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天。
燻肉棚上升起的浓烟,带著松枝燃烧特有的清香和油脂挥发的肉香。
马鹿的肉量实在惊人,前两天的熏制,才勉强处理了大约一半,而且远未达到理想中的干透程度。
条件所限,只能尽力而为,或者二次熏制了。
杨昊蹲在棚边,用一根长树枝拨弄著底下的火堆,確保火势维持在不旺不灭又能持续產生烟雾的状態。
大部分时间,这项工作只需要他偶尔添一两根柴,或者压一压烧得过旺的火苗,以防火势太旺。熏制最重要的是高温和浓烟,火势太大会造成肉类的表面收缩太紧。
空閒时间,正好用来处理那张鹿皮。
他从木屋角落里拖出那张还带著湿气和残余血肉的灰褐色鹿皮,鹿皮太大了,附近並没有適合的树墩子当平面,杨昊只能將其铺在屋外一片清理过的雪地上。
他半跪著用刀刮去皮张內侧残留的肉沫、筋膜和粘连的脂肪层。
这次的处理上,杨昊没有表现出足够多的耐心,並且用的也是刀刃锋利的猎刀,这样的结果导致手中的猎刀时不时刺穿鹿皮。
这张鹿皮几乎是没有什么价值了。
“据说鹿脑袋里可能藏著那种叫『朊病毒』的玩意儿,”他停下动作,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肢体,“为了防止这种病毒的传播,好多地方,包括这儿的律法上都禁止私下处理鹿脑。”
他回忆著,“比较原始的毛皮鞣製法还有一种叫做『植物鞣製』的,靠树皮根茎里的单寧酸来防腐增韧……”
但这方法对他而言只是听过名字,具体需要什么植物,该如何操作,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
“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他嘆了口气,“就像上次那张狼皮最后的一个工序。”
他打算处理乾净马鹿的毛皮后,採取“高温控水”这种原始方法。將它掛在燻肉棚的上方,靠近烟道出口的位置。
那里温度较高,烟雾也浓,一方面能利用余热和烟雾加速皮张脱水乾燥,另一方面浓烟也有一定的防腐驱虫效果。
虽然这样处理出来的皮子会相对坚硬,也远不如另外两种鞣製法的柔软,但在这荒野之中,能有一张相对完整且又能保暖防潮的皮子,已经足够地幸运了。
处理一张庞大的鹿皮无疑是极其耗费时间,尤其在低温的环境下,手脚冻得僵硬,效率更是低到离谱。
估计到了晚上八九点,树林除燻肉棚子发出的火光和他脑袋上的头灯发出的亮光,已然漆黑一片。
堪堪將鹿皮处理完工,他將雪地上刮下的肉沫、血凝块统统扫进背包,走到远处深埋雪下,这才返回。
杨昊將熏製得差不多的燻肉一一收回到庇护所。
三天时间,鹿肉已全都进行过一次熏制处理,之后再进行二次熏制,將里面的水分稍微再控干一些就可以储存起来。
劳累了一天的杨昊也没什么心思搞大餐了,依旧搞了两块大肉排烤著將就吃点。
深夜。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体力透支,让杨昊几乎头沾枕头就沉沉睡去。气温明显跌破睡袋-10°c的温標极限,他不得不把那块狼皮也压在身上保暖。
“簌簌!”
“簌簌!”
屋外一阵清晰的刨抓地面发出的“窸窸窣窣”声,猛地將杨昊从沉睡中惊醒坐起。盖在身上的狼皮“噗”地滑落在地。
荒野直觉带来的痕痒,让他忍不住狠狠抓挠了几下。迅速翻身下床,一把抄起掛在墙上的猎弓。
“嘿!伙计们,听见没,有东西在外面,”他一手拿起运动相机,压低声音对著镜头说,“它们好像在刨地。可能有些肉沫没清理乾净,它们嗅到味道而来。”他凑到门缝边向外看,但屋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应该不是熊,”他退回火塘边,紧绷的神经並未放鬆多少,“那大傢伙可不会讲什么『城堡法』,早就破门而入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要是我能像『保卫萝卜』里那样布下层层防护就好了……得,我的『燻肉保卫战』算是正式打响了。”
第四十四天。
天刚蒙蒙亮,杨昊便起身出门查看。
燻肉棚下的火堆被翻得一片狼藉,未燃尽的木柴被扒拉得四处散落。幸好燻肉棚本身搭得还算结实,被这么一翻折腾,竟未倒塌。
旁边的几处雪地也被挖出几个不小的雪洞。
“看,雪地上的脚印还没被新雪盖掉。”杨昊蹲下身,辨认看著地上的痕跡,试图分析出昨夜的不速之客。
他將摄像机对准地面,语气带著疑惑:“五个爪印,脚垫和爪子非常明显,每个爪印大概有3-4厘米左右,狼的爪子好像没这么长吧?
他沿著脚印延伸的方向追踪,没走多远,突然惊“咦”一声:“两种动物?”
雪地上清晰地呈现出两种不同的足跡。
一种前掌印著五个明显的爪尖,另一种则只有四个。
杨昊半跪在雪地里,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昨晚他只听到刨地的窸窣声,並未听到野兽爭斗或嘶吼。两种不同的掠食者同时出现,断不可能相处得如此融洽吧?
“你们看,”他指著雪地对镜头分析,“这两种脚印基本重叠在一条行进路线上,难道是不同时间来的,走了同一条『兽道』?”
继续追踪片刻,他发现这两种脚印的尺寸和步幅竟出奇地一致,这矛盾的现象让他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著相关知识。
过了好一会儿,杨昊依旧无法从脑子猜测出昨夜到访的到底是什么生物
隨后,他又沿著雪地上的脚印探查了一会儿,未发现粪便等更多线索,便转身快步返回庇护所。
“那锋利的爪子,怎么看都不会是好对付的就对了。”
杨昊喃喃自语。
反正不管是什么玩意,他都得防一手。
敢抢他的存粮,谁来都不好使,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