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已近尾声,加之京中风起云涌,齐佑璋得了消息,又怎能不加快路程。
东宫有千里良驹,加之轻车疾行,不像来时那般兴师动眾,是以不过短短两三日,便已逼近盛京。
可怜另一侧的沈仪安奉命前去宣旨,尚且还在去苏州的路上。
圣上昏迷,中途醒过来几次,不多时便又昏了过去。
清醒时的敕令一道接著一道,眾朝臣见到,心中浮动。圣上久病不上朝,四皇子禁足,储君远在苏淮之地,只觉京中怕是要变了天。
“殿下,虞公子说都已经办好了。”侍卫低声。
四皇子微微眯起眼,心中冷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他不能,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太子远在苏州,等收到了圣旨赶回时只会一切已成定局,四皇子攥紧了拳,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回京之途日夜兼程,即便齐佑璋將马车內安置得再舒適,云姣面上也是难掩疲惫。
看著女子精神不济的模样,齐佑璋心疼,將人揽入怀中,以冀能让她靠的舒服些。
“姣姣,前面便是京郊皇庄了,后山亦有温汤,先去那里休憩解乏……”
云姣本就睏乏,也不曾听清这人在说什么,敷衍地应付了声“嗯”,便歪了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上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出神地看著床榻帘幕上的金丝並蒂莲的样子,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她脑中还有些不清醒。
侍女在一侧候著,听见榻上的人儿“嚶嚀”一声,连忙上前將人扶起。
“夫人,可要用些茶?”隨著话音落下,一盏飘著淡淡果香的饮品已经递至唇边。
云姣刚醒正觉口乾,遂低头轻啜了一口。
“夫人可要沐浴更衣?”侍女低眉顺眼。
“嗯。”云姣点点头,“夫君人呢?”
且不提这位姑娘竟敢堂而皇之地称呼太子殿下为夫君,单说元公公特意敲打要仔细侍候,侍女自是不敢有任何不敬。
掩下心中的惊诧,侍女面上不见丝毫异样,“回姑娘,殿下公务在身,特意叮嘱您若哪里有不合心意的,儘管吩咐。”
云姣本就是隨口一问,知道齐佑璋如今不在庄子上,便没有再多言。
侍候她的侍女名为兰心,当真是人如其名,事事妥帖。
云姣只觉得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就好似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般,竟没有一刻不自在的时候。
她感到很惊奇,夜间靠在夫君怀中,忍不住提起,“兰心实在是善解人意,她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不用我多说都准备好了。”
听著女子讚嘆的语气,齐佑璋闷笑出声。
能被调过来贴身伺候的,岂能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何况姣姣又是那般单纯良善,怕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好了,我们別提不相干的人了。”言罢,齐佑璋低头,覆上了那嫣红的唇瓣。
云姣“哎呀”一声,紧接著便面色羞红,心中气恼,她原想著和他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趣事呢,哪知他竟然,竟然……
当真是香衾翻动烛影绰绰,罗帷漫捲情意绵绵。
次日一早,云姣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见怪不怪,这两日夫君好像很忙。
云姣明显能感觉到庄子里气氛似是有些不对,面色凝重,脚步匆匆。
就连夫君,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真是太过分了!
果然,话本子上说的果真没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气哼哼地想著。
“姣姣……”齐佑璋清俊的脸上此时带了几分难色,握著女子的手,似是要说些什么。
他眸子半闔,看著女子微微气恼的模样,心中微微酸涩,“姣姣,若是……若是后面我没能及时回来,你便和周宴之离开吧。”
如今父皇昏迷不醒,老四私下动作频繁,他虽自认为部署齐全,很有把握,但问鼎之爭向来如此,没到最后,又有谁说得准呢?
以往他孤身一人,自是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如今偏偏有了……她,若是到时出了意外,她又如何能平安?他不敢赌那个万一。
齐佑璋心中哪怕万般不愿,还是提前书信一封,若真有了差池,影一便会將信传与宴之。
当然,若是最后是他登临帝位,那此信不过是一废纸尔。
至於沈仪安,齐佑璋压根儿没想过,对於这个曾经和姣姣是名义上夫妻的男子,他並不看得上。也许在为官为民上的確有能力,但是其他方面,齐佑璋冷哼,一无是处。
他心中微动,俯身落下一吻。
云姣蹙眉,什么不能及时回来?什么周宴之?她微微侧身,冰冰凉凉的吻落在了她的眼尾。
“你脑子烧糊涂了?”云姣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没什么。”齐佑璋笑了笑,他攥著女子的手越来越紧,终是忍不住將人抱在怀中。
女子身体的温度透过锦衣,一直传入到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