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兵营地里的,一片末日来临般的乱象。
刘台事先早有安排,让军士优先招呼任何试图组织反抗的人。因而只要有人露头,就会被立刻掐灭。
混乱就这样在营地里持续。
受惊的骡马挣脱了韁绳,鬃毛带著火星,嘶鸣著在营中疯狂衝撞,铁蹄无情地踏倒阻挡在身前的一切活物。
空气中瀰漫著皮肉焦糊的恶臭,混杂著箭矢钉在肉体上的闷响和安州兵绝望的哀嚎。
营地外的桂州兵,见此情形,不少人不停地口吞吐沫,手心出汗,双股战战,被这可怕的一幕所惊嚇。
封州兵则镇定许多,依然在射击眼中看到的任何活人。
“杀啊!”
刘台射空箭囊,纵声嘶喊,高高举起陌刀,冰冷的刀锋映照著狰狞跳动的火光。
体內的燥热仿佛变成了某种热流,涌向刘台四肢,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杀!”苏成带著刘台周边的亲兵,第一时间响应,呼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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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各级军官也喊了起来。
“杀!”水军前营五百多人的怒吼匯集成一股震天动地声浪,衝击得火光为之晃动。
刘台带著身后的六百多人,跨过灵渠,带著冰冷的杀意如同洪流般衝击安州兵的营地。
与此同时,营地北面也响起震天响的杀声,显然钟云祥也开始冲营了。
刀光枪影中,武夫们毫不犹豫地將刀刃枪尖劈刺向那些惊魂未定的安州兵,瞬间溅起漫天血光。
刀锋入肉的沉闷声响、骨骼碎裂的刺耳声音、濒死的惨嚎,与燃烧的烈火声、马匹的悲鸣交织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死亡乐章。
火光摇曳,映照出安州兵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偶有仓促间组织的零星抵抗,也在早有预谋的突袭和成建制的衝击面前,如同洪流中的小浪,转眼即逝。
一个安州兵校尉刚胡乱给身上套上铁甲,嘶吼著试图聚拢身边的溃兵。
刘台便如同神魔般从侧面扑上,手中沉重的陌刀带著风声狠狠砍去。
“噗”的一声响起,铁盔连同其下的头颅应声飞起。
血水如同喷泉一般,在火光中喷溅开来,那校尉哼都未及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刘台抹了抹脸上被溅上的血水,又走向下一个目標。
苏成则带著亲卫紧紧跟隨,砍翻溃兵,护卫左右。
从安州兵军官被一个个点杀时起,这场战斗就不再是廝杀,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收割。
封州兵带著部分桂州兵,以伍为单位,结成一个个小小的死亡漩涡,冷酷而高效地向前绞杀推进。
横刀劈砍,长枪攒刺,弩箭在极近的距离內呼啸著洞穿肉体。
安州兵早已失去建制,兵找不到將,將寻不著兵,乱成了一锅粥。
在並不宽阔的谷底营地里,互相推挤践踏,被分割、被包围、被无情地屠戮。
脚下的土地先是被节火炙烤,再又被流淌的鲜血浸透,一时间变得泥泞不堪,每一步踩下,都带起粘稠而令人作呕的声响。
刘台挥刀格开一柄侧面刺来的长枪,顺势反手撩去,锋刃轻易地划开对方的喉咙,带起一蓬鲜血。
热血喷溅在脸上,鼻尖闻到一股腥热。
刘台来不及抹去鲜血,大踏步向前杀去,一路势不可挡,犹如一把尖刀,杀穿了营地。
刘台转身,见苏成为首的亲卫,个个都已经成了血人。
抬头看去,只见钟云祥也杀到了对面,其余人,正在有组织地消灭营地里的有生力量。
安州兵们残存的微弱抵抗已经被彻底粉碎,正丟盔弃甲、惊恐万状地朝著营地东西两个方向亡命奔逃。
然而刚出营地没一会,两边预先埋伏下的各百多名桂州兵突然现身,手中箭弩齐发。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后,奔逃的安州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扑倒,最后一点生路也被冰冷的箭矢彻底断绝。
绝望的哭喊在谷中迴荡,剩下的安州兵们颓然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地祈求活命。
刘台適时爆喝:“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亲卫们跟著喊道,继而营地里也陆续响起呼应。
安州兵们见到活路,一个个忙不叠地就地跪下,高呼“投降!饶命!”
一时间,营地里涇渭分明,站著的封州兵桂州兵,跪著的安州兵,以及扑倒在地的尸体。
不用刘台再多吩咐,武夫们开始自行打扫战场,归拢俘虏。
谷地里顿时安静许多,只剩下还在燃烧的火焰声,受伤军士低低的呻吟声和武夫们的脚步声。
营地外又匆匆走进七八名戴著袖章的人,为首的赫然是军医张平。
刘台想到会有一场大战,便提前將张平的医疗组调了过来。
一方面方便及时救治己方军士,另一方面,也是给张平收集实验材料。
因而此时张平眼中暗藏著淡淡的兴奋,他早就解剖动物到烦躁了,迫切的需要解剖人体了。
不过医者的仁心仍然压住了他的现场解剖的欲望,指挥手下学徒赶紧开展临时救治。
天色將明未明,谷地的东边天际渐渐透出一抹惨澹的灰白。
营地里的烈焰也缓缓失去了先前的狂暴,化作一堆堆冒著浓烟的余烬,空气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焦臭与浓重的血腥味。
目之所及,营地里遍地狼藉,横七竖八地堆叠著安州兵的尸体,姿態扭曲,面容凝固著最后的恐惧。
偶有重伤未死的躯体在尸堆中抽搐蠕动,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但也无人在意——优先救治自己人再说。
刘台手扶著卷刃的陌刀,站在一处较为乾净的地方扫视著战场,兴奋过后的疲倦开始袭来。
钟云祥、梁克贞、邓博、吴力雄等人此刻聚拢到刘台身边,匯报战况。
不知何时起了风,略带凉意的晨风掠过谷地,吹走鼻尖瀰漫的焦味与血腥,带来一丝远处的新鲜味道。
“二郎君,此战我们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全歼三千安州兵,没让任何人走脱!跟著二郎君打仗,真痛快!”
钟云祥嘶哑的声音里,藏著兴奋、喜悦和佩服等情绪。
上次他在城墙上见识过了刘台的单体战力,此时则见识了刘台的军事谋略。
这个一向话不多的封州新锐將领,如今已经被刘台深深折服。
“此战我们以有心胜无心,加上地形优势、眾將士奋勇杀敌,方有此战果。”刘台简单分析道。
“日后你们带兵出征时,务必要多注意征途中的地形,多发散人手打探军情,避免被伏击。”刘台趁机教育道。
眾人刚亲身经歷过,深知地形的重要,因而都不住点头。
“我们大概抓了多少俘虏?”刘台问道。
“初略统计,在一千人左右。”钟云祥答道。
“好好看管,这些可都是我们的战利品。”刘台认真交代道。
“遵命!”几人同声应道。
“可惜,物资大多被烧毁了。”刘台有些遗憾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烈火焚烧之下,留不住什么东西。
“抓紧打扫战场,打扫完撤回秦城休整。阿成,先派人回去传信,好提前备好饭食。”
“是!”苏成隨即交代下去。
几只漆黑的乌鸦不知何时已悄然飞落,一边发出嘶哑难听的“呱呱”鸣叫,一边享受著丰盛的“筵席”。
谷地上空,灰白的光正努力刺破浓厚的云层,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