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老嫗短暂沉默过后缓缓道:“既然岳鬼兄想知晓,老身告诉你也无妨”。
“岳鬼兄可知新上任的五都巡环使?”
说完这句话,面上满是褶子的老嫗浮现一抹自傲神色。
“可是那位统管方圆几百里鬼狐的薛尚书?”林云逸面上適时露出嚮往之色,道:“岳某早就听闻薛尚书贤名,只恨无人引荐”。
见得灰面鬼动心,老嫗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隨后嘴中继续画著大饼,道:
“主人素来礼贤下士,如今府上又正值用人之际,再加上老身亲自引荐,想来岳鬼兄定然能够得偿所愿。”
“事成之后岳某必有重谢”,林云逸拱拱手面露急色道:“不知鬼友刚才言说的见面礼为何?岳某现在就去取来。”
听得此言,老嫗心中放下大半警惕,面上浮现笑意,道:“今夜河面上停泊著一艘悬掛大红灯笼的游船,见面礼便在那船上。”
“是一个年约二十的年轻人,岳鬼兄可千万別认错了人!”
“区区一个凡人,纵使身有法器,想来也是一次性的”,林云逸满不在乎道:“不知要死还是要活?”
“要活的,还有千万不可伤及麵皮!”老嫗细细叮嘱道。
“李嶠啊李嶠,你惹下的麻烦可真不小”,林云逸心道一声,其已被薛尚书盯上,以后恐怕永无寧日。
不过今夜既然已经选择出手相助,他自然要设法问明缘由。
心念一转,主意已定。
“这份见面礼怕不是薛尚书想要,而是鬼友想要吧?”林云逸戏謔著说道:“只要鬼友帮忙在薛尚书面前多多美言,岳某定然抓来十个俊逸青年以做谢礼。”
“咳咳,岳鬼友还请慎言”!老嫗嘴上制止著,但语气却难得温和:“游船上那名青年其实乃是夫人指定之人,老身万万不敢沾染”。
“至於其他人,倒是无妨!”
林云逸强忍心中吐意,轻声问道:“夫人这样做不怕被发现?”
“岳鬼友,日后进入府上需谨言慎行”,老嫗冷声斥责道:“夫人是何等人物,怎会牵记情慾之事,若不是为了他那甥孙……”
意识到自己差点泄密,老嫗不再多言转而催促道:“好了,事不宜迟,岳道友只管抓来那人便是,届时自会得到厚赏。”
“岳某去去就来,鬼友静待好消息便是”,林云逸抱了抱拳,尔后转身暗中催动雷公令。
还未走出一步,他转身拱手问道:“对了,还不知鬼友如何称呼?”
“老身姓何名……”
老嫗话说半截,忽然见得对面灰面鬼拋出一物,情知不妙的她立时飞身后退。
面上浮现慌乱之色,心中实则对灰面鬼怨恨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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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
林云逸高喝一声,悬浮在半空中的雷公令立时银光闪烁,眨眼间已是朝著女鬼头顶砸下一道耀目雷电。
“饶……”
身为阴鬼,对於雷电有种天然惧怕,更何况还是蕴有天雷气息的神雷,重伤在身的老嫗瞬间被劈的形体消散,魂魄泯灭。
“刚才那老嫗言说郡君这样做是为了其甥孙,莫非李嶠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林云逸在心里猜测著,同时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先前那老嫗本来就要说出具体缘由,可关键之时却又生生止住了话头,如之奈何。
就在林云逸动身回返船上之际,远在数百里之外的一座豪华阴府,一位正在凉亭之內品味珍饈的盛妆老妇人忽然眉头一皱。
隨侍在旁的八个绝美丫鬟立时静止不动,不敢闹出一丝声响。
盛妆老妇人拔下头上金釵,尔后朝著面前虚空一点,不多时便有画面出现。
画面之中乃是一片荒野之地,枯藤老树、坟头墓穴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了地面上一处焦黑之地。
“看来是遇到了擅使雷法之人”,盛妆老妇人轻声呢喃道:“莫非李家背后有哪家道门支持?”
想到这里,她命隨侍丫鬟退下,尔后起身来回踱步。
片刻之后,其轻声自语道:“细想之下倒也不足为怪,吾能看出李嶠身上有贵命,想来他人也未尝不可。”
“可怜我那甥孙,先是求娶辛家十四丫头不成,现在就连更换身体的希望也渺茫了”!
盛妆老妇人面有愁容,隨之又想起自己曾两次在甥孙面前夸下海口,可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
“李家暂时轻动不得,但那辛长苏是该教训教训了”,盛妆老妇人冷笑一声道:“以为仗著天狐院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此时林云逸已经返回船上房间,他根本不知晓自己施展雷公令留下的焦痕引发了一连串的误会。
更不知晓暂时保下了李嶠,却又给辛长苏带去了危险。
翌日一早,守在船顶大半夜的文叔被李嶠强逼著补觉去了。
他知晓潜入自己房间中的又是那个可怖鬼物。
第一次被文叔用沾染舌尖血的长刀劈退,第二次被自己手腕上的珠串慑退。
轻轻捻动著一颗颗光滑圆润玉珠,李嶠手指最终悬停在了一颗满是碎痕的珠子上方。
“这宝物神奇倒是神奇,可惜未能一击杀死那鬼物!”
“若是对方下次再来,恐怕就有了防备!”
李嶠思索著,忽然想起了赠送珠串的那位道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凡城池之內皆有神明护佑,妖魔鬼怪皆不敢入。”
想到这里,他立时喊来了秦管事,命其加快行船,务必於今夜之前抵达余杭。
秦管事领命退下,李嶠遥望远处,见得一行白鷺沐浴著晨光向高空飞去,又见得两只黄鸝鸟在岸边灌木丛中低鸣浅唱……
“李兄好雅致”,在李嶠旁边站定,林云逸轻笑著说道:“见李兄无事,在下也就安心了”。
“多谢林兄掛念”,李嶠拱拱手说道:“所幸贼人是衝著在下而来,若是伤到林兄那可真就是百罪莫赎了”。
“对了,在下已经吩咐秦管事加快行船,想来傍晚就能抵达余杭城,届时谅那贼人也不敢再轻易现身!”
李嶠不打算告知林云逸昨夜潜入船上的所谓贼人实为鬼物。
他有些担心,担心林云逸在知晓世上有鬼物存在之后心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