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难理解,主簿乃是县令重要佐官之一,协助署理户籍、土地、税收等诸多事物,在县中拥有不小话语权。
今日白三得到吴主簿笑脸,想来此事很快就会在各级胥吏之中传播开来,以后再来衙门办事定然会更顺利些。
见得吴主簿林云逸依旧未暴露自己官身,把一切交由白三代为处理,而他则在一旁当个透明人。
可孰料吴主簿见他温润如玉,身上又流露出书卷气,当场就起了对对子的兴致。
二人你来我往连续对了几个对子,最后以林云逸棋差一筹结束。
吴主簿心情愉悦之下,房契过户这等小事自然一路绿灯。
出得县衙大门,白三慢慢冷静下来,道:“老哥可不白沾你的光,现在就带你置办家当”。
林云逸推拒不得,便答应下来。
如今在安吉县定居,以后怕少不得对方帮忙处理一些琐事。
白三引著林云逸来到商事繁华的长荣街,走了三家商铺便把被褥枕头、锅碗瓢盆等一应家当大略置办齐全。
而每次结帐,都是对方抢先付了钱。
“老弟,今日有吴主簿关照,经手的几个书吏哪里敢收银子”,白三摆摆手悄声说道:“多出来的三两银子正好为你置办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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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八尺巷那座一进宅院,二人好一阵忙活,待收拾的差不多后,白三主动告辞:“今日时间已是不早,老哥我还得回牙行露个面”。
听得对方所言,林云逸也不好阻拦,便亲自送到门外。
“待明日,老哥再来为你暖房”,白三摆摆手,疾步离去。
虽说官牙管理鬆散,但每日早晚应卯还需遵守的。
回到屋里,林云逸又规整一番才算结束。
夕阳西下,落日余暉洒落了下来,望著里里外外整洁不少的宅院,他面上不免浮现笑意。
一阵微风吹过,枝繁叶茂的皂荚树顿时发出了连绵不绝的沙沙声,似风在悄声低语,又似叶片在相互拥抱。
枝叶间临近开败的黄白小这时也来凑热闹,如冬日里的雪般簌簌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未过多久,洒扫乾净的小院就披上了一层黄白瓣编制的毯子。
林云逸也不恼,锁好院门,向巷口走去。
下午並未採买油盐米麵,想自己动手做晚饭是不成了,只能去街上寻个饭摊解决。
酒楼饭馆暂时不能去,他身上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二十余两银子,明日还要再採买一批东西,必须要省著点了。
八尺巷够宽够长,不少住户都知晓新搬来一户,主人是位年轻佳公子。
身材頎长,面貌俱佳,头戴儒巾,嘴角含笑,见了谁都是和和气气。
远远见著林云逸走过来,三五个坐在门口纳鞋底的大姑娘小媳妇立时羞涩的低下头,只觉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直到走出巷口再也瞥不见人影,方才缓缓的抬起头,只是双颊仍有一丝緋红未消。
八尺巷位於城中心边缘,沿街叫卖的摊贩自然不少。
走了百十来步,林云逸就瞧见前边一棵高大樟树下有一麵摊。
摊子不算大,拢共也就摆了三张小木桌外加十来个小杌子。
林云逸走了过去,许是天色已晚,仅有两名客人。
“这位客官快请坐”,年近五十的摊主见著有客人到来立时上前招呼道:“客官想吃些什么?小老儿这里有两种麵食”。
“一种是三鲜面,另一种是乾拌麵”。
忙碌一下午,林云逸可以说又飢又渴,没有多作犹豫直接点了份三鲜面。
在摊主手脚麻利的煮麵时,旁边两个人的聊天內容倒是令他有些好奇。
“听说没?这几日南城许卫的名头可是响亮的很”,打著赤膊的络腮鬍汉子瓮声说道。
“怎么没听说”,相对而坐的浓眉大眼汉子放下碗筷,用手背擦擦嘴道:“他这几日出售的鱼获比之往日高出五六倍”。
“若一直能够如此,许卫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说上一门好亲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里话外满是羡慕。
“许卫捕鱼本事稀疏平常,能有这么多鱼获,应该是晚上苕溪里的鱼多,若是老弟你有兴趣,咱们也可以晚上试试”。
“行,那咱们先准备准备,后日夜里驾船捕鱼”。
说完这件事,二人端起碗一仰脖把麵汤喝了个乾乾净净,各自摸出三文钱拍在桌子上,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正若有所思的望著二人离去背影时,摊主已是端著一大碗刚出锅的三鲜面走了过来。
“客官请慢用”。
“好,多谢”。
林云逸道谢一声,用竹筷挑了挑碗中汤麵,霎时间热气升腾。
漂浮在最上层的竹笋、薺菜、葱,经热汤一浇,立时窜出了一股鲜香气味。
暂时將心底好奇压下,林云逸专心对付起眼前的三鲜面。
麵条筋道有嚼劲,汤清味道浓郁。
接连吃了三大口,林云逸抬头夸讚了一声好手艺。
摊主咧嘴直笑,瞥见麵汤见底,又舀了一勺给加满。
半刻钟后,天色將黑,林云逸付钱离去。
“先前那二人所言倒是与前世听过的一则誌异故事有些相似,若是有时间倒是可以前往一观”。
他边走边想,决定先观察几日。
若是通往城外码头所经过的那片林子再没有闹出什么诡异之事便行动。
回到家中,林云逸简单洗漱一番便早早躺下歇息了。
他没有认床这一说,故一觉睡到天蒙蒙亮。
起床穿衣之后便径直来到院中习练桩功。
站足了一个时辰,稍事休息之后又开始习练拳掌。
半个时辰过后,他又以树枝代剑习练《左氏剑典》。
直到筋疲力尽,方才一屁股坐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林云逸闭目沉思。
虽然先前没怎么习练过剑法,但是所提取的《左氏剑典》与《八卦掌拳谱法诀精义》一般,皆宛如名师在侧,可以令他少走许多弯路。
“树枝到底不是剑,习练起来似乎总是少了些锋芒”,先前他確实是按照剑典习练,分解出来的动作虽慢但也到位,可总有种不爽利之感。
“不知何时才能达到剑典上记载的不滯於物,草木皆可为剑的境界?”
他喃喃低语道:“待会出去顺便购置一把长剑”。
在採购单上又加上一项后,林云逸面上不免露出一丝肉痛。
“希望一把剑不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