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15日,洛杉磯,泰坦资本总部
空气像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泰坦资本顶层作战室的每个人心头。
连续48小时的鏖战,硝烟似乎还未散尽,但空气中瀰漫的已不再是战斗的亢奋,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挫败感。
巨大的屏幕上,纳斯达克指数的曲线像一条垂死的巨蛇,无力地挣扎了一下,
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心寒的位置。代表泰坦资本当日净值的数字,鲜红刺眼:-6.03亿美金。
李毅(ethan li)站在屏幕墙前,背对著这片无声的战场。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著一件深蓝色的定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领口隨意地敞开著,喉结因为紧抿的唇线而微微凸起。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著那个血红的数字,仿佛要將它刻进骨髓里。
6亿美金。不是纸面上的浮动,而是真金白银的蒸发。
对手——格林尼治那几家老牌对冲基金,联合了华尔街几家顶级投行的自营盘,
甚至可能还有来自欧洲的影子资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鯊鱼,
精准地找到了泰坦资本做空布局中几个相对薄弱的环节,发动了不计成本的疯狂反扑。
他们利用信息差和资金优势,强行拉高了几支关键科技股的股价,
製造了恐慌性空头回补,硬生生將泰坦资本逼入了止损线。
“老板……”哈里森·戴维森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指著另一块屏幕,“他们……动用了超过我们预估三倍的槓桿资金。
目標明確,就是针对我们几个关键的空头头寸。我们……尽力了。”
这位素来沉稳如山的首席投资官,此刻脸上也难掩疲惫和挫败。
他手中的菸斗早已熄灭,被无意识地攥紧。
纳撒尼尔·布莱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凝重得能滴出水:“保证金警报……在最后半小时触发了最高级別。
为了保住核心仓位,避免连锁反应,我们……只能执行强制平仓止损。
埃莉诺·韦斯特面前的屏幕上,复杂的量化模型还在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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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神情冷峻依旧,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甘:“算法捕捉到了异常资金流,但规模和联动性……超出了模型预设的最坏情况参数。他们的决心……太大了。”
奥利维亚·索伦森抱著手臂,红唇紧抿,优雅的猎豹姿態里透著一股压抑的怒火:“他们不在乎短期亏损,就是要砸钱把我们打出去!这帮混蛋!”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像是在为这场惨败奏响哀乐。
6亿美金!即使是对於掌控百亿资產的泰坦资本,这也是一次伤筋动骨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它代表著泰坦资本在华尔街这场顶级掠食者的游戏中,第一次被对手正面击退,被迫认输。
李毅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核心四人组——
哈里森的沉重,
纳撒尼尔的紧绷,
埃莉诺的不甘,
奥利维亚的愤怒。
他没有责怪任何人。这场围剿,对方蓄谋已久,准备充分,动用了远超预期的力量,甚至可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泰坦资本输得不冤,但输得憋屈。
“知道了。”李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著一种近乎绝对的平静,却像冰层下的暗流,蕴含著巨大的力量。
他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扫视著每一个人:“听著,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仗打输了,认。但泰坦资本,还没倒!”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驱散了部分颓丧。
“哈里森,”李毅指向首席投资官,“立刻启动『静默』程序。
所有在公开市场的主动操作,暂停。只保留必要的风险对冲头寸。
对外……释放信號,就说泰坦资本近期策略转向审慎,专注於现有投资组合管理。”
“明白,老板。”哈里森立刻点头,“我会处理好市场预期,儘量淡化影响。”
“埃莉诺,”李毅转向量化交易主管,“你的团队,重新校准所有模型。
把这次围剿的数据,尤其是对手的资金路径、联动模式、操作手法,全部吃透!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下次……我们该怎么防,怎么打回去!”
埃莉诺眼中寒光一闪:“是,老板!数据挖掘和分析立刻开始!”
“纳撒尼尔,”李毅看向风险控制总监,“全面復盘『末日崩塌』预案的执行情况。
哪里被突破了?哪里预估不足?保证金预警机制是否需要调整?
流动性储备是否足够支撑更极端的情况?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
“是,老板!”纳撒尼尔挺直腰板,“我会进行彻底的压力测试和流程復盘。”
“奥利维亚,”李毅最后看向私募股权负责人,眼神锐利,“狩猎场……暂时关闭。但眼睛不能闭!
给我盯紧那些参与围剿我们的基金和投行!
他们砸了这么多钱进来,不可能没有代价。查清楚他们的资金炼,他们的核心持仓,他们的弱点!
等他们得意忘形,露出破绽的时候……”他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寒意让奥利维亚瞬间领会。
“明白,老板!”奥利维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会让他们知道,惹怒泰坦的代价是什么时候付,只是时间问题。”
李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將胸腔里的鬱结全部吐出:“这次我们输了,输在低估了对手的决心和实力。
但记住,泰坦的根基还在。我们的团队还在,我们的资金还在,我们的……判断力还在。”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华尔街的战场,暂时退出。但资本的游戏,不止在交易所里玩。”
他直起身,声音沉稳而清晰地拋出了新的战略方向:“哈里森,奥利维亚,你们俩牵头,立刻启动一个新项目:目標——美国本土的高科技公司。
不是那些在股市里吹泡泡的网际网路公司,我要的是有核心技术、有专利壁垒、有稳定现金流或者巨大发展潜力的硬科技公司。半导体、生物技术、新材料、精密製造……这些。”
“收购或者投资?”哈里森问道。
“都可以!”李毅斩钉截铁,“控股最好,战略投资也行。
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技术和產业布局,是能穿越经济周期的硬实力。
用我们在股市退出来的资金,加上一部分储备金,全力去做这件事。
资金额度……第一期,20亿美金。不够再追加。”
“20亿?!”奥利维亚眼中精光爆射,“老板,这个规模……我们能吃下不少好东西!”
“没错,”李毅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华尔街那群鯊鱼以为把我们赶出股市就贏了?
他们忘了,资本真正的力量,是创造价值,是掌控未来。他们玩的是数字游戏,我们要去……造地基!”
这个“造地基”的比喻,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作战室压抑的气氛。
哈里森等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是啊,股市的浮沉只是表象,真正能立於不败之地的,是那些掌握核心科技、拥有实体產业的公司!
老板这是要退一步,进两步,去抢占未来真正的制高点!
“明白!”哈里森和奥利维亚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新的干劲。
“埃莉诺,纳撒尼尔,”李毅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全力配合哈里森和奥利维亚。
技术评估、风险筛查、目標公司的財务和运营健康度,我要最详实的数据支撑。这次,我们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是,老板!”埃莉诺和纳撒尼尔立刻应道。
交代完毕,李毅挥了挥手:“都去忙吧。哈里森,奥利维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初步的目標筛选名单和行动计划。”
四人组立刻行动起来,带著新的任务和重新点燃的斗志离开了作战室。办公室只剩下李毅和马克斯。
李毅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依旧繁华喧囂的洛杉磯。
夕阳的余暉將高楼大厦染成一片金色,但在他眼中,这座城市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6亿美金的损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他引以为傲的判断力、掌控力,在绝对的力量和疯狂的围剿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无力。
“老板,”马克斯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车备好了。回牧场?”
李毅没有回头,只是望著远方,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嗯。回牧场。”
湾流g550 飞往卡梅尔谷
飞机在万米高空平稳飞行,將洛杉磯的喧囂和失败的气息远远拋在身后。
机舱內,李毅靠窗坐著,手里端著一杯威士忌,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他没有喝,只是看著窗外翻滚的云海。
马克斯坐在他对面,沉默得像一块岩石。
“马克斯,”李毅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你说……我爸当年,是怎么把那么大一个牧场经营下来的?
他不懂什么金融槓桿,不懂什么量化模型,他就知道怎么养牛,怎么种葡萄,怎么跟人打交道。”
马克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罗杰老爷……他靠的是耐心,是信誉,是……对土地和人心的把握。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该收割,什么时候该帮邻居一把。钱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耐心……信誉……把握……”李毅低声重复著这几个词,眼神有些迷离。他习惯了在华尔街的快节奏和高槓桿中搏杀,习惯了用金钱和规则去碾压对手。
牧场的那一套,在他看来是缓慢甚至“落后”的。但这次失败,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先进”玩法,是不是真的那么牢不可破?
卡梅尔谷牧场,黄昏
当湾流g650降落在蒙特雷地方机场,再换乘越野车驶入卡梅尔谷牧场时,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暉洒在广袤的牧场上,將青草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成群的安格斯牛在围栏里悠閒地反芻,远处葡萄园的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空气中瀰漫著青草、泥土和牲畜特有的温热气息,带著一种与洛杉磯截然不同的、沉静而厚重的生命力。
车子在牧场中心那座巨大的別墅前停下。托马斯·杰斐逊像往常一样,静静地等候在门廊下。
昏黄的灯光下,这位老管家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而沉默。
“少爷。”托马斯微微躬身,声音沉稳。
“托马斯。”李毅点点头,声音里带著一丝长途奔波后的沙哑,但更多的是……一种回家的放鬆感?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走进別墅,没有去书房,也没有处理任何邮件,而是径直走向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牧场的暮色如同一幅寧静的油画。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在洛杉磯积压的鬱结,似乎被这带著泥土清香的空气冲淡了一些。
托马斯默默地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旁边的茶几上。“少爷,喝点热的吧。牧场晚上凉。”
李毅转过身,看著托马斯。老人的脸上刻著岁月的痕跡,眼神却依旧沉静而充满关切。他忽然问道:“托马斯,牧场……最近怎么样?”
托马斯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一切都好,少爷。葡萄园的马库斯说,今年的葡萄长势很好,是个好年份。
果蔬园的索菲亚带著人新种了一批有机蔬菜,长势喜人。
牛群也很健康,卢克队长说有几头小牛犊长得特別壮实。”
“帐目呢?”李毅问得更直接了。
托马斯立刻回答:“上个月的营收报告已经放在您书房了。扣除所有开支和预留的奖金,牧场帐户的流动资金……有七亿六千万美金。”
七亿六千万美金!这个数字让李毅微微一怔。
这是他父母留下的產业,加上他后续投入和托马斯精打细算经营的结果。
这笔钱,不像泰坦资本动輒百亿的规模,却像土地一样沉甸甸的,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触摸的根基。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哈里森的电话。
“哈里森,”李毅的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稳,“高科技公司的收购和投资计划,按原计划推进。
资金方面,除了泰坦资本调拨的部分,再从牧场帐户……划三亿美金过去。”
电话那头的哈里森明显愣了一下:“牧场帐户?老板,这……”
“牧场也是我的產业,”李毅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这笔钱,乾净,稳定。
用它来做实业的投资,正合適。具体怎么操作,你和奥利维亚商量,確保合规。”
“明白,老板!”哈里森的声音带著一丝郑重。他明白了老板的用意——这不仅是资金,更是一种象徵,一种退守根基、从最坚实的土地上重新出发的决心。
掛了电话,李毅对托马斯说:“托马斯,这笔钱划出去,牧场的运转不会受影响吧?”
“少爷放心,”托马斯沉稳地回答,“牧场现金流稳定,预留的运营资金充足。而且,投资高科技,也是为牧场的未来拓宽路子,是好事。”
李毅点点头,看著窗外牧场最后一丝余暉消失在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星斗开始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著一条詹妮弗·康纳利(jennifer connelly)的信息:
jennifer c.:ethan?看新闻了……天哪,市场波动好大!你……你和泰坦还好吗?[担心]
李毅看著这条充满关切的简讯,冰冷的嘴角终於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他想了想,回復道:
ethan li:风暴过去了。损失了一些,但根基还在。我回牧场了。这里的星星……很亮。晚安,jennifer。
发完信息,他放下手机,端起那杯已经温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混合著牧场的夜风,带来一种久违的寧静。
他不再是那个在华尔街叱吒风云、却在一场围剿中被迫退出的金融巨鱷。
窗外,牧场的夜空深邃而寧静,繁星点点。李毅站在窗前,身影融入这片寧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