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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在美利坚攻略女明星的日子 > 第53章 星光下的海
  2001年1月16日,清晨,卡梅尔谷牧场
  阳光,不是洛杉磯那种透过摩天大楼缝隙的、带著金属味的阳光,而是大片大片、毫无遮拦地泼洒进来的金色。
  它穿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暖烘烘地落在李毅脸上。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窗外,不是冷冰冰的钢筋森林,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场,绿得晃眼。
  远处,成群的安格斯牛像散落的黑芝麻,慢悠悠地啃著草,尾巴甩来甩去。
  空气里飘著青草、泥土,还有一点点牛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奇怪地……让人安心。
  “少爷,早。”托马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平稳得像牧场的溪流。
  他端著一个托盘,上面是简单的早餐:煎蛋、烤麵包、牛奶,还有一小叠纸。
  李毅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华尔街那场恶战留下的疲惫,像沉在骨头缝里的寒气,还没完全散去。
  他接过托盘,拿起那叠纸。
  是牧场的报告。字不多,都是乾货:果蔬园收了什么菜,葡萄藤长势如何,
  新出生的小牛犊有几头……还有帐户余额。他的目光在那串数字上停了一下——3亿美金划出去支援哈里森他们搞高科技了,剩下的钱,稳稳噹噹躺在那里。
  不多,但每一分都清清楚楚,是牛卖了、葡萄酿了酒、菜卖到镇上换来的。不像华尔街那些跳来跳去的数字,虚得让人心慌。
  他放下报告,没说话,光著脚走到阳台。木头地板有点凉。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著泥土和青草味儿的空气,一下子灌满了肺,把昨天、前天……那些硝烟味儿都冲淡了。
  他闭上眼睛,听著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远处牛低沉的哞叫。
  这里,是他爸罗杰用命守著的地方,是他的根。站在这儿,心里那块被华尔街撕掉的地方,好像没那么空了。
  电话铃响。
  是詹妮弗。
  “ethan?”她的声音传过来,有点软,带著一丝……说不清的累,还有一点点別的什么,“我的戏……拍完一段了。导演放我们几天假。”她停了一下,“你……还在牧场吗?”
  “嗯,在。”李毅的声音也放鬆了些,“这里挺好。空气好,安静。”
  “听起来……真不错。”詹妮弗的声音轻快了一点,“我……我能过去看看吗?就……散散心。”后面那句,说得有点快,带著点试探。
  “当然。”李毅嘴角弯了弯,“隨时欢迎。牧场地方大,够你跑的。”
  下午,牧场入口。
  詹妮弗从租来的车里下来,没穿高跟鞋,也没化妆,就一件简单的麻衬衫配牛仔裤,栗色的长髮隨意扎著。她看著眼前望不到边的绿色,眼睛亮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哇……这地方……真大!”
  李毅开著一辆沾著泥点的皮卡过来,冲她扬扬下巴:“上车。带你转转。”
  车子在牧场的土路上顛簸。詹妮弗好奇地东张西望。李毅先带她去了马厩。
  卢克·邓肯,那个像山一样沉默的非裔牛仔队长,正在驯一匹新到的夸特马。
  他没说话,就几个手势,几声低沉的口哨,那匹躁动的马就慢慢安静下来,服服帖帖。詹妮弗看得入神。
  “他……真厉害。”她小声说。
  “卢克跟马打了半辈子交道。”李毅说,“马懂他。”
  接著去了果蔬园。索菲亚·奥尔蒂斯,那个精力旺盛的墨西哥裔女人,正带著几个工人摘番茄。
  她看到李毅和詹妮弗,热情地招呼,塞给詹妮弗一个刚摘下来的、红彤彤的大番茄。
  “尝尝!没打过药,太阳晒熟的!”索菲亚笑得爽朗。
  詹妮弗犹豫了一下,在李毅鼓励的眼神下,小心地咬了一口。汁水瞬间爆开,甜里带点微酸,是超市里买不到的味道。她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吃!”
  最后,他们停在一个小牛栏边。里面有几头刚出生不久的小牛犊,正拱著母牛喝奶。一个年轻的牛仔笑著问:“老板,詹妮弗小姐,要不要试试挤牛奶?”
  詹妮弗眼睛一亮,跃跃欲试。李毅笑著看她。
  结果可想而知。詹妮弗笨手笨脚地蹲下,手刚碰到母牛温热的乳房,那牛就不耐烦地甩了下尾巴。
  她嚇得“啊”一声缩回手,差点坐地上。挤出来的奶也歪歪扭扭,洒了一地。旁边的牛仔憋著笑。詹妮弗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咯咯笑起来,脸颊红扑扑的。
  李毅也笑了,伸手把她拉起来:“行了,大明星,別折腾牛了。”
  一下午,詹妮弗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她脱掉了束缚,像个孩子一样在牧场里跑跑看看,摸摸小牛,闻闻刚割下来的青草香。
  李毅看著她,心里也鬆快不少。在这里,他不是什么泰坦资本的老板,她也不是什么好莱坞巨星。就是两个人,踩在实实在在的土地上。
  傍晚,牧场小屋前。
  两人坐在木头门廊的台阶上。夕阳像个巨大的咸蛋黄,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一片金红,又慢慢变成温柔的粉紫色。风有点凉了,带著青草的气息。
  詹妮弗捧著一杯托马斯送来的热可可,小口喝著。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
  “ethan,新闻……我都看到了。那6亿美金……你……还好吗?”她转过头,看著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是真真切切的担心。
  李毅看著远处最后一点落日余暉,语气很平静,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自嘲:“输了就是输了。被一群鯊鱼围著咬,生生撕掉一块肉。疼,但死不了。”
  詹妮弗看著他平静的侧脸,有点惊讶:“你……好像不怎么生气?在牧场这几天,感觉你……跟以前在洛杉磯不一样了。”
  李毅转过头,目光很深,看著她:“这里不一样。詹妮弗。
  牧场是我爸的心血,是我的根。”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又指了指远处安静的牛群和葡萄园,“看著牛吃草,看著葡萄藤一点点长,帐上的钱,一笔一笔,怎么来的,怎么的,清清楚楚。
  不像华尔街……”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那些数字,跳来跳去,有时候感觉像踩在云上跳舞,看著挺高,摔下来才知道有多疼。这里,是摔不碎的。”
  詹妮弗听著,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看著手里的热可可,热气氤氳著她的脸。
  “根……”她喃喃地重复著这个词,声音很轻,“就像演戏一样。
  有时候在片场,灯光打得刺眼,镜头对著你,导演在耳机里喊个不停……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飘在天上,演著別人的哭,別人的笑,別人的生离死別。
  演得再好,那也是別人的故事。”她抬起头,看向天边最后一抹亮色,声音带著一丝迷茫,
  “可是……等灯光灭了,镜头关了,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公寓,或者……像现在这样,坐在你旁边,
  看著太阳真的落下去,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手里捧著热乎乎的可可……才感觉自己……踩到地上了。
  才感觉……我是我。”
  她停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杯壁,声音更低,更轻,
  带著一种不易察觉的脆弱:“我最近……一直在找那种感觉。导演要的『破碎感』。
  他说我演得不对,眼神不够『碎』,不够绝望。他说,『詹妮弗,你的眼睛太乾净了,像没受过伤』。
  我试了好多遍,对著镜子练,想那些难过的事……可就是不行。
  我好像……把自己演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弄碎』给別人看。”
  她说完,飞快地看了李毅一眼,又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著,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李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著她,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看著她握著杯子的、指节有些发白的手。他明白了她声音里那丝疲惫是什么,明白了她为什么想来牧场。
  他伸出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轻轻覆在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大,很暖,带著一点薄茧。
  “jennifer,”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在震动,“『破碎感』不是演出来的。”
  他看著她猛地抬起的、带著水汽的蓝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是……真的经歷过,痛过,伤过,才能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东西。你不一样。
  你太……好了。你的眼睛,”他深深地看著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像阳光下的海,清得能一眼望到底。
  乾净,透亮。那是你本来就有的光。硬要去『碎』它,硬要去装那些你没有的伤……”
  他摇摇头,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只会真的伤到你自己。不值得。为一个角色,不值得。”
  詹妮弗怔怔地看著他。夕阳最后一点余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没有华尔街的算计,没有猎艷的玩味,只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纯粹的、带著心疼的理解和……保护。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她心里那把锁。
  “咔嚓”一声轻响。
  一直强撑著的什么东西,碎了。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来,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是爱哭的人,在片场再难再累也没掉过眼泪。可这一刻,在这个男人面前,在这个安静得能听到风声的牧场黄昏,她控制不住。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也砸在李毅覆著她的手背上。
  李毅没说话,也没动。只是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传递著无声的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詹妮弗才慢慢抬起头,脸上还掛著泪痕,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看著李毅,眼神里没有了迷茫,没有了强装的坚强,只剩下全然的依赖和脆弱。
  然后,她做了一个很自然的动作——身体微微倾斜,將头轻轻靠在了李毅的肩膀上。
  她的髮丝带著淡淡的柑橘香,蹭著他的颈侧。
  李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隨即放鬆下来。他没有推开她,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他的手臂,很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將她轻轻拥在怀里。
  这一刻,没有闪光灯,没有金融报表,没有片场的ng,没有导演的咆哮。只有牧场的风,带著凉意吹过;
  只有夕阳沉下后,深蓝色天幕上悄然亮起的几颗星星;
  只有怀里这个女人温热的身体和细微的抽泣声;还有他自己胸腔里,那颗被某种柔软情绪填满、正沉稳跳动著的心臟。
  他低头,下巴轻轻抵著她的发顶。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征服,不是猎艷,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想要守护什么的衝动。
  他看到了詹妮弗·康纳利光环下的真实,她的疲惫,她的迷茫,她的脆弱,还有她此刻毫无保留的依赖。这份真实,比她在银幕上任何光芒四射的时刻,都更让他心动。
  华尔街的硝烟似乎真的远去了。在这片名为卡梅尔谷的土地上,
  在这个星光初现的夜晚,两颗曾经在各自轨道上高速运行、带著伤痕的灵魂,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停靠、彼此温暖的港湾。
  他们的关係,在这一刻,悄然越过了那条名为“轻鬆愉悦”的界限,沉入了更深、更温暖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