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仔细想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样的情况下，你是怎么逃走的？”
莫顿站了起来，他眼里布满血丝，嗓音嘶哑、带著隱约的破碎。
“灰烬派的第二批人赶到了，全都是穿著武道战甲的特种兵。”
他说著，声音逐渐拔高，压抑的愤怒像即將喷发的火山。
“他们衝进来，清光了外围的警察，和星海特战队的人杀在一起。”
他猛地抱住脑袋，指节死死扣进头皮，像是要把那段记忆活活撕碎。
“但是那个时候已经迟了，只有我一个人还活著......”
“我拼命想衝过去，哪怕只是带走尸体……可那些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我活著带走，他们根本不在乎死人。”
他哽咽了一下，呼吸急促：
“他们把我打晕，强行带走了。”
莫顿猛地抬头，目光猩红，死死盯著方文，像是要把世界撕开一个裂口。
咆哮与喘息在密闭的舱室中反覆迴荡，带著难以癒合的仇恨与悔恨，那是被现实残酷揉碎后，只剩下的一点疯狂。
方文在同情莫顿的同时，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灰烬每次出现，都像是掐准了时机一样？”
“第一次，你们一家人被韩策的人围捕，他派来的人没能救下你们。”
“第二次，你们被困住了，在你家人都被杀了之后，灰烬的人刚好赶到，救下了唯一的活口。”
话音落下，莫顿整个人一震。
他此时虽然处在愤怒和仇恨当中，但並没有丧失理智。
莫顿脑海里飞快闪现当日的画面，脸上也浮现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你是说……”
他咬著牙，“灰烬是故意的？”
方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开口说道，“我如果没猜错，你醒了之后，肯定是找灰烬，提出要报仇。
並且要挟灰烬，如果不帮你报仇，你就不给他剩下一半的鈦流晶矿。
灰烬假装为难，说杀了他们影响太大，不太好办。
但是你肯定一口咬死这个条件，灰烬大概率会说，他需要向上面请示，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才答应了你的条件。”
莫顿瞳孔微缩，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他盯著方文，半天没有说话，但身体微微颤抖，拳头已经不自觉地攥紧，青筋暴起。
“这又是你看到的？”
他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钢丝。
方文淡淡的，“这不需要看到未来，只要用脑子就猜得到你会做什么。
方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样的深仇大恨，你肯定要亲自动手。
於是，灰烬继续装作为难，说他想办法，完成你的心愿。
过了一段时间，他给你提供了入侵星耀大学需要的资源......”
方文说到这里，驀地一个激灵，他突然站了起来，“你手下那些人有没有灰烬的人？”
莫顿一怔，还是开口说道，“他们有一部分是我们家族的死士，还有一部分是反抗组织的人，都是被財团和財阀害的家破人亡的人......”
方文无语了片刻，才嘆了口气道，“我若是没猜错，那些所谓反抗组织的人，是灰烬介绍给你的吧？”
“是。”
莫顿回答了这个问题，也隱隱感觉不对了。
方文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迅速说道，“这里確定能屏蔽一切信號？”
“我確定！”
“你马上锁死安全屋，別让任何人能出去！”
莫顿愣了一下，迅速反应了过来，“你是怀疑那些人里面有灰烬的手下？”
方文焦急的催促道，“先锁死，不然我怕待会就有轨道炮轰下来！”
莫顿没有再废话，直接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他就睁开了眼睛，“锁死了。”
方文神色凝重的道，“即便这里屏蔽了信號，但是如果里面真有灰烬的人，他们肯定会搜索信號消息前的地方，到时候极有可能发现这个安全屋。
甚至有可能，他们不搜索，直接用轨道炮攻击。
我们马上离开，不要带任何人！”
莫顿死死的盯著方文，却没有动作。
“我只想要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救他们。”
“能！”
方文脸色紧绷，眼中闪著前所未有的急切。
“你现在必须要相信我，莫顿，立刻离开这里！再拖下去，真的来不及了！”
莫顿却一动不动，目光像铁锁一般钉在他脸上，“先告诉我，你怎么救他们。”
方文也没有犹豫，反正现在还在游戏里面，就算告诉了莫顿真相，等游戏重置了，他也不会记得。
他沉声开口：“我有一个超能力……我能穿越到两个月后的身体里。”
莫顿瞳孔一缩。
方文语速极快的继续说道，“只要我的意识回到两个月前的身体里面，就能救你们一家。
我知道听上去很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你们一家之前的死亡，我已经看过一遍了。
所以那天才会去天行武馆找你们，让你多拿三千万。
因为你们上一次是动用了维安家族的加密钱包，才被韩策锁定的。
如果你想救他们，就別浪费时间了，也別纠结为什么、怎么做到。
现在就跑，活下来，我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救你们一家！”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莫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仍满是疑虑和难以置信。
但他不是蠢人，他明白，这时候继续追问已经没有意义。
而且方文说的逻辑並没有问题，如果方文不让他找灰烬要那三千万，他真的会动用家族的加密钱包。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率，他也愿意赌方文说的是真的。
莫顿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转身，打准备开封闭室的门离开。
“等一下！”
方文將自己的通讯腕带摘下来丟掉，又喊住了莫顿，他伸手指了指驀地的后脑勺，“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装过脑机接口和神经反应晶片，这是灰烬帮你装的？”
空气骤然凝固了半秒。
莫顿眼神瞬间一变，从方文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对方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脑机接口可以用来定位和追踪。
哪怕是微弱的数据回传，都可能是联邦追踪他们的突破口。
下一秒，莫顿没有说一句废话，直接转身，將放在桌上的战甲左臂拿了起来。
上面瞬间展开，微型工具臂弹出。
“咔”一声，金属探针精准刺入接口底部，强行断开连接。
“滋——！”
他微微一颤，面色苍白如纸，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神经干扰音，后脑鲜血顺著战甲脖颈缓缓滑落。
战甲的电磁手臂一把拔出那枚嵌入式神经插桩，將它丟在地上，冷漠得像丟一块腐肉。
方文光看著都感觉会很痛，但整个过程莫顿连哼都没哼一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