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是谁？
地震爆发的第一时间，对异课就察觉到了不对。
在跟日本气象厅的专员联繫上后，他们很快便確认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地震。
震源离地面不远，而且震感实在是太弱了，甚至持续时间连几秒钟都不到。
大部分的市民只感觉地面摇晃了一下，隨后又归於平静。
这些反常的现象无不再说明，这场地震並非天灾，而是人祸。
在气象厅提供的情报下，对异课成功將震源位置锁定，然而还不等他们派遣人手前往排水系统，东京上空再次爆发了可怖的异像。
血月浮现，无数冤魂嘶吼著衝上天际，奇异的粉再不断飘散。
在察觉到神谷源危险后，神谷织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打算將黄泉比良坂凭依进现实。
无论是看见了血月，又或者是闻到了粉，甚至是接触到了那些死者亡魂的......都將无条件的被污染受肉。
人间与黄泉的重合会使生与死失去原本的意义，而这一影响还在不断扩散。
最为严峻的还不是突然出现的黄泉比良坂，而是东京上空正在与对方对崎著的土御门明神。
只见他隨意的摆好了个手势，整个新宿上空顿时进发出了冲天的光芒。
“离仪式还有好一会，你还是在这里陪我一起等会吧。
他笑著挥出手去，刺目光芒瞬间驱散了奇异的粉。
见状，神谷织姬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眼眶深处长出的红椿盛开的愈发娇嫩。
无数冤魂飞快聚集在了一起，匯聚成了黑色死光。
神谷织姬对著土御门明神，指尖轻轻一弹，那黑色死光便瞬间洞穿了空间，直接命中了土御门明神的脑门。
后者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死亡的能力便已强制发动，土御门明神的灵魂被拖入黄泉比良坂。
神谷织姬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准备操控荆棘將土御门明神的灵魂撕碎。
但土御门明神的尸体却忽然自顾自的开口了。
“丰苇原中国.....
阴阳师的手段！
土御门明神的尸体，將自己的灵魂当作成了式神，硬生生的从黄泉比良坂內召了出来。
二人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但这却苦了底下其他人。
二课课长白川正郎拼了命才释放出了结界，勉强將二人捣鼓出的异像给遮掩住。
但按照那两个人的能力，用不了多久，战斗的余波就能突破结界的封锁，届时但凡目睹二人的普通人都会被怪异受肉。
时间紧急，对异课的人立马分成两路。
最精锐的一课二课负责进入结界，阻止土御门明神与神谷织姬。
而三四五课的人则是全部深入地下，找到震源，
与此同时，在东京都地下的红井深处。
察觉到了外面正在发生著的异变，老的表情微微一变。
“青江大人，关西联盟的人很可能已经找到这里了。”
五课课长是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名叫水谷梨子，扎著高马尾看起来相当干练。
在察觉到外面的异常后，她当机立断的说道：“请您做好提前受肉的准备吧，我的同事们正在朝著红井赶来。”
这动静可不像是关西人能弄出来的....
老嫗的脸色有些莫名的忌惮。
她注意到红井四周的墙体隱隱开裂，有无数红椿朵正从缝隙內钻出，立马意识到对方並非泛泛之辈。
“放心吧。”
水谷梨子立马说道：“负责在外的是一课与二课，我的队员以及三四课都正在赶来。”
“在受肉成功之前，我们会负责帮你拦住关西联盟的人。”
这是之前做好的决定。
內阁大臣也渴望通过月读命的受肉，来叠代权力的交替。
为了能够稳坐如今的位置，甚至是更进一步，他们不惜与老姬达成了合作。
本想著过段时间在开始受肉的仪式，但大家都没想到，关西人来的会如此之快，
更没想到现在外面还有两位强得要命的人在打生打死。
站在地下都能感受到外面战斗的余波，未免太嚇人了...
水谷梨子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沉重却显得坚毅，
跟浅神舞不同，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大臣们希望她怎么做，她就会怎么做。
而现在的任务目標也很明確，除了进入地下的对异课成员外，杀光其他任何活著的东西！
没有丝毫的犹豫，水谷梨子將自己的眼珠子给扣了下来。
隨后又拿出小刀，將耳朵，鼻子，甚至是胸脯全都一併割掉。
作为怪异拥有者，同时也是阴阳师的她，能够將不同的死物活物封印在自身的肉块里。
而隨著一块块肉被割离开来，它们就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开始朝著地下的其他位置疯狂蠕去。
地震结束后的第六分钟，雷娜塔狼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几人所处的位置几乎完全坍塌，操控式神的男人与短寸头当场被石块砸死，
而手持木槌的壮汉跟另外一人则是被裂开的地面吞了进去，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跌落到地下多少米。
差点死在这里，好在是勉强解决了....
雷娜塔只感觉自己浑身疼痛，牙咧嘴了好一会后，她朝著旁边满是漆黑的地方，喊道：“神谷源，你个混蛋死了没有？”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內，雷娜塔只能隱约察觉到还有人躺在那个位置。
应该是神谷源没错了，这傢伙......都地震了还能睡得著？
“混蛋，再不醒来，你就自己躺在这吧！”
雷娜塔很是恼火。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排位赛，队友忽然说自己有事需要掛机一会，你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打平后，
结果对方还没连回来。
是个人都想破口大骂，问候对方亲妈。
雷娜塔更是如此，她小嘴不停持续输出，但在走近神谷源所在的位置后，谩骂的词忽然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神谷源，还没说完的脏话此刻全部被咽进了肚子里。
原本的愤怒，变成了吃惊，迷茫......隨后是愧疚。
“不，不是吧？”
雷娜塔不敢置信地看著神谷源。
对方只露出了下半身，因为上半身已经被巨大的石块砸成了肉酱，血液正顺著豌蜓裂开的缝隙不断流淌而出。
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是.....
神谷源，被自己不小心砸死了？
雷娜塔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她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立刻催动能力將对方上半身的石块给破坏掉。
然而好不容易將神谷源的尸体给拽了出来，雷娜塔看著他化作东一滩西一滩的上半身，表情颇为复杂。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因为队友掛机而大骂他应该去死，结果突然发现他不连回来是因为真的死了.：：
莫名的愧疚感开始交织在雷娜塔的心头，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利用扭曲的力量將那些肉酱全部匯聚在了一起。
“抱歉，我也没想到你会睡的这么死。”
雷娜塔咬紧嘴唇，很是愧疚的將那些肉酱全部塞进了神谷源的肚子里。
好像不对，因为这些肉酱应该有神谷源的头颅还有天灵盖碎骨，塞进肚子里显得怪怪的。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雷娜塔颇为沉重的吸了口气，不小心错杀同伴的她决定带著尸体先行离开。
然而关西联盟的人，在地震后也意识到了计划有变，现如今正在朝著震源的位置不断赶来。
与此同时，在神谷源的內心世界里。
神谷瞳的表情变得愈发古怪，看著皱眉思考著的神谷源，她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我的怪异就是变成別人所期望的样子，那我跟神谷织姬到底还是不是姐弟？”
神谷源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的问道：“那些前世的记忆呢，也是別人所希望看到的东西吗？
“嗯......我觉得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一下別的问题比较好。”
神谷瞳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她不想让神谷源过多的思考“我是谁”这个问题。
因为越是思考，就越容易让神谷源的心態发生变化，到时候会变成什么就真的不好说了。
“事到如今还让我怎么去想別的东西？”
神谷源抓了抓脑袋，很是伤脑筋的说道：“我虽然是神经大条了点，但是不至於大条到这种怀疑自我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现在的我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了。”
“不......有个问题可能比真假还要严重。”
北.....什么问题？”
“你好像有点死了。”
“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没开玩笑。”
神谷瞳满脸复杂，將外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了神谷源。
后者在听完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青江瞳对自己的期望，让自己脑海里多出了虚假的记忆，而自己却正在把这些记忆当成是真的因为把这些记忆当成是真的，自身的怪异在不断影响现实，试图弄假成真。
而自己在寻找解决方式的时候，雷娜塔跟关西人打起来了，然后不小心把自己杀了......？
“哈哈。”神谷源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不行我还是死了吧？”
“先別自暴自弃了。”
神谷瞳很是无奈的解释道：“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哪怕暂时死了也没事，倒不如说这是互相平衡你锚点与怪异的机会。”
“青江瞳对你的期望，与神谷织姬对你的期望產生了衝突。”
“她们一个希望你从小能够拯救自己，另一个则是希望你能扮演乖弟弟的形象，陪伴左右。”
“就是因为这两种不同的期望，才会导致现在的你无法认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暂时的死亡未必没有好处，你可以从青江瞳这边入手，说不定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神谷瞳忽然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运气好的话，你说不定还能將夜之食原跟海原都收入囊中。”
神谷源究竟是生是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从他踏入东京地下的那一刻开始，他自身的怪异就在两种期望中不断膨胀放大。
拥有著“覆写”与“弄假成真”两种不同的能力。
神谷源既可以將別人体內的怪异复製过来，也可以按照別人期望的方式，来改变自身。
因此眼下的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件。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青江瞳那边开始受肉，神谷源再藉机以对方青梅竹马的身份復活，然后直接覆写，便能同时夺取月读命与须佐之男的能力。
至於夺取后会怎么样....
神谷瞳倒是没考虑那么多，反正神谷源已经覆写了这么多的怪异了。
有有龙有触手，还有浑身赤裸的美人儿......感觉也不差那点东西。
“怎么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垃圾回收站一样，有什么东西就往体內塞吗？”
听完对方的解释后，神谷源的眼角微微抽搐。
儘管很想吐槽，但他內心此刻也是鬆了口气下来，至少还有解决的方式。
神谷源索性坐了下来，嘆气问道：“你就这么篤定，我还能復活吗？”
“肯定可以。”
神谷瞳无比篤定的说道：“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人。”
“雷娜塔今晚跟你说有关浅神舞的事情的时候，你其实也已经察觉到了吧？”
有些生物並非生下来就是人，而是怪异扮演成人类的模样。
也就是说，天生的怪异。
浅神舞就是这种东西，她並不是人掌握了怪异，而是怪异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神谷源的心中其实也早就有所答案，毕竟自身有很多反常的地方根本无法解释。
结合神谷瞳刚才透露的信息，他已经將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当下有些异样的沉默。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压根不存在著神谷源这个人，也没有穿越这回事？”
“嗯。”
“我是某种怪异，因为可以变成別人想要的样子，遇到神谷织姬后就变成了神谷源？”
“嗯。”
“原来是到了究极三问的时候啊。”神谷源再次嘆了口气。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去哪？
这三个问题被看作是人类文明史上的究极三问，它不仅仅只是哲学性的问题，更多的是想探寻人究竟为什么是人。
神谷源没想到这么高大上又扯淡的东西，忽然有天能跟自己產生关係，现在的內心颇为复杂。
好在现实里的他已经死了，估计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开始慢慢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