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嘆了口气。
“我很抱歉无法平衡两者,希望林同学不会有事,也希望莫同学你不会被这件事过多影响。”
裴书宴绝对是变態。
莫逢春再次確定。
“我確实被嚇到了,林叔叔和林阿姨因为这件事跟我们生了嫌隙,林景尧的状况还不稳定,我明知道自己该伤心的,但我…”
听筒传来的声音像是裹挟著雪的风,落在肌肤上便传来点点凉意,裴书宴捕捉著这些散落的雪,耐心等待一场大雪的降落。
“莫同学,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唇角勾起,裴书宴似是怜爱又似纵容。
【 逢春,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裴书宴的话与林景尧曾说过的话,有一瞬的重叠,莫逢春抿了抿唇,黑眸染了阴翳。
“或许是梦境对我的影响太深了。”
她说,没多少起伏的声音却仿佛更冷了。
“我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因他的生死不明,而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轻鬆。”
这话成了炙热的火,闯进了裴书宴的胸腔,燎伤心臟,蒸腾血液。
真可惜。
他好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
一定很漂亮。
“我觉得我的心结已经在逐渐消散了,顺其自然就能尘埃落定,没必要有新医生的介入。”
莫逢春要成为无聊的正常人了。
体內的灼热感仍在持续,裴书宴却感到失落和乏味。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改变。”
清凌凌的声音像是缓缓流淌的溪水,莫逢春只是在表述个人的心情。
“裴医生说需要我的信任,我给予了你部分的信任,將信任分给陌生人很麻烦,所以,如果不是裴医生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医生需要被病人信任,这是前提条件,但信任不能等同於依赖。
莫逢春对他的信任,什么时候成了某种程度的依赖?
他还以为自己对莫逢春来说可有可无,毕竟她对程以嘉和陆望泽的关注都比他多。
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虽然这会儿的话听来总是幼稚任性的。
唇瓣扬起,裴书宴扮演著体贴成熟的角色,像是完全不因此沾沾自喜。
“谢谢你的信任,莫同学,但我还是希望你的过敏能儘快痊癒,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別人吧,总不能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情,我也会帮你找適当的医生的。”
其实有点可惜。
裴书宴想。
但他確实遵循著某种医患规则,就连恶趣味都要为此让路,如此才不至於让以往搭建的秩序框架倒塌。
各怀鬼胎的两人突然沉默,最后还是莫逢春结尾。
“我会和陆阿姨聊聊的。”
“好,晚安。”
电话掛断,系统这才一脸懵地吐槽。
【 他应该就是为了尹宥白的事情打电话过来的吧?结果什么都没说,跟你聊了一会儿就掛了?】
【 而且,你不是有意要利用他了解维雅学院的情况吗?直接问也没关係吧,跟他提林景尧又有什么意义?】
对於系统傻傻的问题,莫逢春只是简短地回復了一句,不打算多说。
“他不著急,我更不用著急。”
【 裴医生,你是说,你在逢春提小林跳楼的时候讲了冷笑话是吗?】
【 此男恐怖如斯!】
【 感觉裴医生的鬼畜有点过强了,谁能懂一下。】
【 我总觉得这俩打得有来有回,是错觉吗?】
【 …… 】
言情值和羈绊值略微上涨,莫逢春没有再多关注,拿了笔打算做套试题再睡觉。
进入维雅学院,绝对不会简单。
她不能落后。
从笔筒拿出一支笔,却带出来了一张叠好的纸片,莫逢春想起这是陆望泽之前提醒她看的东西。
纸上写著三十条说不出是懺悔还是閒聊的內容,字里行间都是她的名字,莫逢春看了几眼就放下了。
她原本是要靠这张纸来给陆望泽施压的,利用他的愧疚感强制他不断付出,將其榨乾价值。
但现在陆望泽已经恢復了记忆,不用多训就表现得格外乖顺,这个东西似乎也就没什么用了。
没再多想,莫逢春把纸张叠好重新放进笔筒。
陆望泽躺在床上发呆,衣服半撩,露出腰腹,他的手轻放在腰侧的淤青上,仿佛还在回味著什么。
侧臥著身体,陆望泽盖上被子,低下头,热气蒸腾面颊,手不自觉往下,却又倏然顿住。
疯了。
他觉得今晚可能要睡不著了。
为了压制心中的瘙痒,陆望泽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一只是公羊,一只是母羊,公羊凑近母羊轻嗅,见母羊没有反抗,然后爬跨在它身上,然后,然后…
脸彻底红了,陆望泽抓了抓自己的头髮,为自己的欲求不满感到羞耻。
他前世也没有这么频繁啊。
陆望泽思来想去,觉得是压抑太久了。
他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最后还是跑到了浴室,为了身体健康而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 大陆做上针线活了。】
【 年轻人也得多节制啊!】
【 …… 】
这两句弹幕骤然在莫逢春面前出现,莫逢春拿笔的手一顿,眼睫落下阴翳。
不知道的话,就没觉得自己在被性骚扰,现在,她有点不爽了。
警局。
“绑架案的头目还是没有线索,按理说各个通道都有人把控,很快就能蹲守到,但现在仍旧一无所获。”
李航揉了揉眉心,眼睛已经有了血丝。
正要说什么,王轩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面色凝重,走进办公室接了电话。
好一会儿,王轩才出来,李航见他脸色不好看,心下一沉。
“怎么了?”
坐回椅子,王轩双手捂脸,疲惫开口。
“抓不到了,但过段时间那人手里的,有关莫宇业的洗钱证物会被送到警局。”
喉咙乾涩,李航脊背生寒。
“这么说替罪羊也找好了。”
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王轩叼在嘴里没点,屋內不能抽菸,得去外面。
“功劳是有的,但不能继续深查,至於要用谁当幌子,那些不是我们能考虑的,我出去抽根烟。”
王轩拿了打火机出门,李航攥著文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斩草除根。
可根太深了,根本挖不到。
程以嘉整理好东西,正要离开警局,就见王轩在栏杆旁抽菸。
“队长,你还不走啊?”
听到这话,王轩敛了沉重的心思,朝程以嘉笑了笑。
“哎,年轻人就要多加班,比队长和副队走得还早,这成何体统。”
程以嘉习惯了王轩时不时的感慨,一板一眼回应。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去去去,有跟我打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跟你妹妹说声晚安。”
王轩调侃程以嘉,本意是想让程以嘉吃瘪,却没料到程以嘉一副受教了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队长说的是。”
“……?”
王轩看著程以嘉快步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