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的一座宅子中,前任御马监总管李安瑞坐在椅子上。
  他的前面,一位小太监跪在地上,声音悲戚。
  “李总管,小的是裘总管的义子,这次冒死前来,有事要说。”
  李安瑞一脸淡然,轻声说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御马监总管了,裘世安找我做什么。”
  小太监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小人也不知道义父的意思,只是说有一物交给李总管,你老人家一看便知。”
  说罢,小太监朝著自己的胃部,猛烈打击著。
  片刻之后,小太监便呕出一团婴儿拳头大小,油纸包裹的东西。
  顾不得那难闻的气味,小太监剥开油纸,里面是一枚蜡丸。
  小太监双手將蜡丸高高举起,说道:“李总管,东西就在蜡丸之中。”
  李安瑞脸色凝重的接过蜡丸,观察一下,完好无损。
  敲碎蜡丸,里面是一团揉紧的纸团,上面有点点猩红。
  李安瑞屏住呼吸,双手颤抖著將纸团展开。
  上面细小的血字,似乎都能够闻到血腥之气。
  “陛下!”
  李安瑞虎目含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微臣有罪!”
  服侍隆庆皇帝多年,除去天机神鉴的血脉烙印的原因。
  李安瑞对隆庆皇帝,依旧有著很重的忠诚之心。
  先前是不知道皇宫內部的情况,为了保存希望,他只能静静等待。
  现在,等来的却是隆庆皇帝派人,秘密送来的血詔。
  血詔乃是隆庆皇帝,在病躯稍微好些的时候,以针刺指尖血写的。
  隆庆皇帝在位十余年,对朝政掌控的很深。
  虽然目前他实际上被软禁,但是一旦脱困,拿回皇权基本上有七八成把握。
  这个时候,隆庆皇帝最需要的,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打破束缚,救他出来。
  “是时候联繫愿意效忠陛下的一部分忠臣了!”
  李安瑞小心翼翼的將血詔藏好,他依然掌握著一股隱藏於暗中的力量。
  串联各位忠於皇帝的大臣,这件事对於他来说不难。
  隆庆皇帝的血詔,其实也可以送给其他大臣,例如六部尚书等一品大员。
  只要这些一品大员,联合群臣逼宫,太上皇不太可能继续软禁皇帝。
  但是人心难测,在皇帝被软禁小半年后,谁敢保证这些大臣的忠心。
  选择李安瑞,是因为皇帝对他知根知底,知道此人足够忠心。
  更重要的是,李安瑞有李昭这样一个身为武圣的好侄子。
  二月晚上的天气依旧寒冷,李昭坐在书房中,忽然一笑。
  “十一叔,你的武功好像退步了呢。”
  李安瑞推开帘子,走了进来,自嘲一声:“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李昭起身,给这些族叔倒了一杯热茶。
  “十一叔,我猜你在这几天,也该来了。
  果不其然,今夜就等到了你,可是皇帝下了什么密旨?”
  李安瑞一愣,隨即苦笑一声,说道:“你小子,倒是越来越神秘了。
  不错,皇帝派人出宫,送来了血詔,你也看看吧。”
  李昭接过李安瑞递过来的血詔,一眼扫过,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十一叔,皇帝说的是真的吗,册封我为武安郡王?”
  李安瑞点了点头,说道:“君无戏言,有陛下血詔为证,岂能有假。
  只要你能带人清君侧,救出陛下,立下的功劳足够封王。”
  李昭的指关节,无意识的敲了几下桌子。
  “十一叔,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单纯以我们叔侄的角度说说看。”
  李安瑞眼睛中,一丝深邃的光芒闪过。
  “昭哥儿,我觉得这是好事。
  皇帝陛下,比起太上皇和义忠郡王,更適宜统治大顺。”
  说到这里,李安瑞压低了声音。
  “陛下丧了三位皇子,以他现在的身体,不可能再有皇子了。
  只要陛下重掌朝政,义忠郡王必然会被镇压。
  那么,大顺的储君就只能从旁系宗室挑选了。
  昭哥儿,你是李氏血脉,册封郡王后,自然就成为了宗室,拥有了入选储君的资格。
  以你武圣之力,击败其他爵王,是有很大机会的。”
  李安瑞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表情带著一丝兴奋。
  “十一叔虽然依旧忠於陛下,但是如果下一任皇帝,换成我们这一脉,族叔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大顺李氏宗室,人丁相对比较单薄,能做李昭对手的没有几个。
  而且,这几个月,义忠郡王上躥下跳,已经拉拢了好些宗室。
  等皇帝重新掌握了权力,这些宗室必然会遭遇清算。
  这么一来,李昭这位武安郡王的机会,就更大了。
  李昭淡淡一笑,说道:“听十一叔这么一分析,我也对皇帝的宝座,有了一些兴趣。
  那么接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呢?”
  李安瑞眼神冷峻,握紧了拳头,冷笑一声。
  “夜长梦多,就定在明天早朝时刻。
  我已经联络了一些相当可靠的旧部,可以召集近千精兵。
  只要有你这位武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皇宫,大事必成!”
  这位御马监总管,这个时候,显示出了极度的果敢。
  他从来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所谓的忠臣身上。
  “好,那侄儿就听十一叔安排。
  管那皇宫大內,是不是龙潭虎穴,我们叔侄就一起走一遭!”
  两双大手握在了一起,在这一刻定下了大顺未来发展的方向。
  夜色已深,林府的书房中,林如海脸色憔悴。
  这两三个月,他几乎没有睡过什么好觉。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我不是说过,不要你们伺候了吗?”
  林如海还以为是哪位小妾进来了,转身一看。
  只见一位青年,笑吟吟的看著他。
  “昭哥儿,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昭笑道:“外甥正是为解舅舅的忧愁而来。”
  行动定下,李昭自然是有绝对的把握。
  但是时间选在早朝,他有些怕要是误伤了自家舅舅就不太好了。
  因此,前来通知一声,还是很有必要的。
  李昭可不相信,林如海会去告密。
  “此话怎讲”,林如海惊喜的问道。
  他对这位外甥的手段,可是相当了解,隱约猜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