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县城並不算大,昨日白三领著他几乎逛了个遍,故对於城內布局已是瞭然於胸。
位於文贤街上的集墨轩,是城內规模最大、品类最全的文房四宝店,深受文人雅士、书生学子的喜爱。
昨日林云逸从门口路过,向里面瞥了几眼,生意著实不错。
不过他忙著购置家当,並未走进去体验一二。
今日有了閒暇,他自然要进去好好逛一逛。
还未跨过门槛,纸墨香气便迎面扑来,令得林云逸不禁暗自点头,心道集墨轩果真名副其实。
集墨轩共有两层,一层是笔墨纸砚、二层是古玩字画。
林云逸在第二层逛了片刻便走了下来,古玩真假尚且不说,那些字画除了几幅镇店之宝外,其余大都平平。
当然,这是以他这个进士的眼光来看。
但在安吉县城已经算是顶好的东西了。
在一层选购了一套文房用具,林云逸便离开集墨轩向下一个目標行去——李氏铁铺。
安吉县城內有五家铁铺,其中四家主要以打造铁锅农具等民生物品为生,而李氏铁铺则主要以打造兵器为生。
行了约莫里半,林云逸便远远瞧见了悬掛著的招幌。
走进去之后,直接说明了来意,大概待了约莫半刻钟,他便抱著一把带鞘长剑走了出来。
鞘为松木,剑为青钢,按照店里掌柜所言,此剑足够初学剑法之人使用。
“未曾想一把普通带鞘长剑也要五两银子”!
林云逸摇头苦笑,为自己钱包再次缩水感到心痛。
加上刚才的文房用具销,如今他身上仅剩十多两银子了。
所需之物购置完毕,林云逸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刚到巷子口,他就瞥见门口有个人影,不是白三还能是谁。
对方手中提著几个纸包外加一坛酒,瞧见林云逸出现后便高声喊著林老弟。
“今日正好有暇,老哥给你暖房来了”。
“白老哥你这也太客气了”,林云逸打开锁推开大门道:“快请进”。
来到正房客厅,白三把手中提溜著的物品放下,笑著道:“今日你我二人定要不醉不归”。
人都拎著礼物来了,林云逸唯有頷首同意。
说话间白三已是拍开泥封,接著又准备打开几个油纸包,
林云逸见状折身从里间取来两个瓷碗,这是昨日一併购置的,已经清洗乾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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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放在白三面前,一个放在自己面前。
这时几个油纸包全然打开,分別盛放的是酱牛肉、烧鸡、鱧鱼脯、笋乾、白麵饼。
有荤有素又有主食,称得上是一顿丰盛的饭食。
二人相对落座,林云逸说了几句感谢话语,便开始觥筹交错。
酒是安吉县自產的三白酒,喝起来醇厚清纯,香甜可口。
度数不高,自然不虞醉酒,可见刚才白三所说的不醉不归乃是玩笑话。
几碗酒下肚,白三就打开了话匣子,他平日少不得在外奔走,故消息灵通。
“老弟,今天三里坡发生了一件怪事”,白三夹了块笋乾,轻声说道:“据说有人在那边发现了三个臭烘烘的土坑,里面是近乎乾涸的黑色粘稠污水”。
“三里坡?”
“忘了老弟乃是初来乍到”,白三拍了拍脑门,解释道:“就是通往城外码头必经的那片山林”。
林云逸点点头,心道此事到底爆出来了,说来他还是此诡异事件的亲歷者,只是这件事还是不往外说比较好。
“我出来的时候,申捕头正带著一班捕快前往勘察去了……”
“这几天要好好关注一下这件事情的后续”,他在心內自语一声。
白三絮絮叨叨的说著,林云逸津津有味的听著。
这一顿饭吃下来,白三只觉畅快至极,他自觉与林云逸的关係又上一层。
虽然面前这位老弟言说来安吉是游学暂住,但是他却认为不止如此。
当然这事关对方隱秘,一味刨根问底只会惹人生厌。
这个道理他还是晓得的。
把酒意有些上头的白三送到巷子口,林云逸原本还想叫辆马车,可对方直说不用,摇摇晃晃往北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林云逸作息规律起来,白日里习练拳掌剑法,晚上读书写字。
中间白三过来一次,顺嘴说起了三里坡怪事后续,申捕头走访一圈依旧毫无头绪,加之后续並未发生类似怪事,便也就不了了之。
简而言之,如今三里坡林间小路已恢復正常,完全可以放心出行。
听得此消息,林云逸放心不少。
又过几日,迎来立夏。
天气渐渐酷热起来。
这一日清晨,林云逸站完桩,身上早已大汗淋漓。
歇息片刻后来到井边一连提了几桶水,总算把汗渍与疲惫一衝而净。
洗漱完毕,林云逸望了一眼东北方向,喃喃自语道:
“是该出门一趟了,否则这个月可不好向京城匯报寻访进展”。
上个月他匯报了臥虎山疑有仙神道场一事,这个月他准备把目標放在小圣庙。
在安吉县城待了小半个月,他也打听出了不少关於小圣庙的事情。
总之就是一个字——灵。
亲眼见过失魂幼童拜过小圣之后痊癒,如今又从多人嘴中听说灵验,林云逸心中担忧一下子去掉大半。
这一趟不仅要把庙中疑有仙神一事匯报上去,还要设法结识对方並套取信息。
前者为公,后者为私,恰好是公私兼顾。
换了一身乾净衣服,林云逸背上一个小包裹,锁好门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巷口,一路向城外码头行去。
来到码头渡口,他一眼就瞧见一艘掛著揽客牌的乌篷船,走至近前一问,船家言说再等半刻钟就会发船。
林云逸朝船舱里望了望,见几乎客满,这才没有犹豫登上了船。
若是仅有几名船客,他便只好另寻他船了。
寻了个空位坐下,林云逸环视一圈,发现船客之中有两名货郎,一位大夫以及五个汉子。
一路无言,到了水口乡的时候,船舱之內就仅剩他一人了。
和船家道一声別,林云逸登上渡口栈桥,沿著小径向小圣庙走去。
时至正午,艷阳高照,庙中並无其他香客。
他从一旁取过檀香,依次在每个神像前的香炉內上了三炷香。
烟气裊裊升起间,林云逸瞬间觉得身上燥热散去,心神前所未有的寧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