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意外收穫
海王村公园附近,一处隱蔽的民房內。
灯火昏黄,映照出龚正来回步的身影。
他背著手,脸上是按撩不住的兴奋,嘴里不住地低声念叨:“好小子...真他妈神了...隨便指个方向,就能捞出这么条大鱼。这嗅觉,绝了...”
屋子中央,那个不久前还在琉璃厂摆地摊的乾瘦老头,此刻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髮凌乱,脸上身上带著明显的血痕和淤青,显然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可他那双深陷的眼晴里,却没有多少惧意,反而透著一种歷经风霜后的浑浊与平静。
喘了几口粗气,抬起眼皮,看向兴奋的龚正,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却带著一种异样的淡定,甚至有点像是在閒聊:“后生...咳咳...你们是怎么盯上我这把老骨头的?”
龚正正在兴头上,闻言冷哼一声,根本没接他这试探的话茬,反而拿出那套標准的说辞:“我劝你最好放明白点,早点交代!我们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头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这套说辞,骗骗愣头青还行,对他这种老油条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能潜伏至今,被捕的这点觉悟和心理准备他还是有的。
他吃亏就吃亏在“经验”太过丰富。
自认为隱藏得天衣无缝,安全得太久,以至於失了警惕。
刚才被龚正带人破门而入的瞬间,下意识就想咬破藏在后槽牙里的蜜蜡毒丸,图个痛快。
可毕竟年纪大了,动作慢了那么一丝,被眼疾手快的龚正猛地掐住下巴,硬生生从喉咙眼里把那颗小丸子给抠了出来。
眼见抓了条大鱼,龚正立马调来人手,一面刑讯逼供,一面展开搜索。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支援郊外的事情忘了个一乾二净。
要是让王守成知道,因为他隨口说的恶作剧,就害的他没了支援,估计得一口老血吐死“报告。”屋外传来一声清晰的报告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进来。”龚正头也没回地喊了一声。
一名稽查二科的队员推门而入,手里拿著一张对摺的泛黄纸张,神色严肃地递过来:“龚科,在炕席底下搜到的...”
龚正眼前猛地一亮,几乎是抢一般接了过来。
迅速展开,纸上是一串串看似杂乱无章的名字和代號,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无疑是一份极其重要的联络名单,只要顺看这些线索深挖下去,就能揪出一连串的暗桩。
大功!这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大功!
龚正忍不住內心的狂喜,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畅快笑声:“哈哈...好...好啊...”
那被绑著的老头眼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浑浊的眼里终於闪过一丝懊悔和晦气。
真是安逸太久了,竟然心存侥倖,没有及时销毁这份要命的名单。
“怎么?收网了?笑得这么畅快?”话音未落,蔡全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他原本脸上带著一丝任务完成的鬆弛,但目光在屋內快速一扫,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王守成呢?陈家那四个亡命徒呢?
“蔡处,您来得正好。”龚正还沉浸在立功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上司脸色的变化,献宝似的凑上前,將那张名单递过去,“您看,抓到一条大鱼,意外收穫。”
蔡全看都没看那张纸,目光如刀般钉在龚正脸上,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无比:“王守成呢?人在哪儿?”
龚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嚇了一跳,连忙“啪”的一个立正,解释道:“报告蔡处,人.:.人还在郊外黄家庄那边盯著陈家兄弟呢。我们这边不是意外抓到这条大鱼,需要突审和搜查,人手一时有点紧张,还没来得及过去支援...:”
听他这么一说,蔡全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人手紧张?放屁!
这分明是见了眼前的大功,就忘了另一边还在刀尖上跳舞的王守成。
一个已经被控制住的老特务,留两个人看守搜查绰绰有余。
其余人为什么不立刻去支援王守成?
搜索证据难道比王守成的性命还重要?
龚正那点心思被经验老道的蔡全看了个通透,这混帐就没把王守成的性命放在心上。
“混帐东西..:”蔡全猛地伸手指著龚正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脸上,“你他妈的是被功劳糊住心了,王守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跟他家里那四个没了爹妈的娃娃交代,你就自己跪著去给人赔罪去吧..:”
骂完,蔡全根本不再看龚正那瞬间变色的脸,猛地一挥手,对身后跟来的队员吼道:“都他妈別愣著了,带上傢伙,全体都有,跟我去黄家庄。快....”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衝出了民房,跳上了停在外面的吉普车,车轮碾起一片尘土,朝著郊外漆黑的土路疾驰而去。
天色擦黑,胡同里的路灯昏黄,勉强照亮坑洼不平的路面。
殷桃领著王守成家四个小崽,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孩子们嘰嘰喳喳的声音,给这寂静的傍晚添了不少生气。
“姨姨,好吃”小三老老实实窝在殷桃怀里,小手紧紧著一串红艷艷的冰葫芦,小舌头珍惜地一下下舔著外面那层亮晶晶的壳,甜得眼晴都眯了起来。
大丫像个懂事的小大人,抿著嘴笑,不说话,只是悄悄把身后跌跌撞撞的小四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怕他摔看。
二丫则蹦蹦跳跳,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还是殷姨好,带我们出去玩,还买葫芦”
在这疯丫头心里,只要不让她回家趴桌上写那些歪歪扭扭的字,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殷桃胳膊发酸,可心里头甜丝丝、暖融融的。
她接到瘦猴儿梢的口信,让她帮忙接下孩子,本以为就是领著回家的事儿。
可真见著这四个小不点,这才犯了难。
她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性子呢,哪知道怎么跟这些小豆丁打交道?
也是灵机一动,索性带著四个小的逛街去了。
这一通逛下来,买葫芦、看捏麵人、在胡同口看老头儿下棋,孩子们乐疯了。
也怪王守成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机会带孩子们这么痛快地玩过,殷桃这误打误撞的“放养”,简直是挠到了几个小崽的痒痒肉上。
一通街逛下来,一大四小的关係迅速升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改天,姨姨再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殷桃把怀里的小三往上顛了顛,笑著许诺。
“谢谢姨姨!”
“姨姨最好了!”
“下次...下次还想吃葫芦..”
四个小崽七嘴八舌、乱七八糟地道谢,童言童语把殷桃逗得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可刚踏进四合院大门,就被眼前的阵仗嚇了一跳。
院里黑压压站满了人,几乎全院的老少邻居都出来了。
院子最中央,摆著三把椅子,三位管事的大爷面色凝重地坐在当中。
场地中间,贾张氏正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嗓音都豪得变了调:
“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走的早啊....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东旭拉扯大....他现在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他要把我送回乡下那椅角冕自生自灭啊!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老贾啊,你行行好,把你那没良心的儿子也一块带下去吧”
嘴!好傢伙!为了不下乡,这是连儿子都不打算要了?这咒得可真够狠的。
旁边的贾东旭,脸黑得像刚从锅底扒出来,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他感觉全院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脸面都被自己这胡搅蛮缠的妈给丟到粪坑里去了。
“你豪,你接著嚎...:”贾东旭气得浑身发抖,指著贾张氏低吼,“这事是我让你下乡的?还不是你自己嘴欠惹事,能怪得了谁?”
秦淮茹站在一旁,眼角掛著泪珠,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拉扯著贾东旭的胳膊,声音带著哭腔,软绵绵地劝道:“东旭...你別这么说妈,都是我的不好..:”
这话听在正在气头上的贾张氏耳朵里,非但不是劝解,反而更像是火上浇油。
她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秦淮茹,哭骂声更响了: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狐狸精,自打东旭娶了你,他就变了。没娶你之前,我儿子可不是这样的,都是你挑唆的....”
贾张氏那撒泼打滚的哭骂声刚落,一抬眼,正好瞧见殷桃领著四个小崽站在院门口。
灯光昏暗,她虽不认识殷桃,但王守成家那四个孩子她可认得真真儿的。
眼见王守成不在,就一个面生的俏丽姑娘带著孩子,她那股欺软怕硬的劲儿“赠”一下就上来了,把在王守成那儿受的屈和此刻的怨毒,一股脑全衝著孩子去了。
三角眼一吊,手指头差点戳到空气里,唾沫星子横飞地骂道:“赔钱货,看什么看?
你们那死鬼爹呢?躲哪个椅角晃挺尸去了?没人教的野种....”
这一嗓子又尖又厉,难听至极。
院里原本看贾家热闹的眾人,目光“刷”地一下,全顺著贾张氏的手指方向,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院门口。
许多人眼前都是一亮,心里暗嘆。
嘴!好俊俏水灵的姑娘,这谁啊?
殷桃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接触的都是相对直来直去的军人家庭,哪见过四合院里这种市井泼妇骂街的阵仗?
尤其是贾张氏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和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让她本能地感到极不舒服,下意识地就將四个孩子全都护在自己身后,挺直了腰板。
虽然心里有点慌,但声音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清亮,迎向贾张氏的目光:
“你谁啊?满嘴胡心什么呢?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