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勛看了看墙上的掛钟，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很自然开始撵人，“我一会还有课，要休息一会，你们两个该忙就去忙，不用一直陪著我这个老头子。”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想再多费口舌。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老师好好休息，”金文九恭维一句就微笑起身，同时余光看向李武哲。
两人一唱一和间，李武哲的目光在不远处掠过，那正光明正大摆放两个包装精细的礼盒。
杨宗勛和金文九都注意到他的视线，却没一个为此找补。
他们这样行事，李武哲心中也就有把握了，想来这个刑法教授做了个中间人的活。
他礼貌告辞，和金文九一同走出这间办公室，在走廊中沉默走了十数米后，刚刚还和杨宗勛一唱一和的金文九突兀开口，轻声卖掉杨宗勛，“这次是我托杨宗勛请你过来的。”
他和杨宗勛，其实也没什么师生情谊。
“我知道，”李武哲將金文九的身份点明，“我倒是想不出大名鼎鼎的loone律所的代表律师，能有事需要我帮忙。”
“原来你认出我了，”听到金律师这种疏远的称呼，金文九反而面色平静，“我確实有事请你帮忙，而且非你不可。”
他们一路上路过许多教室，里面的学生年龄有大有小。
“不是人人都能跟武哲你一样，大学毕业就能顺利通过司法考试，”金文九在一间教室外驻足，指了指一个头髮都白却仍在专心听讲的学生，“我通过司法考试的时候，就已经快年满三十岁。”
“你们后面的第三十五届，有年过五十的学员，”金文九脚步不停，感慨道：“大家都在羡慕做检察官，都想成为检察官中的一员，可谁知道做检察官才是最累的？”
途中遇到一些研修院的老师教授，两人也是礼貌的打过招呼，出了研修院大楼走向停车场，金文九诉说他曾经的检察官生涯：“你可能想像不到我们这种没有背景，还混不上去的基层检察官们的生活。
一天大约要处理三十个案件，从早到晚...一整天都在看文件，薪水少又每天加班，大韩民国百分之九十九的检察官根本没有周末，跟工作苦闷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
李武哲走在他身后，视线从他头顶掠过，“想来是有真正有权力的检察官。”
如果检察官真的如金文九说的这么不堪，韩半岛人也不会一窝蜂的报考。
检察官就不会是韩半岛的人上人了。
听到这个问题，金文九在一辆豪车旁停下脚步，含著苦涩看向李武哲，“当然有，那传说中百分之一。”
“可谁有自信，一定能成为那百分之一的检察官？”
“一步慢步步慢，不管在任何体系中，只要想往上爬，都要做到只爭朝夕。”
面对金文九语气里的失落，李武哲没有同情，他傻了才会去同情一个韩半岛的知名大律师。
“可你还是成为了现在的你。”
“是的，”金文九收起那副卖惨的嘴脸，“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
“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好好谈谈。”
金文九拉开车门，身体微微前倾，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他诚恳道：“我来给你提供条件，你自己来判断。”
停车场没人，只有二月末的凉风微微吹过。
李武哲不可置否的点头，没有拒绝金文九的邀请，他坐到后排，慢条斯理道：“我很期待金律师能给我开出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金文九脸上有诧异一闪而过，他双手握著方向盘，启动这辆豪车把虚情假意的师生关係搬出来说笑：“我们可是师出同门，有这层关係在，自然...会给你开出最好的条件。”
......
loone律所財力雄厚，在寸土寸金的江南区租下一栋楼作为办公地点。
这栋楼从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可里面的装修却是富丽堂皇。
金文九带著李武哲走进律所，面容姣好的前台小姐连忙站起，恭敬鞠躬行礼：“代表好。”
前台小姐鞠躬时胸前的硕果颤了颤，金文九倒是很有成功人士的正人君子风范，微一点头就算是回礼。
李武哲跟金文九一前一后，走进顶层七楼唯一一间办公室。
明明是上午，里面的窗帘却被拉的严严实实，金文九走进去后按下开关，经过装修的高穹顶上垂掛的倒塔型吊灯亮起。
“打造这里大概了我十亿，”金文九拋下一句炫富的话，自己迈开脚步走到小吧檯旁，拎起一个细长的酒瓶倒酒。
李武哲跟进来便环顾四周，视线在两侧直达天板的红木书架上稍一停顿，上面摆放了很多书。
他轻声开口讚赏：“看来金律师辞去检察官的工作后，在律师行业里做的风生水起。”
“律师行业的风生水起算什么，”金文九背身朝他倒著酒，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急著解释，“钱可以解决的事情有很多，但我更感兴趣的是...用钱买不到的事。”
位於中央茶几旁的沙发区铺著提地毯，李武哲从这里的沙发坐下，拒绝金文九顺杆往上爬在他面前装起来，他看了眼手錶，“我时间有点紧张，还请金律师说重点。”
面对不给自己面子的李武哲，金文九手上的动作稍稍一滯，险些倒洒了酒，想到自己有事要李武哲去做，金文九端著两杯酒转过身来时依旧面带笑容。
他將其中一杯递给李武哲，晃了晃自己的酒杯，沉醉的品了一口，“你作为候补军检官，应该关注过前段时间有位军检官被收押的新闻？”
李武哲皱了皱眉，想起了前段时间的新闻，这才明白自己在杨宗勛办公室时，为什么对自己被调去的第四师团这么耳熟。
前段时间因涉及多个罪名而被收押军事检察官，正是第四师团法务兵科的大尉军检官。
“看来你想起来了，”见李武哲想起来，金文九才继续开口：“他被捕后，第四师团缺少一名军检官，军检系统一直都缺人，没有多余的军检官可以调过去，正巧这时候你递交了申请，就被国防检察院直接指派了过去。”
“我也是打探到你被派到第四师团，才会通过杨宗勛联繫的你。”
李武哲將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想明白了事情原委，淡漠出声：“他愿意给你扛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