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人头攒动,坦格利安的龙旗在微风中飘动。
  比武场上,每一次兵刃交击的锐响都引来人群的狂呼或惊呼,但此刻,全场却陷入一种紧绷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
  戴蒙·黑火站在场中,身姿挺拔如枪。
  他那身黑红的板甲在烈日下並非闪亮,反而吸吮著光线,呈现出一种幽暗如午夜深潭的质感,其上遍布比武留下的凹痕与划痕。
  戴蒙手中那柄“黑火”的剑尖,正稳稳地抵在多恩亲王马隆·马泰尔的咽喉上。
  马隆亲王仰面躺在在沙地上。他粗重地喘息著,每一次吞咽,喉结都会不可避免地擦碰到那冰冷致命的剑尖。
  这细微的触感清晰地提醒著他,他与戴蒙之间在比武上有著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脸上那种羞愤和不甘在马隆浅褐色的眼底燃烧。
  看台的高处,戴伦·坦格利安,他的目光紧张看在戴蒙身上,担心这小子违背誓言。
  戴蒙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了马隆的脸。“黑火”那宽阔的剑身並未离开他的咽喉,只是微微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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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那冰冷的剑身,带著一种近乎羞辱的轻慢,轻轻拍了拍马隆沾满沙尘的脸颊。
  “给你个忠告,”戴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此时寂静的场地,冷冽而不容置疑,“以后离丹妮莉丝远一点。”
  马隆的胸膛剧烈起伏,羞辱感胜过喉间的恐惧。
  马隆咬紧牙关,齿缝间挤出嘶嘶的进气声,却没有回答一个字,只是用那双燃著怒火的眼睛死死瞪著戴蒙。
  戴蒙將“黑火”剑尖轻轻上挑,迫使亲王抬起了下巴,那刃锋,让马隆喉颈间出现细微的血液,也將他最脆弱的颈部完全暴露。
  “看来,”他轻声道,声音里带著一丝危险的嘲弄,“你还是不懂。”
  而看台上的人群开始呼唤著。
  “杀了这个多恩人!”一个声音尖叫道。
  “狗屁多恩亲王!在真正的龙种面前什么都不是!”
  “让他滚回多恩的沙地里吃土!”
  嘲弄和起鬨声浪潮般涌来,大多来自风暴地和河湾地的贵族们,他们乐於见到多恩人受挫。
  多恩来的人们则面色铁青,沉默看著亲王受辱,但怕激怒戴蒙,他们压抑著怒火。
  戴蒙手腕微动,“黑火”扬起的瞬间,阳光在瓦雷利亚钢剑上流淌出诡异的光泽。
  “不!”看台上,看见这一幕,戴伦王子几乎要衝上前去,却被琼恩首相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手臂。
  马隆亲王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冰冷。
  他感受到了那“黑火”划破空气带来的死亡之风。
  这个私生子,这个黑火,他违背了誓言!
  他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取自己的性命!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並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而羞辱性的拍击力,“黑火”的剑身狠狠地摑在他的脸颊上。
  “啪!”一声闷响,伴隨著几颗牙齿碎裂的细微脆声。
  马隆的头被这股巨力猛地扇得偏向一侧,整张脸都被砸进温热的沙土里。
  巨大的衝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瞬间晕厥过去。
  戴蒙收回了剑,动作流畅而优雅。他方才用的,仅仅是“黑火”宽阔的剑身。
  “你看,像一条狗一样,被拍晕了!”看台上的嘲笑变本加厉,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哈哈,多恩的亲王就这点能耐!”
  “用脸接剑!真是精彩!”
  马隆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那些尖锐的嘲笑声像针一样刺入他模糊的听觉。
  他艰难地动了动,吐出口中的沙土和血沫,脸颊火辣辣地疼痛,肿胀得几乎睁不开眼。
  这让他觉得比死亡更加疼痛,那是那蚀骨焚心的耻辱。
  他能感觉到看台上无数道目光,讥讽的、轻蔑的、幸灾乐祸的,这些目光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灵魂上。
  他恨不得当场死去,或者让脚下的沙地裂开將他吞噬。
  他挣扎著抬起眼皮,透过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那个黑色的背影,目光中的仇恨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戴蒙·黑火,今日之辱,我马隆·马泰尔必將百倍奉还!
  戴蒙对身后的怨毒目光恍若未觉,亦或是根本不在意。
  他神情淡然,將“黑火”精准而沉稳地收回背后的剑鞘,发出清脆的扣合声,然后转身,迈著沉稳的步伐,在一片为胜利者欢呼的浪潮中,径直离开了比武场地。
  “获胜者是戴蒙·黑火爵士!”高台上,博洛斯·拜拉席恩公爵洪亮的声音宣布了结果,语气中带著不加掩饰的讚赏。
  戴蒙走到场边,开始解下手上的护臂。
  几位穿著培克家族徽记服饰的侍从们立刻恭敬地上前,帮他卸下那身布满战斗痕跡的黑色盔甲。
  罗伊·培克伯爵,好奇地靠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刚才不趁这个机会废了他?”
  戴蒙的动作没有停顿,目光冷静地扫过欢呼的人群,扫过高台上神色各异的王公贵族们,还有那看著为他取胜而高兴的丹妮莉丝公主,最终落回罗伊伯爵脸上。
  戴蒙平稳而清晰说道:“他对我还有用,现在就废了他,意义不大。”
  “而且,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恨我入骨。”
  侍从卸下肩甲,露出底下被汗水浸透的衬衣。
  戴蒙接过侍从递来的亚麻布,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道:“羞辱一个人,践踏他的尊严,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场上,人们仍在为戴蒙·黑火打贏多恩亲王而胜利欢呼。
  他的名字又一次次呼喊,声浪震天。
  许多贵族,尤其是对多恩不满或心怀野心的人,已然將他视为一个比正统继承人戴伦更具“真龙”气魄的强者。
  而戴蒙的內心,却如同深潭般冷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的父亲,伊耿四世国王,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此刻单纯杀死或废掉一个马隆,除了激化矛盾,没有任何实际利益可言。
  他要的是与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婚约,这將是巩固他地位、挑战戴伦合法性的筹码。
  他更要马隆亲王,以及整个多恩,对他恨之入骨。
  没有什么比彻底羞辱一位亲王更能结下死仇。
  这仇恨的种子今日种下,將来便会生根发芽。
  一旦戴伦继位,他绝对会千方百计阻止丹妮莉丝嫁给自己。
  如果戴伦愚蠢到撕毁今天的约定,执意將丹妮莉丝再下嫁给多恩…
  戴蒙几乎要在心里冷笑出来。
  那简直是亲手对多恩开战的刀子递到他的手上。
  届时,即便是铁王座,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命令他停止这场战爭。
  河湾地与风暴地也会袖手旁观,不会站在铁王座一边。
  毕竟,夺妻之恨吗...
  卸去盔甲,换上轻便的白衬衣和长裤,戴蒙昂首走向王室的高台。
  步伐依旧沉稳,带著胜利者的从容,却又没有丝毫骄狂之態。
  高台上,伊耿四世国王,面色苍白,看到戴蒙回来了,得意地开口哦:“比武已定,还有人要反对吗?”
  国王的目光扫向戴伦和琼恩首相。
  戴伦王子紧抿著嘴唇,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將目光移开,他在內心极力说服自己,没关係,丹妮莉丝才十岁,就算订婚也要四年后。
  而眼前,这个老东西,绝对活不了那么久。
  眼下只是口头约定,拖过这几年,等自己坐上铁王座,有的是办法应对。
  届时可以召戴蒙来君临完成婚约,然后顺势给他一个御前会议的位置,將他软禁在红堡之內。
  若戴蒙胆敢不来,便是抗命违约,正好名正言顺地將妹妹另嫁多恩,彻底断绝这小子的妄想。
  见到无人再出声反对。
  伊耿四世志得意满地笑了一声,然后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戴蒙,眼睛里带著嘉许。
  戴蒙微微頷首,然后转向坐在国王下首的小公主丹妮莉丝。
  那位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穿著淡紫色的衣裙,银金色的长髮披在肩头,紫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看著戴蒙。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於此。
  戴蒙在她身前一步远处停下,单膝跪地,这个动作让他得以平视丹妮莉丝的眼睛,减少了几分压迫感。
  他抬起头,日光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侧脸。
  儘管刚经过比武,他的气息却已平稳,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刻意收敛了之前的冷硬。
  “丹妮莉丝公主,”戴蒙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请原谅我以如此风尘僕僕的姿態前来。”
  “我恳请你允准,让我有幸能履行陛下许下的承诺...”
  丹妮莉丝的小脸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才用细若蚊蚋、带著一丝怯生生的声音,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