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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江湖庙堂与我无关,就要回地球 > 第17章 暗中的目光
  临安,钦天监,望天楼。
  接近子时。
  头髮半白,神情凝重的监正张俞意,微嘆一声。
  將一面古朴,斑驳,阴刻繁复纹的铜镜,放在了木案上。
  漫天白烟的鱼鳞峰,缓缓从镜中消失了。
  他拿出一方丝巾,擦了擦额上的汗,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脯在微微起伏。
  这位博学多识,通晓天文的国之肱骨,苍白削瘦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似乎观看铜镜,极其消耗生命力。
  许久,他起身端起案上岫玉茶盏,一口喝乾了冷茶。
  是他。
  消失半年的謫仙人终於现身了,竟然藏身在一个小小帮会里。
  为什么突然现身?
  观气望天,没有一丝异兆。
  星曜主破军,蕴七杀,命格血光杀伐之气极重……
  他对江左基业,是凶,还是吉?
  张俞意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乱线。
  师弟一行还有两天才赶到瀘州,希望一切顺利,不会被人截住。
  ——————
  子时。
  鱼鳞峰上空六里,静静停著一座绘满符文,船首画著海浪的飞行法器。
  一名身著丝绢长袍,胸前绣有一朵云彩的年轻弟子,走进了舱室。
  对著上首,长袍绣著五朵云彩,四十余岁,满脸微笑的胖胖中年男子抱拳施礼。
  將一枚深紫色的水晶,放在了桃木茶案上。
  “稟报二宗主,謫仙人已休息,大光明寺发生了內訌,两名堪布被杀,留影水晶全部记录。”
  男子富商般的气质,陡然爆发出凌厉杀气,又瞬间敛入体內。
  “吩咐二名弟子值守,其他人也休息。”
  弟子领命出舱。
  二宗主拿起水晶端详了一会,脸上慢慢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一甩袖,法力將飞行法器的气息遮蔽得更深了。
  我们能知道謫仙人现身的消息,別人也能,疏忽就会像这群番僧,被抓到把柄。
  继续观察,等待合適机会,谋取最大利益。
  夜色,进入了最黑的时段。
  夜梟声,不时划破了森林的寂静。
  ——————
  辰时刚过,群鸟嘰嘰喳喳的喧闹声,就把何风吵醒了。
  他爬起床,看到地上厚厚一层蚊虫,头皮有点发麻。
  出门摘了呼吸器,小口吸了几下。
  清新,潮湿的江风,带著淡淡的焦味扑面而来,大脑完全清醒。
  捡起树枝將虫尸扫出棚子,生把火点了。
  去吧,来世別当虫了,当人,尝尝从没吃过的苦。
  进棚解开醋布包裹的刷牙工具。
  翻开印章盒大小的精致漆盒,一股异香飘来。
  龙脑、麝香、沉香、升麻、寒水石……混合在炒过的青盐里,细碎如雪。
  他拿起一头捶成纤维状的柳枝牙刷,蘸了蘸药粉,用陶杯接了皮囊里的水。
  跃到大石上,望著滔滔江水哈哈大笑。
  將来的我,肯定想不到,八百年前,我就对著长江刷过牙。
  漱过口,他索性脱了上衣,没机会洗澡就赤膊。
  伸开双臂,呼吸著漫漫水雾,我与长江为一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东坡先生的这句词,是纵贯数千年的民族精神,风骨和情怀。
  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这个时代的英雄,还有梟雄。
  歷史不记恩怨,是真名士自风流。
  蜻蜓传来的信息流入了何风脑中,他皱了皱眉,意外才是常態。
  临近巳时。
  罗云登上了峰顶。
  看到何风,他满面笑容地快步上前。
  “何兄弟,老朽冒昧拜见,还请恕罪。”他长揖到地,姿態相比上次,放得极低。
  “老丈客气,特別时刻,就恕我衣冠不整了。”何风还了一礼,“无待客之处,就请露天而坐了。”
  “战场上不讲虚礼。”罗云笑笑。
  何风进屋拿了水囊,递过去一个:“以水代酒。”
  太阳升高了,燥热穿过树叶,洒在了小小空地上。
  “敝帮的支持者是西夏,我也是西夏人,任都统军一职,这是印綬。”罗云从怀中拿出柱状青铜官印一翻,底部是如龙蛇盘绕,复杂之极的阴刻西夏文九叠篆。
  何风点点头,暂时相信了身份。
  培训虽只简单介绍了周边诸国的常识,没涉及官印甄別,但这种工艺,以南宋的科技极难偽造。
  “敝国无法容忍金国占据陕西,因此十八社常年与其扶持的山岳帮角力。”
  代理人战爭,何风思忖。
  “承天寺是弊国国寺,它与您曾在森林中並肩作战。”罗云小心观察著它的表情。
  何风脑海里闪过了两拨喇嘛,嘉陵江大战的一幕,红色青色僧袍,俱都沾染鲜血。
  一为追击自己,一为掩护自己。
  肃然抱拳:“多谢援手,有机会一定报答。”
  “敝国不要回报。”罗云连连摆手,“只是想请问,您欲前往何处?”
  “游学各国,遍歷风土人情。”何风自己也不能肯定,临安就一定是终点。
  罗云的面色,一下喜不自胜:“敝国敬候大驾,將以国士之礼待之。”
  何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落地,就被各方或追杀或救援:“贵国为何要全力帮助我?”
  罗云抱歉一笑:“在下职权无从知晓,只是按照上峰来信行事。”
  阳光变得灼热强烈,空气中浮起一丝丝蒸腾的热浪。
  何风招呼他坐到临江树荫下。
  “我常在这位置看江,恢宏磅礴的气势,会令人心中放下很多纷爭。”
  罗云出神地望著大江,灌了几口水。
  “我小时候登贺兰山远眺茫茫草原,男儿建功立业的心,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他缓缓收回视线嘆了声,“然后就到了今天,蹉跎一生。”
  滔滔大江,向东奔腾不息。
  何风突然单刀直入:“今天来,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弊国不希望金国和吐蕃得到您的帮助,所以让我来探听去处。”罗云笑了笑,“宋境內支援容易造成两国误会,想请您去敝国做客,避开纷爭。”
  “我不会参与诸国爭斗,这点大可放心。”何风声音凝重,“至於做客,有机会一定去,目前还有事要完成。”
  他举起水囊一碰,两人如酒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