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房里,庞纶心潮起伏,神色却没有多露什么变化,只是重重点头道:“庞纶晓得了,二郎君放心!”
说罢,朗声对著梧州兵道:“二郎君仁义,给眾位兄弟留了巡防营的差事。想要这份差事的便来找我庞纶吧!”
“庞某是什么样的人,知道的兄弟自然是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庞纶刚说完,当即就有人响应了。
“庞將军待人不错,信得过,我马壮飞报名!”
“我高老三报名!”
“我也报名!”
庞纶见状,连忙安排一队军士维持秩序,自己下马找了个会写字的人,又让梧州兵搬来案几,就地书写姓名。
刘台见没有发生什么乱子,便转过头对崔景道:“崔使君,你我寻一地,坐下说话?”
崔景还过神来,连连答应:“自然自然,两位大使请到州衙一敘。”
刘台朝周进文点点头,带著苏成的亲卫队,前往州衙。
其余人等,则留在军营,等庞纶事了,就地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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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台几人进了州衙,崔景执意將刘台奉上了上座,自己则在下首相陪。
刘台推辞不过,只好坐下。
“崔使君,今日之事,想必你有很多疑问,不妨一一说出,咱们坦诚交流一番如何?”刘台问道。
“实不相瞒,崔某確实满腹疑问。二郎君既然见问,崔某也就直说了。”
崔景也不假意推搪,直接將心中疑问一一问了出来。
封州如何与桂州走在一块了?
此来是来报復前次封州之事?
巡防营是个什么?
崔某还能留在梧州否?
刘台见崔景如此,反而更加欣赏他了。
崔景这人,难能可贵的是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就这一点,就强过很多了。
刘台於是將问题一一给予解答。
当然,核心其实就是一个,那就是岭南互保。
听了刘台所说,崔景暂时放下心了,因为刘台不是来报復的,这样身家性命就暂时无忧了。
对於岭南互保,崔景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一桿很有召唤力的大旗!必然能有力帮助整合岭南!
当得知这是刘台提出时,崔景不由对眼前这个少年刮目相看。
至於巡防营,说白了就还是原来的州兵,只是消减了名额。
平日里的城门把守、巡逻等活,都交给巡防营。
刘台还告诉崔景,他可以继续放心地做他的刺史,封州只管兵权,不过问政事。
前提是崔景別胡来,別把梧州搞乱搞烂了。
崔景当场慷慨表態,一定不会给刘台、给封州拖后腿。
如此一来,崔景彻底放下了心。虽然有所失,但崔景觉得,前程反而更广了。
以前是局限於梧州一隅之地,现在则是整个岭南都有可能!
崔景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抱住封州这只大腿。
什么?死去的儿子就这么白死了?那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啊。反正又不止一个儿子。
双方各取所需,可谓是皆大欢喜。
崔景换去脸上的阴霾,欣喜地吩咐僕人赶紧是治宴,要好好宴请一番刘台他们。
周进文全程参与,当下更知道岭南互保的威力,也更知道刘台的威力。
没说的,继续跟著刘台干!
宴会开始前,庞纶也来復命了。
报名巡防营的人,足足有四百多人。
以至於后面庞纶都没有再书写名字,而是直接拿来梧州兵的名册,直接在名册上打鉤。
没报名的几十號人,庞纶让他们当场散去。又在四百多人里,精挑细选了二百人。
入选的人对庞纶感恩戴德,没入选的也只好慨嘆与庞纶关係不好。
刘台象徵性看了眼名单便罢,让庞纶先入席吃饭。
崔景没了心理包袱,充分展现出长袖善舞的本事,把宴会氛围搞得十分融洽。
酒足饭饱,离去之前,刘台假意问了问崔景对巡防营营使人选的意见。
崔景又哪能看不出这是试探,连声道巡防营非政事,自己绝不会插手过问。
几人回到营房,周进文自去休息,刘台则和庞纶再商议了一阵巡防营营使之事。
原本刘台想让庞纶从第四营中挑选一人,但庞纶力辞不允。
刘台知道庞纶是为了避免猜忌,也不强求,遂问道:“那个马壮飞为人如何?”
庞纶答道:“马壮飞任队头多年,但因为为人耿直,故而不见喜於上官。”
“倘若让马壮飞任这个营使,你以为如何?”
庞纶略想了想,道:“依我浅见,足可胜任。”
“那就他了。”刘台也懒得多想。
二百人的巡防营,翻不起什么水,况且自己又不是没有制衡之术。
倒是那另外的二百多人,如何处置,刘台还没有想好。
一夜无事。
正月二十三,刘台召集原梧州兵,宣布任命马壮飞为巡防营营使,队正则由马壮飞自行选择。
马壮飞没想到还能掉下来个馅饼在他头上,当下感激莫名地表態效忠。
刘台又好生勉励一番。
又对没入选巡防营的人说,如果愿意,可以给予预备役的身份,后续可优先递补巡防营或招入军伍。
这是刘台几经思考的方案,这些人怎么著也是经过操练的武夫,比临时召集的乌合之眾还是要强一些的。
搞个预备役,万一后面需要扩充兵员,也不至於临时抓瞎。
同时万一这些人还想从军,也是给他们一个念想,省的他们出去生事。
宣布完毕,刘台就著手准备撤离事项。
这时崔景却找了过来,带著刘台来到了一座府邸前。
“崔使君,这是做什么?”刘台不知道崔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崔景满脸笑容的道:“这是崔某为二郎君准备的官署。”
“我的官署?”
“正是!二郎君堂堂巡江使,焉能没个官署?”崔景义正辞严道。
“梧州地处桂江郁水交匯处,巡江使官署设在这里再合適不过了。”
不等刘台反应,崔景又拉著刘台入內道:“走,二郎君进去看看,是否还合意?”
刘台跟著进去,发现官署颇大,造景也颇下了几分气力,也不知道崔景一时半会是从哪里搞来的。
一个自己临时私设的巡江使,哪里需要这么大的办公场所?
刘台这会还不知道的是,后来巡江使成了炙手可热的实权官职。当然,这是后话。
看完前院,崔景又领著刘台去后院看了看,没想到崔景竟然连僕人都置办好了!
而且婢女都还很清秀可人!
刘台想起来后世的一句话,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吗?
这崔景看来没少干这事啊,一夜之间就办了这么多事,简直轻车熟路啊!
回到前院,刘台本想拒绝这个官署,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拒绝,恐怕崔景又该多想。
再说崔景说的巡江使衙门设在梧州正合適,也是不无道理。
索性收下算了!
刘台於是开口感谢道:“这官署我就收下了,崔使君用心了啊!”
崔景见刘台收下,心下欢喜,喜笑顏开道:“这都是崔某本分,郎君官署在此,日后老崔也方便与郎君亲近。”
崔景打蛇隨棍上,都开始自称老崔了。
这个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