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检察官，”廉相燮的声音仍然充满犹豫，“您现在是否有空？”
他说的话很客气，但即便从电话这一端，李武哲也能听出那种不安。
“有空，”李武哲轻声道：“不过打这个电话...莫不是廉搜查官也和打来电话的军人们一样，有想要检举的东西？”
102师团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坑。
雨天开军需卡车出军营，还在路上『意外』撞死军检察官夫妇的女少校。
在法庭上暗示李武哲自己背景是102师团长李正烈，想让李武哲儘快处理手榴弹爆炸事件的军需参谋李宰锡。
还有藏头露尾的102师团法务参谋全志泰，以及正在与李武哲通话，从车祸时可能就知道很多內情的军搜查官廉相燮。
虽说102师团的师团长李正烈少將有没有掺和进来还不確定，可102师团无疑是很难搞的。
面对李武哲的问题，廉相燮下意识选择了迴避，他连连否认，说自己没有需要检举的东西，只是受他们102师团的师团长李正烈和法务参谋全志泰的命令，请李武哲再去处理些案子。
李武哲不等廉相燮说话，著重说道：“我在昨天开庭时，也和李师团长见了一面。”
见廉相燮没什么反应，李武哲便接著说下去，“诸位师团长们都带了不少人陪审，有一个李宰锡大校，说是你们师团对接国防工业的军需参谋，你跟他熟不熟？”
廉相燮呼吸声不可压抑地粗重了几分，他沉默数秒，“我只是个士官，跟李参谋这样的大校军官不太熟悉。”
李武哲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些东西，面对廉相燮的这个说法，李武哲也只是淡淡一笑，“他拜託我，说你们师团长想让我加急处理一下手榴弹爆炸案，廉搜查官提前准备准备案件资料，我接下来几天会抽空过去。”
手榴弹爆炸案？李宰锡已经找上这位军检察官了？
廉相燮不敢確定李武哲的態度，眼皮也一直在跳，他本深吸了一口气，话落到嘴边却变了，“我知道了，军检察官。”
李武哲不动声色掛断电话，他没有逼著廉相燮说出案子真相，等到什么时候廉相燮愿意说了，那时候才是开始。
102师团確实是一个大坑不假，大坑里藏著巨大的危险也不假，但这也代表里面还藏著更巨大的利益。
现在掩盖和彻查的权力都在李武哲手中，是否要跳进大坑全看李武哲自己的选择。
他不急，但不管是想要掩盖的一方还是想要正义的一方，总会有人著急坐不住。
李武哲掌握主动权，只需要静观其变以谋利便可。
......
李武哲帮著两个搜查官接了快一天的电话，中午吃过饭后他看了看腕錶算算时间，今天师团长和法务参谋没有行程，应该都在办公室里休息。
李武哲走到师团长办公室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电视发出的声音，听动静像是午间新闻的播送。
他礼貌敲响门，听到洪武燮的允许后才推门而入，“团结。”
没有出乎李武哲的意料，洪武燮確实在看关於昨天那三起案子的新闻。
“为了遭受不义的一等兵，勇敢挺身而出的军检察官李武哲，引发热烈討论。”
“第四师团洪武燮师团长坚定站在正义一边，要重塑军中风气！一直受到质疑的军方高层责任归属，也藉此获得释疑。”
洪武燮听得满脸笑意，他衝著李武哲招手，让他坐到身侧另一个独座沙发上，“武哲，私下里可不要板著，过来和我一起听听新闻。”
他的高兴自然源自电视里的新闻节目，连续换了几个新闻台，洪武燮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可比李武哲要多不少。
“青瓦台核心人士表示，对率先惩治宪兵队革新军队文化的洪武燮师团长，给予其执行力相当高的评价。”
洪武燮听到这里开始哈哈大笑，半晌后他止住笑声，衝著坐在另一个独座沙发的李武哲比出一个大拇指，“这次算是我沾了武哲你的光，在国民眼中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以韩半岛目前的形势来看，军队確实远离社会，再高级的军官也很少受到外界舆论的吹捧。
可到了洪武燮这个级別想往上晋升，人情世故、资源人脉、舆论风向缺一不可。
“是师团长交代的好，”李武哲微微低头致敬，“我只不过是按照师团长的指示做事。”
“可不要跟政客一样过度的谦虚，”儘管嘴上这样说，可李武哲还是看出来洪武燮很是受用。
洪武燮高兴之余，下意识摸了下作训服口袋，李武哲敏锐捕捉到了他的动作，立刻把兜里的烟取出来，双手递给洪武燮。
“师团长，请用。”
“有心了，武哲，”洪武燮叼著烟，李武哲用洪武燮送给他的那个纪念品打火机点燃香菸。
洪武燮吐出一层烟雾，乐呵呵冲副官招了招手，副官就识趣將两份牛皮纸文件袋送了过来。
他老脸上透著愜意，单手夹著香菸，伸手示意李武哲打开看看。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李武哲流露自己的激动，朝著洪武燮一鞠躬后连忙解开文件袋的线扣，取出里面的文件。
第一份文件並非李武哲的人事安排，而是第四师团第三联队第一大队宪兵中队的人事安排。
“你上次说的那个朴...”洪武燮略一回想，想不起来也就没在乎，“那个逃兵追缉组的中士，这次给他的上士考核通过了，也算是让他名正言顺管理逃兵追缉组，领著个中士军衔確实不太恰当。”
“朴组长一定会铭记您的恩情！”李武哲整理好这份文件，重新將它塞回去。
洪武燮不以为然，中士晋上士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一个上士记下恩情又有什么用，他做这些单纯是为了收李武哲的心。
他点点第二份文件，催促李武哲拆开，“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出里面是什么了，快打开看看。”
“是！”李武哲嘴上应著，手上动作飞快。
打开后，里面文件上的字一目了然，正是他的晋升令。
“从文件上来说，你现在已经是大尉了，”洪武燮晃著手中的烟，些许菸灰掉落在作训服上也不在意，“只不过想在衣服上多掛一颗钻，还需要到国防检察院接受授衔，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过著急。”
李武哲整理好文件，目光炯炯望向洪武燮。
“將军，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培养，做一名优秀军人，报答您的恩情！”