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时代的战爭同样需要有计划,要囤积粮草,要打造兵器盔甲,要训练军队,但真正打起来之后,原先的计划只能作为参考,需要前线的將领临阵发挥。
《宋史·列传·卷一百二十四》:“飞曰:『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泽是其言。”
由於岳飞多次出奇兵重创金兵,副元帅宗泽曾夸奖说:“你的智勇才艺,即使古代名將也不过如此。但你只擅长野战,这不是万全之计。我有一部古阵图,你拿去学学,將会前途无量。”
岳飞接过古阵图,婉转地说:“多谢元帅厚爱。末將以为,排好阵势再战,这是兵法上常用的;至於运用得巧妙、灵活,那全在于思考。一个將领最重要的是善於知己知彼,临阵应变,才能出奇制胜。”
宗泽听了点头称是,更加欣赏岳飞的才能。
宗泽很了不起,但要是论打仗,还是岳飞更厉害。
义昌幕府定下了作战计划,但到底要怎么打,还是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陈诚让牙兵,铁骑都和两千轻骑兵做好准备,三日后兵发德州。他现在身为一镇节度使,盔甲,武器、战马,食物等都有人打理,不需要自己事事亲为,只要检查是否做到位即可。
次日,陈诚带著数百名骑兵出城狩猎,顺带著將高元琯、高元璞都给带上了。或者反过来说也行。
见到节度使大人是这样的做派,沧州城內紧张的气氛竟然缓和了一些。吕兗听说大帅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还出城打猎,很是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帅此举,望之不似人君!”
孟子见梁襄王。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
意思是:梁襄王看上去不像个国君的样子,走近他也看不到有什么使人敬畏的地方。
吕兗抱怨了两句,转头看见儿子吕琦,问道:“你以前不是对大帅颇有微词吗?怎么现在不发一言?”
吕琦慢吞吞地道:“父亲可亲眼曾见过大帅是怎么打仗的?”
“未曾亲见,但也听说过。”
吕琦道:“大帅有霸王之勇,每临战,披坚执锐,所向无前。”
“好好说话!”
吕琦便道:“大帅每次打仗都是身先士卒,衝杀在第一线。攻打德州赵思政的那一次,我就在大帅的身边,亲眼见到他一个人就衝散了叛军!”
“真有这么厉害?”
“我亲眼看到了,赵玉当时就在左右,他也看到了,不信可以问赵玉。”赵玉是吕家的门客,擅长剑术,很是有一些武艺。
“哼,这也不过是匹夫之勇。”
吕琦摇了摇头,“这不是匹夫之勇,而是霸王之勇!父亲你是没有亲眼看到,要是看到了,就会觉得.......”
“就会觉得什么?”
“就会觉得大帅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吕兗不以为然地道:“即便是楚霸王,最终不也落得了个四面楚歌,乌江自刎的下场?”但是隨即他就笑了起来,捻著鬍鬚道:“不过你能这么想,为父倒是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担心吕琦跟某些人搅和到一起想要搞个大新闻?
“你两个侄子的死,跟大帅没有多少关係,怪不到他的头上。刘延祚搞的那些事情,迟早有人造反。就算没有人造反,他也守不住义昌的地盘。只能说,时也,命也。”
陈诚带著两个弟弟出城打猎,一方面是因为答应了三弟高元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军士们瞧瞧手段。这个时代的武人就佩服武艺高强的勇士,就像是那王茂章,因为擅使几十斤重的铁枪,所以从淮南到吴越,再到汴梁,都能骑大马,做大官,如今在梁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將。
另外,陈诚自己喜欢打猎也是一方面。
骑在马背上,拈弓搭箭,將惊慌失措的猎物射倒。这种愉悦,强烈程度就要比钓鱼更甚。钓鱼钓的是水下你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野钓,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桿能钓上来啥,打猎则是眼睛看著猎物然后再使用工具去捕获它。
不管是钓鱼还是狩猎,都能激发人类基因中铭刻的杀戮本能。杀戮,是能让人感受到愉悦的。
高元璞才11岁,虽然有骑兵將猎物赶到面前,也只能射射兔子。即便如此,他还是很高兴。每次射中兔子,都会开心得大叫起来,“射中了!”
射兔子没啥难度,就连小孩子都能做到。
陈诚没有射兔子,而是挽强弓,用重箭,將鹿、狼等猎物射杀。骑士们也各逞手段,射杀了许多的猎物。表现得最为惊艷的,是十將张任,他在马背上左右开弓,无人能及。便是陈诚也没办法左右驰射。
一般人都是习惯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也有反过来的,很少有人能左手右手一样灵活,这需要经过长期的专门的训练才能做到。
张任抖擞精神,在马背上连珠箭发,猎物纷纷倒地。
陈诚举起马鞭,指著张任,大笑道:“有张將军这样的神射,何愁不能破贼?”顾视左右,“回城后,赐钱二十贯,布五匹!”
除了张任,其他表现出色的骑士各有赏赐。获得赏赐的骑士中,有一些原先隶属於德州和景州。不管是德州、景州、沧州,都是义昌军的一部分。
获得赏赐后,军士们兴高采烈地三呼万岁。自家大帅真是太慷慨了,只是打猎就能获得这么多赏赐,要是在战场上立了功劳,岂不是能得到更多?德州和景州派来的骑士们见到节度使这么慷慨,都觉得这把稳了。
有钱就有战斗力,梁国、晋国,还有河北的各个藩镇都是这样。
回城后,赏赐立刻就发了下去,引起了军士们的热烈討论。陈诚下令將打来的猎物分给诸军,又下令从府库中取出不少醃肉酒水,大饗士卒,城中欢声如雷。
晚上,陈诚自己动手烤了一条鹿腿,用小刀將肉给片下来,蘸上酱料,然后分给两个弟弟。以前家里也不算穷,但也不是天天都能吃肉。等到当了节度使,就再也没有为吃的操过心。
“好吃吗?”
高元璞抓著鹿肉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好气好气!”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管家王伯,家中的小廝、婢女,还有亲兵侍从也都分得了一些酒肉,各自大快朵颐,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两天后,六千兵马在沧州城外匯合,浩浩荡荡地向著德州进发。牙兵,铁骑都和两千轻骑都是精锐,可以做到日行百里,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赶到了德州。
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梁军攻平原越发的猛烈。
“轰!”
上百台投石车连续不断地將十多斤的石头扔出,砸向已经千疮百孔的平原城。平原的城头上支起了布幔、竹排、悬户,能有效地抵挡投石机的攻击。守城的士兵们躲在城垛后面,或是躲在墙根处,只要运气不是太坏,一般不会被石头砸到。
梁军打造的投石车能將石头扔出一百多步,射程跟床弩差不多,要是能砸到人,威力不可小覷。前提是要能砸得到,投石车的精度一直都很成问题,只能朝著大致的方向扔,能砸到什么全凭天意。
投石车扔了几轮石块,其中一些开始扔出燃烧著的木块、草团什么的,在城头上引发了大火。但是梁军的投石车阵地上也出现了问题,有火油飞溅出来,点燃了堆放在一起的绳索和木料,连带著附近的帐篷也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