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秋霜有所动作,只见马车又缓缓起步前行。
原来竟是对面马车后退,驶向两侧,將路让了出来。
马车內的周若华皱了皱眉,面上不解,“伯母,对面是哪家的人?何至於要我们让路?”
京中叫的上號的公主王孙,她都认识,对面一无名小卒,也敢让她们周家让路?
卫氏没有过多的解释,她这个侄女被家中宠得不知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说,“月满则亏,正因周家如今尚得势,才不可过於张扬。”
何况那马车的规制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卫氏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如今周家表面上鲜似锦,谁知背后不是烈火烹油之危呢?
“晚间宴席才开始,急什么?”
今个儿是她父亲的寿诞,辰时开场,她身为外嫁女,自然要回去贺寿。
宴会上多有一些年轻的郎君娘子,若华年岁正好,合该出门交际一番,加上毓寧作为宴之的女儿,便也趁此机会带过来认认她曾外祖家。
卫氏就著此时的片刻空閒,靠在车枕上,闭目养神,静待对面的马车先过去。
忽然,她睁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偏头吩咐,“快午时了,寧寧小孩子不经饿,叫奶娘去候著。”
周若华见状,笑著开口,“伯母先前还说毓寧被堂哥惯坏了,性子顽劣呢,如今一口一个寧寧,叫得这样亲热。”
卫氏闻言嗔怪地看了侄女一眼,“好啊,竟打趣起我这个长辈来了?”
“不过以后这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卫氏开口道。
见伯母神色严肃,周若华微微收了些笑意,认真道,“好,若华谨记。”
马蹄噠噠地响,掩盖了车轴转动的声音。
擦身而过时,云姣挑开帘帷,一侧的景象吸引了她的目光,竟是几位僕妇站在后方的马车旁边,不知道做什么。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车幔被掀开,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满是好奇的眼睛。
紧接著稚嫩的声音响起,“吃,要吃。”
一道女子的声音轻声道,“今儿个的点心已经在早上吃完了,小小姐可是忘了?”
许是要求没有得到满足,那道小小的童音大了些,“要吃!”
桃香看著怀中的毓寧小姐,长相像极了云夫人,心中软乎乎的,若是说之前是为了一个好前程才努力去钻营。
但如今侍候了小小姐那么久,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点心太甜了,仔细坏了牙齿。”
寧寧年纪虽小,但却能敏锐地感知到谁对自己是真心的好。
小小的人眼中蓄了一泡泪,偏也不闹,就这么委屈巴巴地望著你,“寧寧,寧寧吃。”
这样可人怜的小娃,谁能忍心拒绝呢?
桃香能,她的语气柔和又坚定,“不行。”
眼见一向顺著自己的桃香没有答应自己的意思,寧寧嘴一撇,眼一闭,就要哭嚎。
桃香心中一窒,主母还在前头的车里呢,可不能这么哭啊,“难道小小姐以后要像老太太一样,满嘴没牙地去见夫人吗?”
桃香知道小小姐很是聪慧,平时说的话大都能听懂,就是说得还不利索。
寧寧嚇得捂嘴,也忘了哭,水润润的眼睛睁大,“娘,娘亲?”
得益於桃香的嘮叨,以及爹爹也总是和她说,娘亲是很爱很爱寧寧的,只是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才没有办法回来看她。
寧寧还小,听不懂太复杂的语句,但是她知道娘亲很喜欢她。
马车渐行渐远,云姣忍不住抚上了胸口,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刚刚的声音有些熟悉。
她觉得自己也不是多么喜欢小孩子的人啊,怎么听了刚刚那道声音,心里莫名地觉得那小孩一定很可爱。
说不定长得也很好看。
她,她也想有一个自己和夫君的孩子。
云姣想,到时候她一定会做一个很好的娘亲,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宫中殿宇恢宏,美轮美奐,却犹如一座囚笼,將其中的人尽数网住,收紧束缚。
齐佑璋察觉到女子自回来后情绪便有些不对,闷闷不乐的样子,明明刚刚出宫时整个人都透著雀跃之感。
“怎么了?谁惹我们姣姣生气了?”
云姣抬起头,认真地开口,“夫君,你,你喜欢小孩子吗?”
齐佑璋微微一怔,小孩子?他不喜欢,很吵。
不知女子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个,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试探性地问道,“姣姣喜欢吗?”
云姣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热意,真是的,她都这么问了,阿昭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嘛?!
“我,我想著如果是咱们两个人的孩子,那长得一定很好看。”女子的声音细若蚊吶。
齐佑璋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影二,面上带笑,“那必然是了,儿女肖母,定然会生一副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