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燕京的天空天气晴朗,但依旧乾冷。
张启民已经上午上街把事办完了,便在宿舍里整理了一下街上买回来的东西。
京式点心匣子和果脯:虽然属於经济实惠型,应该会得到女主人和孩子的喜欢;
燕京烤鸭:这应该最能体现心意和燕京味儿的礼物,绝对是场面上的“硬货”首选,上门做客拿得出手的“燕京味儿”礼物。
小人书:现阶段,电视开始逐渐普及,但连环画依旧是孩子们的重要读物。
至於香山和红星二锅头,都属於普通货,並不是高档菸酒。
烟和酒,是男性社交的通货。张启民担心买得贵重了,舟倡义会直接拒绝,到时候不但自己难堪,也导致自己的这份心意变了味。
等正好整理完的时候,张启民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个声音传入耳內:
“有人没有?”
张启民好奇地打开门,只见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出现在“作家旅馆”的走廊上。
青年平头,圆脸,虽然穿著一身藏青色袄,身体却还是显得单薄,一脸的风尘僕僕,身后背著个很大的背包,他在看到张启民的时候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走到近前问道:
“你好,同志!请问《人民文学》的编辑在哪儿?”
张启民愣了愣,看著对方被冻裂的嘴唇,他似乎是来找人的。
张启民向他指了指“作家旅馆”旁边的小楼,说道:
“今天人文社放假,编辑们都没在办公。”
青年听了张启民的话很是自责:“原来是这样啊,我来得真不凑巧……”
张启民好奇起来,问道:
“你找《人民文学》的编辑有事?”
青年一听,把张启民误认为了人文社的编辑,激动起来,说道:
“老师,你好,我刚从巴蜀省来燕京,我写了几首诗,想给《人民文学》投稿的,老师您看!”
青年说著话,就地放下了背包,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稿子,在手里展开后,又小心地用手心抹平,向张启民递来。
张启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接住了,他瞄了一眼,只见第一页纸上一首诗的题目是:
“是什么让我的心如此火热”
青年说道:“老师,我叫白连椿,我退伍后一直在打工,我热爱文学,特別热爱诗歌,您看我的诗歌能不能给《人民文学》投稿?”
张启民吃了一惊,赶忙把稿子递迴给对方,同时,在脑海里回忆了起来:前一世,张启民喜欢文学,虽然有很大阅读量,但主要还是集中在小说方面,对於诗歌,很少读,且也不是很喜欢。
不过,这个“白连椿”,名字倒是有些熟悉,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想到此,张启民对白连椿说道:
“白连椿,你好,我不是人文社的编辑,我是从钱江省来燕京改稿的,我叫张启民。”
白连椿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恍然大悟道:
“你是……《当代》上发表过小说的张启民?我读过你的《河边的失误》,写得非常好,能认识你真的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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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连椿说著,伸出一双手来握住了张启民的手。
张启民的手被白连椿双手握住,手心里传来了一种粗糲的感觉,白连椿必定是工作辛苦,从这一双手里就能感觉出来!
看著白连椿那张风尘僕僕的脸,张启民不由地想:自己能帮白连椿什么呢?
看时间,已是中午时分了,张启民问道:
“白连椿,你还没吃中饭吧?
白连椿点了点头。
张启民说:“我这有人文社的饭菜票,走,我们一起先吃中饭去!”
白连椿闻言,顿时激动起来:
“这怎么好意思?启民兄弟,我们初次见面,你就请我吃饭……”
“这没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吧!”
张启民带著白连椿来到人文社食堂。
等打好了饭菜,白连椿再次表达了谢意:
“谢谢你,启民,我昨天后半夜到的燕京,肚子里確实还没吃过食物,谢谢你的好意!”
张启民没回话,冲白连椿笑笑,然后管自己埋头吃饭。
这个时候,就不该打扰白连椿,毕竟,饿肚子的时候,礼节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白连椿看张启民埋头吃饭,遂也开吃起来。
两人都不说话,管自己吃饭。
趁著白连椿努力吃饭,张启民起身又去加了个菜,並且捞了满满一碗菜汤过来,放在白连椿的面前。
菜汤是免费的,不需要菜票,上面飘著油珠,下面都是白菜,热气腾腾。
白连椿是真饿了,添了两次饭,打的菜都吃完,好了还喝完了张启民打的那碗汤。
张启民想到自己饿肚子时候的样子,自己的饭量也不过白连椿的一半。
吃过饭,白连椿整个人活泛过来了,脸色也变正常了,他把手伸向口袋,片刻后,掏出几张票子递向张启民:
“启民兄弟,我不能白了你的饭菜票,这钱给你……”
张启民顿时脸色大变,厉声道:
“白连椿,你不能这么做,今天是我请你吃饭,你这样做,让我很生气!”
见张启民脸色难看,白连椿只好把钱又放回了口袋。
饭后,张启民带著白连椿找到了红砖楼,他让白连椿在楼下等著,自己跑到楼上找到了杨兰和纳兰錚。
杨兰和纳兰錚听了张启民的介绍,都有些感慨。
两人隨张启民下楼,杨兰替《人民文学》的编辑收下了白连椿的诗歌,答应他会转交给《人民文学》的诗歌编辑。
其实《当代》也有诗歌版面,有自己的诗歌编辑,但白连椿似乎指定要给《人民文学》投稿,大家也都没有点穿,诗人么,都有自己的特点。
白连椿见自己的诗歌有了著落,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对三人说道:
“我退伍以后,在很多地方都打过工,我打工第一是为了挣钱,第二个目的是寻找我妹妹,我妹妹六岁的时候被人拐跑,一直没有消息,我已经去过很多个省份了……”
几个人都静静地听著白连椿的讲述。
一旁,一直做旁观者的纳兰錚,悄悄用手指揩起了眼睛……
张启民问白连椿:“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白连椿答道:“我以前有个战友,听说在东城区的一个地方,我想去找找,先有个落脚点……”
纳兰錚突然说道:“我有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