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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晚唐岭南创业史 > 007 风起
  半个时辰前,封州南门码头。
  郁水川流不息,这条岭南的水运要道,即使在这隆冬腊月,依然水量丰沛。
  江上舟楫来往频繁,不时有降帆泊岸的、解缆起航的,水手艄公的呼喝声响成一片。
  脚夫们肩扛手提,沿著船板,將一袋袋一箱箱的货物,或搬上岸,或装上船,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单衣。
  码头上,商贩们吆喝连片,茶叶、丝绸、香料、药材、海贝,琳琅满目的货物排满了沿街商铺,直到南城门外。
  喧囂声、叫卖声、號子声交织在一起,人声鼎沸,一片繁忙景象,展示著封州城的勃勃生机。
  码头一处,停泊著一艘双桅商船,此刻二层船舱里,一个蓝衫青年正透过窗户观察著码头景象。
  “这封州水运还真是繁忙啊,与我们梧州相比,也不遑多让了。真恨不得现在就拥有这座城了。”
  青年转过身,一脸渴望的表情。
  “那是自然。这还是因为贺水在枯水期,通航船只减少的情况下,若是在丰水期,还要更繁忙上许多。”
  一个作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略显骄傲地道。
  “哼,我们已经在船上待了整整一天了,还要待到什么时候?”一个精壮的汉子操著蹩脚的官话道。
  这汉子左耳后纹有弯曲如牛角的纹身,右耳戴著一个圆环,一副蛮人的打扮。
  “呵呵,依达兄弟稍安勿躁,一个好的猎人要有足够的耐心嘛。”
  一个右眼有疤痕的精壮高个,开口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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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衫青年坐回桌边道:“黎寨主说的是,欲速则不达,咱们还是耐心等待吧。”
  说罢,给在座几人斟上酒,自己端上酒杯自饮了起来。
  “咯咯咯。”敲门声响起。
  “进来。”黎寨主开口道。
  舱门打开,进来一个魁梧的汉子。
  那汉子来到黎寨主身旁,俯身贴身细语几句,隨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黎寨主。
  原来却是个蜡丸。
  黎寨主挥退汉子,捏碎蜡丸,取出里头的一张小字条,只见上头写了五个字:命不过子夜。
  黎寨主双目精光一闪,拍桌道:“行动的时候到了!”
  屋里三人齐齐看向黎寨主,露出询问神色。
  黎寨主肯定道:“刘谦活不过今夜了!”
  三人闻言都是一震,蓝衫青年抢先问道:“消息可靠吗?”
  黎寨主点头,阴阴笑道:“传信的乃是贴身医治刘谦的身边人,现下他全家老小都在我寨子里,你说可靠吗?”
  “还得是黎寨主啊,那我们赶紧按约定好的分头行动吧!”蓝衫青年站起来激动道。
  “少使君说得不错,事不宜迟,某这就去稟告我家主人。”文士也跟著站起来。
  依达也点头道:“有劳黎寨主送我一程,我回去稟报峒主。”
  四人又再確认了一番细节后,那少使君和文士一起出了舱。
  文士下了船径直往南门而去,那少使君却是上了另一条船。
  不多时,两条船解缆启航,混在其他船只里朝上游驶去。
  到了贺水和郁水岔口,那少使君继续往郁水上游而去,黎寨主和依达则溯贺水北行。
  约摸一个半时辰,黎寨主的船靠上右岸一处隱蔽的简易码头,將依达送上了泊在岸边的小船。
  依达撑著小船,逆著支流而去。
  黎寨主的船则继续北上,两刻钟后,转过一个河湾后,在汊湾处赫然藏有三艘艨艟和十几艘赤马舟等小船。
  黎寨主站在船头,双拳紧握,目光阴狠,口中喃喃道:“二弟三弟,大郎,今晚我就给你们送刘谦老儿一家老小下来给你们赔罪!”
  城南,中年文士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府邸后门,敲门闪身进入,径直进了书房。
  书房里,正中端坐著一个仪表堂堂的黑面汉子,年约五旬,两边坐著一个身著锦衣的长须老者、一个麵皮白净肥胖中年。
  文士上前,俯身向黑面汉子耳语几句后,站在汉子身后。
  黑面汉子先低喝一声“好”,接著向老者和胖中年道:“黄家主、候家主,今夜子时,举火为號,一起行动!”
  黄、候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听凭李家主吩咐!我们这就去准备。”说罢站起身来。
  李家主起身將二人送出门,嘱咐二人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走漏了风声。
  李家主返回坐下后,跟文士说:“有劳先生將二郎叫来。”
  文士应声离去,没多久带著一个与李家主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进屋,三人低声商议,许久方散。
  刺史府,书房,申时二刻。
  刘台从灵堂回来后,就一直看著沙盘上的封州城,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二弟,你对著沙盘看了有一会了,可是有何忧虑?”刘隱走到刘台身边问道。
  “大兄,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刘台伸手指著城南及南门外的码头答道。
  “大兄请看,城南连接码头,地势低洼,兼且商铺云集,人员流动频繁,龙蛇混杂。若是贼子意欲生乱,此处实是不二对象。”
  刘隱眼中闪过一丝讚赏:“二弟所思不无道理,既如此,那要加强城南的防备才行。”
  话音刚落,陈璫带著寒风推门而入,佩刀与甲冑的碰撞声鏗鏘作响:“稟镇副、二郎君,城南码头有骚乱!”
  刘隱兄弟对视一眼,难道来得如此快?
  刘隱沉声问道:“可知是何缘由?”
  “据弟兄们回报,申时前后突然有大量船只北来停靠码头,商家言道有水寇封锁了往梧州方向的水道,有两艘船躲避不及,已被扣留!”
  “现商家们聚集在码头,群情汹涌,请求州衙出兵剿灭水寇!”
  “何方水寇竟敢如此猖狂!”刘隱怒声问道:“商家可有说水寇是在哪处拦截?有多少艘船?”
  陈璫上前指著沙盘中的一处:“据说在青龙湾。具体船数尚不明,有商家说有五艘艨艟,斗舰、走舸若干。”
  青龙湾乃是梧州与封州的水道分界线,陈璫所指靠近封州一侧,距离封州城约莫二十五里。
  顺风顺流而下一个时辰都不要。
  刘隱一声冷哼:“阵仗还不小嘛!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股水寇?”
  “在青龙湾就敢拦道,这是丝毫不將我们放在眼里了!”
  水寇简直就是贴脸开嘲讽了,如何能忍?
  “传令,著水军速速出动,探听清楚情况!大军隨时准备剿灭水寇!”
  “大兄,这水寇出现得太过微妙。”刘台分析道:“青龙湾离梧州封州皆不远,寻常水寇哪来的胆子在此拦截?”
  “况且此前可从未听闻有水寇出现在附近。我担心其中会不会有诈。”
  “二弟所言为兄自然知晓。”
  刘隱一声冷笑:“依我看,这水寇说不定就是咱们的邻居假扮的!想来试探我们呢!”
  “但郁水乃是封州重要命脉,不论其中是否有诈,都得派水军出去走一遭弄清楚,如此才能安抚商家。”
  “大兄说的是。”刘台一听也明白过来了,这可以算是一个阳谋了,不虞封州不入彀。
  梧州真是幕后黑手吗?刘台没有答案,毕竟史书上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