“你想救你的家人,那就別在这儿浪费时间。”
“你们启动推进模块时,战甲喷射產生的热源轨跡已经暴露。”
“联邦军警最多十分钟,就能反锁轨跡,精確锁定我们的落点。”
“再不走,別说救人,我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那一瞬间,周围的几名劫匪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禁纷纷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莫顿站在原地,肩膀微颤,双拳紧握,像是一头被逼进死角的野兽,怒火与痛苦翻涌胸膛,几乎要撕裂战甲。
“嘭——!”
他猛地转身,重重一拳砸在一旁废弃的铁架上,钢筋断裂飞溅,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
这一拳,像是在发泄他无法改变过去的悔恨,也是在逼迫自己清醒。
下一秒,他回头,眼神像刀锋一样扫过所有人,迅速下令。
“不要停!全速前进!”
说完,他几步衝到方文身旁,毫不犹豫將他一把抱起,战甲推进系统轰然启动,裹挟著炽热气流朝东十三区方向疾驰而去。
余下眾人也立刻跟上,一道道反重力喷焰划破夜色,沿著破败的工业带疾行穿梭。
推进器轰鸣撕裂夜风,莫顿一马当先,抱著方文如猛禽掠地。
东十三区边缘,这是一片废弃的换轨枢纽,焦黑的轨道交错如枯骨,空气中瀰漫著铁锈、油污和腐烂的气息。
锈蚀的钢轨纠缠扭曲,废墟堆中杂草疯长,远处断裂的列车车厢横亘在半空,仿佛隨时会坠落。
他们刚落地,尘土飞扬。
昏黄灯光下,黑影蠕动。
几名盘踞於此的“人”从暗角爬出,身形枯瘦、眼神阴冷,衣衫破碎但都带著改造痕跡,金属义肢、外掛式呼吸面罩、劣质生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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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咬著牙齿的银线,有人拖著氧气瓶改装的脉衝喷枪,整片区域气息压抑,一看就是东十三区最典型的底层亡命徒。
他们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战甲队伍,先是一愣,隨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下一秒,莫顿没有任何警告,抬手——
“嗤——”
战甲手臂喷口亮起一道细小的蓝白弧光,一束高热离子脉衝瞬间打穿了带头者的胸腔。
砰。
他的身体被贯穿后带著尾焰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残破的车厢上,炸成一团碎骨与血肉。
其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莫顿手下的劫匪已同步动手。
几秒后,空气恢復死寂。
血泊在轨道缝隙中缓缓流淌,尸体歪倒在废墟边,眼睛还睁著,带著临死前的不可置信。
方文神色漠然。
他知道莫顿刚才的举动是在灭口,但在他看来,这根本无济於事。
联邦不是靠情报查人,而是靠系统追踪。
刚才那一轮推进喷射所留的高温痕跡,早就被轨道热感系统完整记录下来。
一旦军警抵达,只需扫描地面喷涌纹路的走向,就能一路追上来,精確到米。
很快,莫顿带队衝进了破败的换轨枢纽。
生锈的轨道控制臂倾斜断裂,大半通道坍塌,铁皮风门七零八落,像张著嘴的钢铁尸体。
没有犹豫,莫顿一路找到了站內一处遮挡住的维修井盖。
他上去一脚便踹开那些遮挡物,直奔下方而去。
方文被他夹在臂下,视野剧烈晃动。
他忍著肩头剧痛,斜睨了一眼,立刻就看懂了莫顿的意图。
这地下,不只是排水通道。
更像是某种早期建设阶段遗留下来的城市肠道,地下轨道交通网络,深层维护井与非法基站交错连接,老旧、狭窄,但纵横密布。
他们降落进深井后,推进器同步熄灭,光源在黑暗中次第亮起。
那是战甲肩部的微型聚光灯,投射出冰冷的白光,將眼前的一切照得清晰无比。
粗大的管道贴壁蜿蜒,裸露的能量线缠绕在天板上,时不时闪烁著不稳定的蓝光。
墙面覆盖著锈蚀与潮斑,间或能看到废弃的地下站台、机修台,以及腐烂的尸体。
这里就像一座密闭的地下迷宫。
在莫顿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处废弃能源管道区,拐进了斜坡状的检修井,再从一扇偽装成锈死门板的电梯井旁绕开,跳进一个只有一米宽、半人高的矩形裂隙。
那是密道。
入口处布满沉灰,表面贴著一层电磁干扰膜,能够屏蔽热源、光源和战甲信號。
几名劫匪依次俯身进入密道,身体完全贴著管壁前行,犹如蜿蜒钻行在某种金属巨兽的体腔中。
方文很快就明白了,这里应该就是莫顿先前提到的z-9地下枢纽,维安家族修建的安全屋。
一路深潜,他们终於来到一处断层尽头。
此地乍一看是死路,四面墙体皆由厚重的鈦钒合金铸成,表层布满锈蚀与岁月痕跡,连空气中都瀰漫著凝固多年的铁锈与油机味。
莫顿蹲下身,在一块看似鬆动的地砖处按下卡榫。
“咔噠。”
地砖弹起一寸,他伸手將其揭开,露出一个嵌入式的生物识別埠。
紧接著,他从战甲腿侧抽出一截插柄式身份密钥模组,插入埠,同时抬起左臂,打开战甲,让手臂上的皮下基因识別晶片接触感应区域。
滴——
识別开始。
莫顿又收起头上的盔甲,让一道蓝色扫描光束自下而上迅速扫过头部。
伴隨著低沉的机械运作声,原本封死的鈦合金墙体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隱藏在后方的一条三米高金属通道。
灯带依次亮起,冷白色光柱如呼吸般脉动著延伸进去,最终照亮通道尽头那道厚重的合金舱门。
莫顿率先走入,身后的劫匪们鱼贯而入。
当最后一人进入,厚重的金属门缓缓闭合,所有光线、声响与热源信號,尽数湮灭在无声的深渊之中。
劫匪们明显没有来过这里,正好奇的打量著里面的环境。
但莫顿没有理会他们,他大步迈入主走廊,战靴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低沉迴响,胳膊仍然夹著方文。
他一言不发地將方文带进了一间独立封闭舱室,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合上,自动锁死。
舱室內部只有一张金属制的座椅与一面墙嵌操作终端,灯光冷白,沉默压抑。
莫顿站在原地,背对著方文,沉默地將战甲肩甲与胸甲一件件拆卸下来。
隨后,莫顿转过身,死死盯住方文,目光中充斥著血丝与近乎病態的执念。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將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希冀强行吞进肺里,情绪像濒临爆炸的高压罐,几乎就要失控。
“告诉我——”
他声音低哑,却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喉咙里碾磨出来,“你怎么救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