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刚从研修院结业的新人,真是好用的脑子,”金文九喝酒润喉,咧嘴笑起。
假情假意的羡慕作罢,金文九隨意摇摇头,“他不是仅仅给我扛下了罪名。”
“更何况,你不知道他跟我合作之后,一路赚了多少钱,拿到了多少资源,”金文九冷漠至极,丝毫没有拋弃合作伙伴的情绪,“拿了东西,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李武哲將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故作不在乎的淡淡发问:“我更感兴趣的,是金律师所说的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是什么。”
金文九看向胸有成竹的李武哲,不免皱起了眉毛。
在接近李武哲前,金文九已经对李武哲进行一番小小的调查,出身於庆尚南道晋州市乡下,中学成绩优秀,父母离世也未能影响他的优秀,被誉为『平民的出身,金汤勺的能力』。
他唯独不记得资料里的李武哲有后台。
是虚张声势?还是有什么他没查到的东西...
好在金文九也有所意料,人才难得,这反能激起了金文九的兴致。
他不出声的微笑,放下自己的酒杯,胸有成竹的单手插兜,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一处停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军队会变成我的金矿坑吗?”
金文九伸手在空中虚握,“因为在韩半岛,对那些握有大权的傢伙来说,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金文九来到自己收藏的铜製的天平前,將自己虚握的拳头放在一端,天平顿时就失去平衡,“他们的儿子不能轻易判定免役,但又不想去当兵。”
发觉身后的李武哲不说话,金文九心中虽觉难缠,但依旧故作高深,缓缓开口:“我的工作就是帮委託人们拆除那些不定时炸弹。”
“简单来说,军队就是握有大权者们要害的地方,我则代为处理。”
李武哲听懂了,无非就是內部军检官和他里应外合,谋权赚钱。
“我做检察官时,也拜过神,希望能稳固我的地位。”金文九快步走过来,盯著李武哲,“可不管拜什么神,都装满不了我的荷包,也保护不了我的地位。”
李武哲笑起来,声音由小到大,金文九也跟著发出笑声。
“金律师说的很有意思,”李武哲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不过看上去,金律师没法庇护自己的盟友。”
如果放在两年前,李武哲不会与他合作,他需要踏踏实实寻求进步。
可现在他的野心正在膨胀,只要安全问题有所保证,合作將是进步的阶梯。
“那是意外,也是他咎由自取,”金文九坦然道:“我和他合作六年,他自己贪得无厌,每次都从中拿不该拿的东西,只是这次他运气没那么好,被人抓到了。”
李武哲冷不丁开口发问:“你会不会救他?”
金文九脸上的皮肉抖了抖,笑容被压了下去。
目睹了金文九的变脸,李武哲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到刚才金文九故作高深时拨弄的天平旁,他將天平摆正。
“只有钱不够。”
李武哲在这间诺大的办公室中走动,还顺手从一侧书架中抽出本《韩半岛刑法总论》,顺手拍了拍封面让上面的积灰落去。
金文九皱起眉毛,“你还想要什么?”
“那些大权者们的要害,我对它们很感兴趣。”
“都说韩半岛学法律的人,其实很没有同理心,”李武哲眼神都在这本的书上,得益於面板上的技艺【司法研究】,他能把这本《韩半岛刑法总论》的条例倒著背出来,“尤其是在司法体系中,地位越高的人,这个特徵就越明显。”
“大家都是没有同理心的人,索性坦白说说条件,也好过彼此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
李武哲翻开这本书脊满是灰尘,里面却还崭新的书,也不在乎金文九紧绷的面孔:“有那么一个前车之鑑在,金律师想要和我合作,让我在里面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总要给我一点小小的安全感。”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金文九沉默半晌,这才咬咬牙,意味深长道:“是这个道理没错。”
因为他也是这样做的,一直以来金文九都替大人物们处理骯脏事,理所当然掌握大人物们的一点把柄,与他们达成共生。
不然愿意办这些事的律师多得很,凭什么一直用金文九这么一个价格高昂的大律师。
手里有东西加上办事利索,这才配得上这个价格。
李武哲就是明白这一点,才开出这个口。
他坐回原本的位置,拎起自己那个酒杯,食指在酒杯边缘轻弹两下:“既然话都说开了,那金律师不妨给我讲讲给他开了什么条件,也好让我有个数。”
金文九心中是有脾气的,他不满李武哲的態度,可他要做的事情,军中必须要有站在己方的军检察官帮忙遮掩。
忍下自己的不满,金文九开口补充:“赚到的钱让他抽百分之十的回扣,还有比loone律所资深律师高五倍的年薪。”
“金律师给的不少,”李武哲肯定的点点头,就当金文九快要笑出来后,李武哲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的第一个扣子,狮子大开口道:“那我也不多要,百分之三十五的回扣,年薪就免了。”
“三十五?”
金文九喉咙那句快要吐出来的『好』又咽了回去,差点没给自己一口噎死。
办一件事的一份钱,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分的,军队里各种部门关係弯弯绕绕,打通每一处关係都需要用到钞票。
好在能开条件,就意味有的谈。
李武哲在狮子大开口,让金文九討价还价。
金文九端起自己那杯快要见底的酒,顺了顺喉咙,他压低声音,“你要的太多了,武哲....你不清楚里面有多少人要靠这个吃饭,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百分之二十。”
李武哲抬手摆动,顺势挑挑眉毛,“这还只是第一个条件,金律师不妨再往下听?”
“...”哑口无言的金文九继续听下去。
“和我共享客户的信息,合作才有的谈。”
从古至今都有飞鸟尽良弓藏的说法,况且李武哲不想一辈子屈於人下,更不想被人过河拆桥。
所谓的討价还价,也不过是在进行利益交换而已。
李武哲单手支在沙发上,撑起自己的下巴,“如果金律师同意这一点,那抽成就按金律师说的百分之二十来。”
“这个价码,前辈觉得如何?”
在金钱上吃点小亏倒是没什么,李武哲早晚让这个一进门就炫富的傢伙,全给他吐出来。
金文九在心中腹誹,这个时候倒管他叫起前辈来了,刚才也没见李武哲这么重视前后辈关係。
他抓著酒杯,迟疑半晌后还是艰难的沉沉点头,“可以,但我还是要提醒你...”
“大人物们之所以是大人物,仅仅这种事是无法真正左右他们手中权力的。”
“不要拿那些东西做不该做的事情。”
合作就这样口头约定了下来,金文九为表对李武哲的重视,在他离开办公室时,还一直送到电梯那里。
电梯门合上时,金文九还在朝著电梯中的李武哲微笑。
电梯门一合上,金文九就变了脸色,他深呼吸一番,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刚刚谈拢,”金文九语气又轻柔些,“他的条件是...百分之二十五的回扣。”
“达成合作应该没问题,但还是请您再调查一下李武哲,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恐怕不会心甘情愿为钱卖命,成为我们的鹰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