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
身著绿色官袍的县令,坐在大堂正位之上,目光不自觉盯著一旁坐在檀木椅上的县尉。
县令名为吕磊,是苍梧县三大家之一,吕家的家主。
他自身虽为苍梧县的县令,理论上是县內地位最高的,县尉也受其节制。
但抵不过这侯承允,候县尉,是青云郡大家族的核心子弟,族內有不少族人在朝中任职,也有实力高深的武者,底蕴深厚。
若不是这候县尉没有心思打理政务,那么这县令的位置也就轮不到他来坐。
“咳!咳!”
吕磊眼神闪过异芒,率先开口道:
“候县尉,如今叛军的情况如何?这些日子倒是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县尉侯承允微眯著双眼,將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看向县令吕磊,
“这所谓的叛军,不过是某些人兴风作浪的把戏,成不了大气候。
吕大人倒是不用大惊小怪,这天还垮不了。”
吕磊连忙將小心思收敛,接著说道:
“这些不过是土鸡瓦狗,全凭圣上的决断。”
一时间,场上陷入了沉默。
“那些山匪……”
吕县令犹豫了一会,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外界一阵骚乱,伴有诸多的杂乱人声。
“砰——!”
鼓声接连不断响起。
吕县令皱起眉头,这升堂鼓响得真不合时宜,他还打算询问一下候县尉的打算,毕竟这次被劫了法场,也等於伤了官府的脸面。
以候县尉家族的势力,他不相信没有带上几个高手来到这穷乡僻壤。
候县尉出言打断,
“吕大人,不妨先看看何人在此击鼓鸣冤。”
“也好,也好。”
吕县令只好按捺住心思,隨声附和著。
“来人!”
吕县令朝外高声喊道。
一个衙役连忙从远处跑来,恭敬俯首。
“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吕县令挥了挥手,示意衙役离去。
衙役应是,连忙前去。
不多时,衙役打听清楚情况,返回后堂,稟告道:
“大人,是一妇人敲响升堂鼓,据说是她丈夫被妖虎咬死,特来衙门请求我等出面杀虎。”
吕县令舒展了眉头,一个贱民的死伤,他压根不会放在心上,隨即说道:
“打发她走。”
衙役就要告退,候承允接过话头,
“吕大人,等等,这妖虎甚是猖狂,不处理,怕是会引起內乱。”
“正好我手下缺些好手,也是时候招揽一番在野人士,
不如发布悬赏,斩杀妖虎者,赏百金,吕大人,你觉得如何?”
吕县令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
候承允继续说道:
“若是府上手头紧,这赏金我候家出也无妨。”
吕县令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候县尉,这大可不必,既然是公家的事情,又何须你出钱出力,就按照你所说的来办。”
“来人!发下悬赏,擒杀妖虎者,赏百金!”
一名衙役低头应是,一路小跑,往衙门外而去。
……
老杨遗孀被眾人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是看热闹的心思,白毅暗自嘆息一声。
身逢乱世,命贱如草。
这位老杨正是那个当初柏鹏涛摔断腿时,免费载他一程的那位好心大叔。
苍梧县不大,白毅也碰见过那位大叔数次,大叔还热情的要送蔬菜给他,倒不曾想,那次已经是最后一面。
白毅来到这个世界,说来不过数月,相熟的人也不多,如今倒是又少了一个。
他深知自身实力不够,若碰到那妖虎,或许自己也会成了它腹中食。
就在这时,数名衙役小跑来到近处,面对著眾人喊道:
“妖虎食人,罪不容恕,今苍梧官府发下悬赏,擒杀妖虎者,赏百金!”
隨即分散开来,將先前的告示揭下,换成了悬赏妖虎的悬赏令。
白毅细细看了一下悬赏,百金可不是小数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哈哈哈!”
“这百金悬赏,我清水帮势在必得!”
一声大笑从旁边的茶摊传来。
白毅闻声看去,只见数个彪形大汉,围坐在一团,其中一个將一张悬赏令揭下,仿佛这妖虎已手到擒来。
白毅眉头紧皱,感知这几名大汉的血气,除了一个位於练皮境,其余几个仍处於蕴血阶段。
这几名大汉出城杀虎,怕不是一个滑铲,妖虎桌上多了一盆菜。
但清水帮倒是不容小覷,是苍梧县地下的第一大帮,白毅接触得不多,但也知道暗地里干了不少骯脏事,与三大家之一的刘家密切相关。
白毅曾经学武的武馆以及棲身的药堂,都是三大家之一,董家的產业。
围观眾人听到官府发下的悬赏,脸色均带著兴奋,仿佛都在谋算著这笔巨额悬赏。
白毅摇了摇头,看向前方低头不语的中年妇人,惻隱之心微动,挤开人群,搀扶了她一把。
妇人稍稍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年轻的英俊面孔,身著青色长袍,儼然一副贵公子的打扮。
“谢公子。”
杨妇低著头,有些手足无措,轻轻抹了抹眼泪。
右手连忙拉著幼童,免得被人群挤散。
“夫人,在下白毅,与杨大叔也是旧识,望夫人节哀顺变。”
白毅微微拱手。
“谢谢白公子,可怜我那当家的,死时连尸身都不能保全,成了那无主孤魂。”
杨妇话语中带著淒切。
白毅看到这般情形,倒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妇人。
所幸,杨妇不过喃喃自语了一阵,便將情绪调整了过来。
与白毅连连道谢,低著头,一手拉著幼童,径直往城门方向而去。
白毅看著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他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待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一时也没了閒逛的心思,便沿著小道就要返回药堂。
期间路过原先那杨叔售卖蔬菜的摊位,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卖鱼嘞,卖鱼嘞,这可都是从城外青云大运河新鲜捕捞的野生鱼,味道鲜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白毅闻声看去,蔬菜摊的位置,已然是新人换了旧人,变成了一个鱼摊,摊主正在热情的招呼著行人。
一个人的消逝,仿佛就如同一滴雨水,落到了河中,悄无声息。
白毅收敛了思绪,没有过於沉溺。
他开始考虑起自身的武道,与人或兽空手交战,总要吃亏三分,他是时候要考虑一下武器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