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顿沉默了良久，像是在吞咽某种撕裂灵魂的痛苦。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像被砂砾磨过般沙哑：
“夏洛特……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方文微微一愣，还在想这跟他杀了祖父有什么关係的时候，莫顿又开口了。
“从基因上来讲，她是我的……祖母。”
房间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仿佛被冻住了。
方文愣了几秒，像是脑中线路短暂断开，隨后猛地反应过来，眼神陡然一震：
“她是你祖母的克隆体？”
莫顿对方文能猜到，並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沉声道：“是。”
方文呼吸微滯，眼神沉了下来，隱隱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祖父……克隆出夏洛特，把她交给你抚养，名义上是你的女儿……
等她长大之后，你祖父是打算对她做些什么，对吗？
可你从小把夏洛特当成真正的女儿来养，亲手带大，她就是你的孩子。
所以无论从感情还是人性上，你都无法接受这种畜生行径。”
莫顿咬牙切齿，“那时候，夏洛特才十二岁！”
莫顿声音发颤，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这段话说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告诉我……只是因为过度思念祖母，才想克隆出一个她，会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
“我当时……信了。”
“我以为真的是那样，就答应了他。”
他喉结滚动，双手死死握成拳，指节泛白。
“可是隨著夏洛特慢慢长大，她跟我说，祖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还会故意摸她……那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直到那天，他把夏洛特单独叫过去……我心里一阵发凉，立刻赶了过去。”
莫顿声音陡然低沉而嘶哑：“夏洛特被他下了药，他正在脱她的衣服……我当时彻底失去理智，直接衝上去把他扔了出去。”
“可我太用力了……他撞上了墙，当场……死了。”
方文听完，整个人都沉默了两秒，眼底涌起一阵厌恶。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些所谓的上流阶层，果然一个比一个骯脏无耻。
维安家族被灭的也不冤枉。
除了莫顿一家，恐怕也没剩下几个能称得上人的东西了。
对他们来说，复製人只是器官仓库和玩具。
“后来，我父亲赶到，他掩盖了这件事。”
莫顿看向了方文，“现在这世上也只有我知道这件事，只要你说了这三件事，我肯定会相信你能预知未来。”
方文微微頷首，又问道，“你们入侵星耀大学的资源都是灰烬给的，天隼运输机、星耀大学的安保系统、还有安保情况以及他承诺的解决天盾系统。”
“是。”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莫顿平静地说道，“灰烬给了我们星耀大学安保系统的最高权限，我们用这个权限，把所有成员標记成了『安保特警』。”
“我们分批乘飞行车进场，安保系统自动识別为內部特勤，没有任何预警。”
“到达现场后，我们分別靠近那些外围的安保人员，他们以为我们是新增的特警，並没有会怀疑。”
“所有人都完成站位，我们迅速解决了外围所有安保。”
“外围控制完成后，第一时间开始在会场各重点区域布置定时炸弹，同时接管全部出入口和信號屏蔽。”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等联邦警察赶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控制了会场。”
方文知道莫顿等人为什么会进展的这么顺利，没有人认为这种重要场合会出意外，也没有人认为有人能破解星耀大学的安保系统。
方文皱起了眉头，忽然问道，“那个天隼运输机，你们是怎么获取航道的？
灰烬应该不会蠢到跟航天治安署打招呼，让那架运输机飞过去接你们撤离。”
莫顿面无表情的道，“灰烬告诉我，在我们完成所有事情之前，会有交通工具抵达会场门口。”
方文心中无语，莫顿这么轻易的相信灰烬，不是因为愚蠢，是因为他是抱著必死之心来的。
只要能完成报仇，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走。
方文思索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就没查过那架天隼运输机到底是谁提供的？”
“徐家的。”
方文闻言先是一愣，但是很快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徐星豪不知道劫持的事情，更加不可能给莫顿提供撤离的交通工具。
“你確定是徐家的？”
“它是自动驾驶降落下来的，我的人上去接管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作业系统是徐氏集团的。
它的导航和核心模块信息，整套系统绑定在徐氏集团的专属军工网络上。”
方文缓缓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像是脑海中正有无数线索纠缠打结，他来回踱步。
“难道是徐星杰？”
他低声自语，隨即又摇头：“不对……给恐怖分子提供交通工具，这要是被查出来，联邦政府必然一查到底，徐星杰没蠢到这种程度。”
思绪翻滚，他忽然猛地一震，脸色骤变。
“靠，难道是我喊来的？！”
莫顿闻言愣了下，眉头微皱，目光有些古怪：“什么意思？”
方文快速说道，“在你们行动之前，我去找过徐星豪，告诉他今晚会有劫匪进场，让他去找韩策申请航道，命令星海特战队乘坐天隼运输机支援。
可星海特战队没到，天隼运输机却先降落了！
灰烬一定是利用了这个机会，用已经获批的航道许可，把运输机降在礼堂门口，作为你们的撤离工具。
只要你们一飞上天，联邦政府一定会击落你们。
灰烬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借刀杀人。
可他怎么会提前知道，会有交通工具......”
莫顿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或许……他根本没打算真的给我们留活路。
灰烬知道我哪怕没交通工具，也一定会引爆大礼堂。
那样，联邦军警必然当场击毙我。”
他顿了顿，目光冷冽：“所谓的交通工具，只是吊著我们一口气，让我们彻底死心塌地去执行任务。
至於能不能活著离开，灰烬从来没打算兑现。”
方文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这个解释，残酷，却无比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