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简直是疯了!”
赵队低沉的咆哮,他通红的双眼扫过在场每一个已经呆若木鸡的警员。
“所有人!给我动起来!”
“把这个屠宰场给我翻个底朝天!”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剩下的尸体给我找出来!”
警员们被这声怒吼惊醒,身体下意识地就要行动。
恐惧被强行压制,服从是他们此刻唯一的选择。
“等一下。”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赵队猛地回头,看向林风。
“你又想说什么!”
赵队的声音沙哑,焦虑在他的胸腔里衝撞。
“时间不等人!晚一分钟,线索就可能多消失一分!”
林风摇了摇头,表情平静得可怕。
“赵队,你这样是错的。”
“什么?”赵队额头青筋暴起。
“无差別的大范围搜索,只会破坏现场。”
林风的目光扫过眾人。
“而且,会浪费我们所剩无几的时间。”
苏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风,你的意思是?”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了那名最先报信的警察。
“这个屠宰场,有没有平面结构图?”
那警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
“有!在……在厂长办公室和消防栓旁边都有!”
“去拿来。”
林风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
那名警察如蒙大赦,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赵队看著林风,胸口剧烈起伏,但他最终没有再咆哮,而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那名警察拿著一张泛黄的图纸跑了回来,气喘吁吁。
“图……图来了!”
林风接过图纸,径直走到一处相对乾净的墙壁前,將图纸展开,用手掌压住。
赵队和苏晴立刻凑了过去。
那是一张详细的屠宰场分区示意图。
办公区、生活区、屠宰区……每一个部分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林风的手指,落在了图纸上。
“第一个受害者,代表暴食。”
他的指尖,点在了图上一个叫做员工食堂的区域。
“他死在了食堂的储物间。”
“一个储存食物,与吃这个行为直接关联的地方。”
赵队和苏晴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林风的手指,缓缓移动。
“第二个受害者,代表暴怒。”
指尖,落在了他们此刻所站的位置。
“三號屠宰车间,一个充满了暴力、鲜血的地方。”
“是愤怒最直接的体现。”
苏晴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明白了。
“凶手选择的拋尸地点……与每一宗罪的寓意,完全对应!”
赵队浑身一震,他死死盯著那张图纸,恍然大悟。
“那剩下的五个……”
赵队的声音,带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林风的目光,冷静地在图纸上巡弋。
他的手指,再次动了。
“贪婪。”
他的指尖,停在了办公区的財务室。
“还有什么地方,比钱更能代表贪婪?”
赵队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
林风的手指,继续移动,滑向了旁边的生活区。
“色慾。”
指尖点在了员工宿舍淋浴间的位置。
“一个私密、能引发原始衝动的地方。”
苏晴的脸颊,又白了一分。
林风的手指没有停。
“懒惰。”
指尖,移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標註著“备用发电机房”。
“一个几乎从不启用,常年閒置,代表著停滯的地方。”
“完美符合懒惰的定义。”
赵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林风的指尖,再次上移,回到了办公区。
“嫉妒。”
指尖,点在了副厂长办公室。
“一个看得见权力顶峰,却又永远隔著一步之遥的位置。”
“最容易滋生嫉妒的温床。”
最后,林风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办公区最核心,也是最大的那个房间上。
“傲慢。”
“厂长办公室。”
林风抬起头,目光直视著赵队。
“整个屠宰场的最高点,权力的象徵。”
“俯瞰著所有区域,代表著绝对的掌控与骄傲。”
“这就是,凶手为我们准备好的,剩下五座坟墓。”
话音落下。
整个三號车间,所有警员,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林风。
赵队看著墙上那张被少年手指点过的地图。
那不再是一张简单的图纸。
而是一张,由鲜血和罪恶绘製而成的地狱导览图。
“我操……”
一个年轻的警察,终於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
“还愣著干什么!”
赵队猛然惊醒,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一组!目標財务室!”
“二组!员工宿舍淋浴间!”
“三组……”
赵队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迴荡。
“找到他们!”
“是!”
警员们被分成了五个小组,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朝著图纸上那五个被林风点出的地点,疾冲而去。
三號屠宰间里,只剩下了赵队、苏晴、林风,以及几名留守的技术人员。
赵队紧紧地攥著对讲机,手背上青筋毕露。
苏晴站在他的身旁,双手抱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只有林风,依旧平静地站在那张地图前,似是在思索著什么。
滋……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声电流的轻响。
赵队和苏晴的身体,同时绷紧。
“报告赵队!这里是一组!”
“財务室……保险柜被打开,里面发现一具男尸!”
“尸体……尸体的心臟不见了!”
赵队的心,猛地一沉。
还没等他回应,另一个声音紧接著响起。
“报告!二组在员工淋浴间发现目標!”
“受害者……下体被切除。”
苏晴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滋啦——
“三组报告!备用发电机房……”
……
赵队和苏晴已经麻木了。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林风的身上。
滋……
最后,对讲机里,来五组长颤抖到几乎变调的声音。
“赵队,厂长办公室,找到了……”
“尸体被钉在老板椅上……整张头皮连著头髮,都被剥了下来。”
对讲机,归於沉寂。
七具尸体,七种残忍到极致的死亡仪式。
林风的推演全部命中。
整个屠宰场,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祭坛。
赵队缓缓地放下了对讲机,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
只是转过身,一步步走到林风面前,用一种无比震撼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少年。
许久,赵队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林风……”
“你……干得漂亮。”
这句讚扬,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
苏晴也走了过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忍不住问。
“你怎么能……这么精准地,去模擬一个变態杀人狂的思维?”
林风缓缓地转过身,他没有看苏晴,也没有看赵队。
他的目光看向了这片被罪恶笼罩的土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模擬他,只是在看他留下来的剧本。”
“他不是一个疯子,至少不是一个没有逻辑的疯子。”
“他在严格地遵守他自己制定的规则。”
林风目光冰冷,缓缓道。
“每一个罪名,都是一条线索。每一个地点,都是一个答案。”
“他不是在挑衅警方,而是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