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这场风波不能善了,葛仲不得不低下身段,朝楚青鸞赔礼道歉。
他上前一步,几乎將身体折成了直角:“昭阳公主明鑑!此事纯属误会,我家公主年少气盛,言语多有冒犯,老臣代她向公主赔罪!”
他说著,主动朝楚青鸞行了个大礼,並诚恳地道:“大秦绝无冒犯之意,此番出使,本是为两国邦交而来……”
蒙平见状,也只得单膝跪地,咬著牙,硬邦邦的挤出几个字:
“请公主……海涵。”
而秦伽罗……
眾人的目光朝著秦伽罗看过去,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却见她双眼冒光,正痴痴然地盯著谢云祁那张妖孽的脸!
现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一些知情人士的目光不断在秦伽罗和谢云祁之间来回游移——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微妙起来。
裴渊眉头一挑,转头看向谢云祁,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谢云祁则面色一僵,双眼陡然迸发出一股寒意,凌冽如刀,手中的摺扇『咔嚓』一声合拢,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
葛仲还保持著行礼的姿势,抬头一看自家公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公……公主?!”
秦伽罗恍若未闻,她直勾勾的看著谢云祁,脸颊瞬间泛起可疑的红晕。
楚青鸞看著秦伽罗,眼底泛起一丝凉意,“看来,伽罗公主是累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谢云祁一眼:“不如本宫安排谢相送您回驛馆?”
秦伽罗刚准备应下,葛仲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硬生生挤在秦伽罗和谢云祁之间,“不敢劳烦谢相,老臣这就护送公主回驛馆!”
他说著,几乎是半拽著秦伽罗的胳膊,秦伽罗也终於如梦初醒,一张俏脸更是红得如同煮熟的鸡蛋。
她咬了咬唇,勉强维持著公主的仪態:“今日……是本公主唐突了。对不住。”
她说这话时明显心不在焉,眼睛还忍不住往谢云祁那边瞟。
谢云祁浑身冷气外泄,如玉的面容仿佛覆了一层寒霜。
秦伽罗不甘地收回目光,临走转身前,却突然对楚青鸞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听闻三日后贵国將举行秋猎,本公主定当……好好討教。”
葛仲顿时两眼一黑,恨不得拿东西堵上这小祖宗的嘴。
他压低了声音对秦伽罗道:“公主!您忘了临行前陛下的嘱託了吗?”
这句话像冷水一样当头浇下,秦伽罗这才訕訕的闭了嘴,跟隨葛仲等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去。
待大秦使团走后,裴渊抱著胳膊嗤笑:“看来,谢相的桃,都开到大秦去了。”
谢云祁『唰』地將摺扇合拢,冷声道:“裴將军还是多操心操心秋猎的布防为好。”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匯,火药味十足。
楚青鸞轻咳了一声:“好了,自己人怎么反倒先吵起来了。”
她转头看向谢云祁,目光在他那张如精雕细刻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墨画,眸若寒星,薄唇紧抿时透著一丝凌厉的美感,確实是一副难得的美人皮。
“裴將军说的倒也没错,谢相这张脸,確实很……”
她拖长了一些尾音,果然看见谢云祁眉头跳了跳。
“方才那大秦公主的眼神,怕是真的对谢相起了心思。看来秋猎时,谢相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谢云祁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手中的摺扇『啪』的一声折断。
“痴心妄想!”
他声音冷得像冰渣子:“若她真敢如此,臣不介意让她明白,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裴渊眉头微蹙,眼神有些微妙:“谢相这是要辣手摧?”
谢云祁冷笑:“若是野,折了又何妨?”
裴渊没再接话,但那冷厉的眉眼却泄露出,他此时的心情也並不美妙。
若论血缘,秦伽罗算是他的亲姑姑,她是秦皇最小的女儿,年纪却比他还小几岁,是以至今还未婚配。
听说这位伽罗公主在大秦国,也算得上是金枝玉叶般的存在,作为皇室唯一的公主,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是以性子比较骄纵和自我。
思及此,裴渊眸色深沉。
若秦伽罗安分守己便罢,若她胆敢在秋猎上对公主不利——
他不介意大义灭亲!
——
从四方馆出来。裴渊径直来到一处僻静的茶楼雅间。
推门而入的时候,秦伽罗正百无聊赖的把玩著一只茶盏,葛仲和蒙平则神色凝重地立在两侧。
见到裴渊的身影,葛仲先是一怔,紧接著,他当即撩袍跪地,行了个標准的君臣大礼:“老臣!参见皇长孙殿下!”
蒙平也跟著单膝跪地,“末將拜见殿下!”
秦伽罗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桌子上,茶水溅湿了衣袖而不自知。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这个一身大楚將领装束的男子,“你……你就是我父皇一直在找的人?”
先前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谢云祁身上,倒没注意到一旁的裴渊。
此番一见竟发现,裴渊的面容,的確与已故的太子皇兄有著五分相似。
裴渊看著秦伽罗,眸色骤冷。
“我传信让你们低调行事,可你们呢,刚入京第一日,就当眾挑衅大楚公主?”
他声音低沉,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压:“还是说你们当这里是大秦的皇宫,可以任由胡闹?”
葛仲额头渗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连忙解释道:“殿下息怒!公主她只是年少气盛,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裴渊冷笑一声:“她今日在四方馆的所作所为,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足以挑起两国的爭端!”
秦伽罗脸色微微变了变,终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她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只咬了咬唇,不服气的反驳道:“我不过是想看看,那个楚青鸞究竟有什么本事,值得你……”
秦伽罗顿了顿,终究没敢当面说出『念念不忘』四个字,只嘟囔道:“况且,她不是也应对得很好吗?又没真闹出什么乱子。”
裴渊眼底寒光一闪,周身杀气迸发:“你当这是儿戏?”
秦伽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嚇了一跳,后退了半步。
隨即又挺直腰杆,强撑著端起长辈的架子:“裴渊!你、你这是什么態度,本公主好歹是你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