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分道扬鑣
荒原夜行,马蹄声近—·
夜风卷著沙砾掠过荒原,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徐方银舔了舔嘴角,断刀在掌心转了个刀:“娘的,还有送死的?”
张悬抬手虚按,眯眼望向声源处。月光下,一道纤细的身影策马疾驰而来一一季安寧单手控韁,另一手拽著四条麻绳,身后四匹骏马如影隨形。
马鬃在夜风中飞扬,铁蹄踏碎荒原的寂静。
张悬拍了拍徐方银的肩,淡淡道:“自己人。”
季安寧勒马急停,马蹄溅起的沙尘扑落在眾人靴边。那四匹被牵来的骏马喷著响鼻。
“事情办妥了?”张悬抚过领头马匹的繁毛。
季安寧点头,冷冽的眸子映著月光:“大人放心,一切妥当。”
徐方银好奇地凑近:“啥事啊,神神秘秘的?”
和尚眉头一皱,敏锐地看向季安寧,却只得到沉默的回应。
张悬轻笑翻身上马:“自是让小季弄马时別留下痕跡,毕竟咱们今晚犯下的事可不算小。”
他扯动韁绳,马匹前蹄扬起,“走吧。”
而此刻,洛城东市,几处宅院正安静地燃烧。
没有哭喊,没有救火声,只有火焰舔木樑的啪声。
最诡异的是功善阁一一那方悬掛多年的鎏金匾额斜插在废墟里,“善”字已被烧得只剩半边。
夜风卷著火星掠过街巷,照亮巷角几只野猫发亮的瞳孔。
一只绣著云纹的官靴倒在水沟边,靴筒里缓缓渗出血水,將沟渠染成淡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皎洁的月斜照,將交叉路口的青石界碑映得发亮。
张悬勒马驻足,翻身而下时玄色衣袍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他掌心金匱壶微倾,哗啦啦倒出一地灵石,晶莹的灵石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如星辰坠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静静躺在雕玉盒中的破境丹一一丹丸不过拇指大小,却通体流转著青玉般的光华,丹纹如活物般在表面游动,每一次光晕流转都引得周围灵气微微震颤。
“錚一一!”
张悬两指捏起丹丸,斩妖剑寒光乍现!
“接著。”
清越的剑鸣声中,丹丸一分为二,断面光滑如镜。他指尖轻点,两道凝实的灵力匹练如月华织就的绸缎,托著半枚丹丸分別送至徐方银与申公面前。
申公阴鬱的眸子微睁,枯瘦的手指悬在半空顿了顿,终是郑重接过。
他冲张悬抱拳,常年紧抿的嘴角鬆动了几分:“谢...谢了!”
另一侧,徐方银挠了挠乱发:“老徐,你现在也十一品大圆满了吧?”
他捏著半枚丹丸在月光下细看,“我还以为你会拿灵石换我们这半颗呢。”
申公也投来探询的目光。
其实姚县事发,最终能將鬼金羊灭杀,全赖张悬,他与徐方银,最多也就是前期出了些力。
现在张悬却信守承诺,將破境丹分与他们,他们·受之有愧若是张悬提议,用灵石换破境丹,他与徐方银,其实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是你们的机缘。”张悬笑著摇头,靴尖轻点地上堆积的灵石,“而我,亦有我的机缘。”
八块中品灵石如冰魄般剔透,三十块低品灵石则似碎玉铺陈。
“阿弥陀佛。此前大人给的金子尚未用完,此番便不必分与贫僧了,”和尚忽然合十:“毕竟,贫僧未出什么力。”
徐方银一个翻身下马,他弯腰捡起一块中品灵石,在僧袍上蹭了蹭,硬塞进和尚怀里:“大和尚,別嫌脏!这世道就这样一—”
他拍了拍腰间的断刃,溅起几点未乾的血渍:“咱不害人,但人要害咱..:”
眼神突然狠厉,“那就別怪老子心黑手辣!”
和尚证了证,枯瘦的手指摩著灵石表面的灵纹,终是长嘆一声將其收入布包:“阿弥陀佛.:.那贫僧便愧受了。”
徐方银麻利地拿出四块中品灵石,其中两枚拋给马上的申公:“老申,老徐出力最多,拿大头没意见吧?”
申公阴鬱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简短道:“好!”
张悬也不推辞,手中金匱壶口一卷,便把脚边大堆灵石全部收入壶口。
徐方银突然凑到季安寧马前,胳膊搭在马背上仰头笑道:“小季,你家大人把好处全吞了,你那份·
季安寧低头看他,季安寧清冷的面容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安寧的就是大人的。”
“没劲!”徐方银翻身上马,故意把韁绳甩得哗啦响,“你们主僕俩一个德行,无趣!”
张悬无奈:“你撩拨人家不成,扯上我做甚。”
东西分完,几人都上了马,也到了分道扬的时刻了。
申公要往东走,顺著官道出发,三、四日便能到皇都。
而张悬四人则要朝南走,两日后可到另一座重镇,林阳。
那儿有一座单向传送阵,可直通南疆边睡重镇『古剎禪』!
若是没有这座传送阵,相隔万里,在没有飞行法器的前提下,光凭骑马,张悬几人怕是一个月都別想到达南疆。
夜色如墨,星光洒落在交叉路口的青石界碑上。
申公勒马转向东方,他冲眾人抱了抱拳,阴鬱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柔和:“诸..诸位,保重。“
“老申,在皇都好好混,待老子从南疆回来,去皇都找你,到时候你他娘別还只是个百户!”徐方银在马上挥了挥手,断刃在腰间晃荡。
张悬微微頜首:“若有要事,以长喙信使传信!”
千户以上,每月有一次机会可以前往州府,以州府令信为引,传信给想要通信之人的长喙信使,哪怕相隔万里也能得到消息。
当然,这类传信只是单向的。
申公从乾坤壶中掏出一个锦囊,丟给张悬:“避...避瘴丹,南疆局势诡诵,你...你们·——“”
话没说完就被徐方银挥手打断:“知道啦,认识这么久也没见老申你这么婆妈,快滚蛋。”
他是性情中人,你一言我一语弄的,眼角都有些红了:“娘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说这么多,徒增伤感。”
和尚笑著摇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申施主一路顺风。“
申公嘆了口气,最终朝几人拱手,马鞭一抽,身影逐渐消失在东方的官道上。
望著申公离去,张悬一夹马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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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南方,马蹄声惊起路边棲息的夜梟。
季安寧始终紧跟在张悬身后三步之距,玄色衣诀与马尾交织在一起,在月光下如一道流动的暗影。
徐方银大笑著超越眾人,抽出腰间断刃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老子先到林阳城等你们!”
和尚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粗布僧袍被夜风鼓起,像一只巨大的蝙蝠。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將豌的官道照得如同银色的丝带。
五个黑点在这丝带上飞驰,逐渐分成两道一道独自向东,没入皇都方向的群山:
另一道则向南疾驰,奔向林阳城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